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拾锦闷头回忆着,嘴角牵起一丝由于感慨不同而时隐时现的笑容。
摇光……陆湛宁……
这两个名字在她的舌尖上滚过来又滚过去,原来她最好的朋友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在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孤单。这样想着,她小小的心里收获了莫大的满足,真好,有他在,有奶奶在,真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一点都不觉得漫长,她一个人坐在深夜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谁也看不到她,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将她和陆湛宁从相识到相处的所有片段仔细回忆了一遍。她不记得过去的摇光了,可她告诉自己,她绝对绝对不能再把新的摇光给忘了。
在她不断回忆的过程中,被电话通知的伤患家属也终于赶了过来。他的母亲哭倒在媳妇身上,那个神经紧绷着的女人不但要安慰婆婆,还要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仍在手术中的丈夫。
安拾锦偏头望向她们,突然意识到,她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外科大夫!胸腔里溢出满满的骄傲,她由衷觉得,这真是一件值得赞美的事!
手术室的灯灭了,陈建兴走了出来,女人扶着婆婆奔上前追问术后情况。
陈建兴摘下口罩:“脑外伤所致硬膜下血肿,手术顺利,血块已经被取出来了。但是请你们家属要明白,就像我们的手臂受伤肿胀后会在以后的几天里越来越肿,直到达到高峰期才会慢慢消肿,这颅脑也一样,病人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病人母亲很激动,擦着泪连声道谢。
安拾锦立在一边,等着陆湛宁出来。做完手术的伤患被送去复查CT,她等了许久都不见陆湛宁,最后才发现,手术室有不止三个出入口。
在值班室里找到他,他神情染着倦意,正在给自己和陈建兴冲咖啡。
陈建兴摘下眼镜,捏着晴明穴也满脸倦容:“你还在研究那几个选择性失忆的病例?”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弄明白它的病理。”陆湛宁嘴角上倾,笑了笑。
陈建兴大有后生可畏的感慨:“你还记得当年我问你为什么选择神经外科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陆湛宁挑了挑眉。
当初,那个志气凌云的他是这样回答的:“神经外科研究的是人体神经系统和与之相关的附属机构,我觉得从事这种大脑手术的外科很神秘,也很神圣。能够在这项领域学有所成,不是寻常外科所能比拟的。我很喜欢挑战。”
陈建兴一直为有这么一个专业知识水平和技术素质都异常优异的徒弟而感到骄傲。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轻轻碰了下他的肩,笑着说:“你小子,神外都还没出师就开始越俎代庖了,怎么,你认为你已经在神外挑战成功了?”
陆湛宁也笑:“我随时接受任何挑战。”
两人一来一回轻快地聊着,安拾锦看着陆湛宁脸上的笑容,从最初的惊奇渐渐恢复到平静,慢慢走近了些,在陆湛宁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湛宁皱了下眉,不知为何,那股不适感又冒了出来。他往空气中扫了一眼,整个值班室只有他和陈建兴两个人,哪里会来其他人的影子?微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他想,大概是神经过度紧张了。
陈建兴见状,问:“累了吧,你到那边床上去睡会吧。”
值班室里有一张单人床,陆湛宁想都没想,说:“不用,您去睡会吧,我想看会书。”
“你啊!”见他把书都摊开了,陈建兴无奈:“那我先睡一觉,有急诊你再叫我。”
“好。”
陈建兴拉上了帘子,小隔间里很快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陆湛宁喝了口咖啡,翻书页的声音很轻,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清浅、安静。
她的好朋友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医生,安拾锦无声笑了。她起身坐到桌子对面,托着下颌静静地看着他。她不记得摇光的模样,但她想,陆湛宁都长得这么好看,相由心生,摇光也一定生得很俊俏。她不记得摇光的声音,但她想,陆湛宁都有一副清朗的嗓音,同样相由心生,摇光也一定声线温润。
陆湛宁抬起头看向前方,依然什么都没有,可他就是觉得好像多出了什么。看来的确是累了。他将书阖上放到一边,趴在桌上打算睡一会。
呀!好朋友要睡觉了!安拾锦有一股唱摇篮曲的冲动。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她悄悄凑到他跟前,伸出食指,隔着空气在陆湛宁枕在外面的侧脸上方描摹,从线条流畅的轮廓,到各有特色的五官,她像是在完成一幅素描,一笔一划地勾勒,专心致志。
耶?陆湛宁猛然睁开了眼,安拾锦吓得心肝乱颤,手僵着不敢乱动。
他深邃的眸光笔直地射向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让她有种被发现的错觉。他敛着眉,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安拾锦特别想把手触到他的眉间,将那道折痕抚平。好朋友,你干嘛老皱眉呢,你又不是老头子。
须臾,陆湛宁又再次阖上了眼。安拾锦拍拍砰砰乱跳的小胸脯,连忙收回手坐了回去。她趴在他的对面,和他保持一个偏头的方向,轻轻闭上了眼睛。
好朋友,晚安。
第35章 chapter35
由于情绪饱满,安拾锦一夜无梦。她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帘子已经敞开,窗外依然沉浸在一片墨色中,原本在值班室里的两个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她使用追踪术一找,得知陈建兴和陆湛宁此刻都在急诊科。
虽然已经转正,但是由于资历尚浅,陆湛宁暂时只是给陈建兴当个副手,偶尔陈建兴想要给他机会锻炼,也会让他主刀,但是前提是,那名病患的手术难度小,不会担任何风险。尽管如此,对于陆湛宁来说,无论骨头难不难啃,他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上面。
陈建兴过去以为他这个徒弟志得意满,有不断往上攀登的鸿鹄之志,但是后来才逐渐认识到,如果真的不甘于平庸,以他的自身条件又怎么会安于呆在不算拔尖的C大读医科?其实他什么都不在乎,通过这些年的了解,陈建兴早已看得通透,这孩子每一步都迈得脚踏实地,不妄求,不索取,只做自己该做的,喜欢做的。
安拾锦躲在宽敞的角落里看陆湛宁给一个大半夜与人斗殴导致自己头破血流的年轻人处理伤口。这男人岁数不大,看起来却是凶神恶煞的,上唇留着一撮乱七八糟的短髭,嘴里叼着一根烟,斜斜地咬在齿间,燃烧的那头直指着陆湛宁微低下的脸。
陆湛宁鼻尖微耸,手中动作停下,再次劝阻:“医院里禁止吸烟。”
男人吊着两只眼睛一副无赖相:“那又怎样?”
“把烟熄灭。”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凭着安拾锦的惊人视力,尽管隔着一大段距离,她也还是能观察到他轻微的变化。
好朋友生气了,他的眼睛正在放冷箭。
男人深吸了一口烟,夹着烟头离开嘴边,坐着的身体故意往前一伸,对着陆湛宁坏笑着呼出了一团呛人的烟雾。
“老子偏不。”他坐回去,颐指气使道:“继续啊,老子这伤口还疼着呢!”
安拾锦在角落里看不下去了,她握了握拳头,这小子皮痒吧,敢在她的眼皮底下欺负人!她蹭蹭两步跑了上去,对着那家伙翘着的二郎腿嘎嘣踢了一脚,你给我老实点!
“……哪个王八羔子踢老子?”男人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急诊室里没人理他,陈建兴走上前低声问陆湛宁:“应付得了吗?”
“没事,交给我就好。”他依然不温不火。
那男人头上的伤口还红彤彤地淌着血,本来就看着邋遢,发起疯来更显得面目可憎了。安拾锦看他那嚣张样,挥了挥拳头,真想不顾后果地迎面捶上去。
没人应声,他更加脾气暴躁,一扭头就揪上了陆湛宁胸前的衣襟,抬起下巴,圆睁着俩绿豆眼口气蛮横:“是不是你啊?你说是不是?”
嘿!安拾锦这下真的生气了,这家伙属螺丝钉的欠拧是吧?当她不存在啊?哦……对,在他们眼里,她的确不存在……
她愣了愣神,再抬起眼来,却看见先前还受制于人的陆湛宁一下子成了稳占上风的一方。她只看到他一个利落地错身,就稳稳地立在了对方的身后,男人的左手腕被他用小擒拿手的招式轻松地扣在了背部。
不单单是安拾锦惊呆了,就连原本还一副大爷样的家伙也随之装起了孙子:“哎,大夫,咱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还吸烟吗?”
“不吸了不吸了!”夹在右手上的烟头被他手一挥扔在了地上。
陆湛宁松开他,迈出一步,鞋尖敲了敲地面,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把它留我们这儿?”
男人甩了甩臂,活动着手腕,戒备地看着他。陆湛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咽了口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地上的烟头用脚碾灭了,拾起来后没找着垃圾桶,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随手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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