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伊说:“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左伊和陆明关系的实质是形式婚姻,只有夫妻之名,不能有夫妻之实。如果陆明心怀不轨,就是犯罪,要扭送法办。”
陆明觉得受到了侮辱:“什么意思?是说我会那个你?……你想多了吧!我还怕你那个我!”
左伊说:“我那个你?就凭你……”就要吵起来。
晏平低声说:“那就写上双方互不侵犯好了,既然这种感觉是双向的。你们别吵了,我觉得你们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分歧。”
两人觉得确实如此,继续谈判。
左伊说:“第二条、婚姻的目的是各取所需。我是为了给孩子一个社会身份,陆明是为了给秦骏难堪。一旦达成目的,双方可以本着友好协商的态度离婚。具体时间依情况而定,如无意外,孩子出生或者满周岁时即可。”
陆明说:“这个具体时间不一定,但是以后离婚我是没意见的。”
左伊说:“第三条、孩子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更不可能成为你复仇的工具。你要是敢对我的孩子不利,我和你拼了。”
晏平低声说:“合同上这样措辞好么?”
左伊说:“措辞你想想办法,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陆明说:“可是这孩子得管我叫爸爸啊——让秦骏的孩子管我叫爸爸,然后我让这儿子去给我报仇,呵!”他想的很美。
左伊说:“叫爸爸可以商量,但是去替你报仇,你死了这条心。我儿子不能在仇恨的教育中长大,如果可能我都不会让他知道秦骏两个字怎么写。”
陆明表情怏怏的:“不跟你计较这个——还有什么条件赶紧说,说完了我提我的。”
左伊想了想,说:“暂时想到这么多,以后想到了随时补充。”
陆明说:“那我说条件了,第一、我你结婚就是为打秦骏脸,所以在相关人士面前你要配合我演好戏,越亲密越好。”
左伊说:“我可不想跟你没羞没臊的。”
陆明说:“我们国家的文化也没有允许两人在公开场合没羞没臊吧,但是搂个腰拉个手什么的不是最基本的演技么。”
左伊说:“……只要不太过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陆明说:“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你得自然点,越自然越好,最好对我表现得像你对秦骏那样贱到骨头。”
左伊说:“你才贱到没骨头!你是嘴贱!”
陆明说:“我在说很严肃的事,你体会下。”
晏平小声嘀咕:“怎么措辞啊……”
没人理会他在技术层面的困惑,谈判仍在继续……
最后晏平把两个人的谈话记录整理下,用a4纸打出两张合同,左伊和陆明两人分别签字,各自保留一份。
合同最后一条标明此合同一式两份,各自谨慎保存,双方负有保密的义务和责任,如因泄露条款而给对方造成损失,则要承担相应的赔偿。
大功告成。
晏平偷偷埋葬起那没见光的小心情。
陆明躺回到沙发上养猪头。
左伊拿起针线,没事人一样,颇有点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气概。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看似不理智的决定背后,是怎样一番辗转考量。
虽然重重顾虑,但被逼到死角,才能生出不破不立的决心。又或者之前的矛盾犹豫是量变的积累,最后骤然质变,嫁也就嫁了。
这最后一根稻草是——左伊内心深处越来越不懂秦骏,越来越怕秦骏。
她怕他到这个地步才不舍得放手,余情未了。
她更怕自己以为他们之间前缘未尽,还有未来。
她不能再纵容自己沉溺在这幻想之中,无论真假。
她赌不起。赢,未必从容;输,代价惨烈到她承担不起。与其如此,不如不入局。她没有本钱。
之前无数次的夹缠不清搞得心力交瘁、名誉尽毁、家破人亡,从这场情劫里幸存已是不易。岂能再容自己陷进去万劫不复?
她不敢。
如果她没有怀孕,肚子里没有这孩子,也许会受不了秦骏的“温柔”,再次犯贱,但是从今往后,她决心舍弃女人的一部分,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活下去。她有了新的羁绊,没了勇气。
事到如今,即便秦骏肯转身,左伊也不能做望夫崖上那道伫立的风景。
何况,在她看来,秦骏最近的表现不过是因为不习惯,要戒掉一个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但是没关系,她不再为他操心。毕竟,总有从不习惯到习惯的那一天。
她可以,他也行。
易雯作为第四个知道婚讯的人,十分开心。
“可算是解决一件大事。”她用谢天谢地的语气说,“我说什么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原来你和秦骏是看着山近,走也走不到。现在这速度跟坐火箭似的,转眼你孩子和老公都有了。”
左伊叹气:”赶一步算一步,也不算什么。接下来就得想怎么从我爸那把户口弄出来啊。”想到父亲,左伊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麻木,她不知道在这场父女矛盾中错多一点,还是父亲。得结婚,是自己
☆、第42章
易雯张罗吃一顿庆祝他们订婚,就在她家,从附近的馆子里点几个菜,再自己做点沙拉,又亲手烤了点点心,易雯笑称是喜饼。
陆明行动并无大碍,顶个猪头来蹭饭了。
晏平拿出一瓶红酒来,给左伊“祝你们结婚快乐。”
左伊说:“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陆明也说:“虽然你是gay,但是人好像真还不错。以后咱们就当朋友处着。”
晏平说:“我还以为已经是朋友了。”
陆明说:“呵呵。”
晏平笑了笑,掩饰自己的落寞。
饭桌上,易雯看着陆明狼吞虎咽,疑惑地说:“你不至于落魄到连饭也吃不上的地步吧?”
陆明一边大嚼一边说:“那倒不至于,但是最近事太多,有点上火,也顾不上吃饭。”
易雯说:“你现在不上火了?”
陆明说:“上火也没用,吃饱再说。”
易雯说:“你挺想的开。”
陆明说:“如果你也在地铁上裸奔,也能想开。过后不还得照样活着么,有舍得一身肉,没啥想不开。”
易雯抿嘴乐:“我挺喜欢你这傻样的——哎,等以后你们离婚了,能和我结个婚么?”
剩下三人都惊呆了。
易雯连忙正式解释:“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试管婴儿,也跟左伊一样,找个人形婚,给孩子落户口。”
陆明说:“恐怕不行。”
易雯说:“怎么不行了?通过左伊这层关系,咱就是朋友了,帮个忙么,一回生二回熟么,结一次婚和两次有什么区别,你又不是黄花小伙子。”
陆明正色说:“其实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虽然出于报复心理和左伊结婚,但是不代表我就放弃对生活和真爱的追求了。有句话这样的:一婚的男人像根草,二婚的男人像个宝,三婚的男人是个渣。我和左伊离了,再和你结婚离婚,遇到真爱的时候就是三手货了。”
易雯说:“这还一套一套的,行了,反正是以后的事,我也就这么一说——说起来,你现在到底是做什么谋生的?”
陆明说:“失业中。”
易雯说:“那之前你在秦骏的公司做技术总监的,现在失业了,有什么打算?”
陆明说:“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易雯说:“你这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能这么没计划?”
左伊说:“别扯上我,我又不用她养。”
陆明说:“你放心,我也不用你养。我又不是秦骏,用女人的钱猪狗不如!”
两个人两看相生厌的样子,各自扭头。
易雯说:“就算你们之间财务无关,但是陆明你这么大一个男人,没有事业怎么行,以后就没打算东山再起?”
陆明叹气:“我倒是想另起炉灶,再干老本行。但是和秦骏斗我输了个底儿掉,手里一点钱都没有,前一阵子拆东墙补西墙地添窟窿,房子也被银行收走了好容易把债平了……其实我打算找工作试试,但是秦骏在一行影响力太大,不知道有没有东家肯雇我。”
易雯说:“没想到你这么穷——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你在地铁上裸奔了,压力大啊。”
陆明刚想说点什么辩解,晏平弱弱地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所有目光落到他身上,“孩子生下来后,跟谁姓啊?”
左伊说:“当然跟我姓!我的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易雯说:“虽然是这样,但是如果秦骏知道孩子跟你姓,会怎么想?”
陆明说:“那我就吃亏点,孩子跟我姓好了。”
左伊说:“不行!”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五分钟后。
晏平弱弱地说:“就当我没说好么……”
易雯回过神,说:“就是,求同存异,眼下不能解决的事情就搁一搁,也许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她举杯祝酒:“干杯。”
晚上一时散了,左伊在阳台上吹风看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