林浅站在原地,扭头看着他。忽的心头一动,反应过来。
“你就是少校?”
“嗯。”他已经拉开了车厢门。
林浅很惊讶。她一直脑补,派人接她到卧铺车厢的,是个英武黝黑的军人叔叔,没想到居然是他?她想也没想追过去:“谢谢你啊……”
“哐当”一声响,他已经干脆的带上了车厢门,根本没理她,挺拔的身影迅速走远。
——
灯光明亮,空气温暖。林浅坐在靠窗的椅子里,再次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四个铺位都是整整齐齐,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唯独其中一个上铺的墙壁上,还挂着件军装上衣。面前的小桌上,则放着个不锈钢茶杯。
显然,这是军官们住的地方。这里肯定是他的铺位,让给了她。
人不错嘛。就是怎么躲她跟躲瘟疫似的?她哪里可怕了?
林浅忍不住笑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林浅睁开眼,发现列车还是停靠着。她也没什么睡意了,索性裹上外套,起身去看看外头的情况。
刚推开门,她就愣住了。
外面依旧是平静的过道,不远处还站着两名哨兵。而隔着两三米远的过道凳子上,一个军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呢子大衣黑色军靴,不正是刚刚对她退避三舍的少校?
比起刚才的淡漠挺拔,此刻他整个人都靠在椅子里,头深深地耷拉着,帽子扣得很低很低,大衣领子挡住了整张脸——那姿态竟有几分散漫的少年气质,就像……一只正在打盹儿的大猫?
林浅开门的声响毫无疑问惊动了他。他的头缓缓往上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但还是深埋在衣领里。那样子,似乎是懒得抬眼看她,只等她讲话。
林浅走出来,隔着几步远,对他说:“我不怎么困了,你睡里面吧。”
他静了几秒钟。
林浅以为他要说话,安静地等着。谁知就看到他缓缓地、一点点又把头低了下去。保持原来的姿势,一点声息动静都没有了。
林浅:“……”
“那……晚安。”她只好退回包厢,轻轻地带上了门。
天亮的时候,火车终于抵达拉萨。
林浅早起洗了把脸,收拾好行装。外头是明亮狭长的走道,尽头站着士兵,哪里还有那位少校的身影?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起纸笔,留下自己的手机号,并写道:“我想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但如果你以后有机会来霖市,请给我打电话吧。我会是很不错的导游和朋友——林浅。”
——
林浅买了最早一班机票。傍晚的时候,她抵达了霖市,打车直往目的地。
笔直的公路尽头,远远望见一片辽阔的工业园区。数幢整齐的白色高楼,漂亮而时尚。门口“爱达集团”四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
林浅让司机把车停在距离集团数百米远的一幢住宅楼前。
房子是她一个月前就租好的。进屋之后,她先把行李箱往地上一丢,人直接往床倒下去。
躺了一会儿,感觉缓过劲儿了,她才低头看了看手机,果然如预料一样,没有新的短信和电话进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给男性留电话号码。好失败啊。
她笑笑站起来,拉开窗帘。日落的金黄光芒一下子跳跃进来,而爱达集团的楼宇、厂房,还有厂房背后碧绿的原野,就沐浴在无边的阳光下。
林浅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她想,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开端:千万人中擦身而过的温暖邂逅,繁荣秀美的家乡、还有她即将开始的新的职业旅程。
——
通往霖市的高速公路入口。
一列列军用卡车停靠着,正要运送退伍军人们返回家乡。
几个军官低声交谈着,刚要踏上一俩吉普,就见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跑到中间那名军官面前站定,利落地行了个礼,这才说:“厉少校,总算找到你了。中午收拾你的火车包厢,发现了这个。”他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和几行字的便签纸递到那人面前。
被唤“厉少校”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接过看了看。
“没必要给我。”温凉而平静的声音。
他看那张纸的时候并没有遮遮掩掩,左右两个军官虽然站得笔直地等着,眼睛却自然而然往纸上瞟。
结果听他这么说,其中一人忍不住说:“林浅……就是那个遇险搭便车的女孩?我今天早上可看到了,挺漂亮的啊。你家不就在霖市吗?怎么不把人家号码存下来?”
周围人全都目光熠熠盯着厉少校。
他却再次压低帽檐,竖起衣领,第一个跨上了吉普。
“不必。”他淡淡地说,“我和她,很快会再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日,如约而至
你们回来得或早或晚 黑土都已站在原地
陪你们走一段新的甜蜜旅程
2014年1月至3月 《你和我的倾城时光》
新年快乐,明天中午12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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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新年新气象,今天黑土赠出的礼物很多,一共三重——12点在晋江,下午3点在“丁墨书友会”微博;晚上8点在百度贴吧-丁墨吧。详情见我的微博,不在此详述。
来,都撒个花,让我知道你们都还在陪着我。
☆、少校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好多读者,给我留言或者发私信
告诉我让我慢慢写,不要急,2个多月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告诉我短暂的不顺不要紧,你们对我充满信心。
很感动,谢谢你们的包容。
今日起恢复中午12点更新
现在请把你们脑子里原来的情节统统刨除掉
时光倒流回林浅和厉致诚在火车上相遇之后那一天。
进入新的第二章——
初冬的天色,阴郁又清冷,车站里到处是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和广播声。
厉致诚还穿着呢子军大衣,手里提个小旅行袋,跳下一辆大巴。高挑挺括的身形,站在乱糟糟的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他安静而快速的环顾一周,目光停在车站入口的一辆凯迪拉克上,随即迈开长腿,笔直的走过去。
顾延之正靠在车门上,抄手望着他,似笑非笑:
“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哥转业回来了?”
周围人纷纷侧目。
厉致诚恍如未觉,直至走到他跟前。
四目凝视,他淡淡开口:“你家的。”
顾延之倏地笑了,伸手就把他肩膀揽住。厉致诚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两个男人紧紧抱在一起。
轿车平稳行驶在二环路上。
顾延之手搭着方向盘,手指轻松地敲着。车内温暖又静谧,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就见厉致诚坐得笔直,跟棵树似的。他正看着窗外,脸色依旧冰寒冷漠,生人勿近。
顾延之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明明还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但若你不跟他讲话,他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这么绷着,冷得都快掉渣了。
“又长高了啊。”他慢条斯理地打趣。
厉致诚还盯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嗓音平静而温凉:
“嗯。我从十二岁就比你高。”
顾延之低声失笑,方向盘沿着环路打了个弯,换了个话题:“先去集团还是疗养院?”
“集团。”
顾延之笑笑没说话。心道:这家伙几年没回来,对老爷子的性子倒还是吃得挺准。知道所谓身体抱恙,只是催他回来的托词。
关键,还是那份家业。
——
林浅站在爱达大厦的楼下,心情好忐忑。
两个月前她来面试时,不是这样的啊。
那时,金碧辉煌的大厦下,停满了车,还有很多好车。衣冠楚楚的白领职员迎来送往,显得业务特别繁忙。大厦后边就是厂房园区,到处挂满写着激情口号的红色横幅,工人们忙忙碌碌——整个集团,就是一副欣欣向荣大展宏图的景象。
可现在呢?
同样气派的大厦,同样整洁漂亮的园区。可是大厦楼前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只有两个保安无所事事在发呆;后边的生产车间,大多黑灯瞎火悄无声息,不少工人蹲在门口抽烟闲聊,显然已经停产了。而那些曾经红得刺眼的横幅口号,全都不知所踪。
哦,她看到了一条,半截还挂在墙上,半截掉在泥地里……
林浅正发怔,一辆低调而奢华的轿车,无声无息从她身旁驶过。
林浅抬眸望去。
她意外地认出了驾驶座上的男人。
杂志和新闻都登过他的照片——爱达集团第一副CEO、董事长的亲外甥,顾延之。
真人看起来倒是比照片还要年轻俊朗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狡猾厉害?
她的目光又移向后座,那里还坐着个男人。只是隔着深色玻璃,看不清是什么人,能让大名鼎鼎的顾延之亲自开车接送。
——
顾延之也看到了车外的女人,随意一瞥,倒是眼前一亮:女人很年轻,穿着黑色职业套裙,身段匀称窈窕,五官标致。她这么娉娉婷婷走在深灰色的楼宇厂房间,倒走出了几分清新脱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