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挣扎,越是没有睡意。
突然她肚子微微一动,她被惊得张大眼睛,那种微妙的生物电流一样的东西传遍四肢百骸,她疑心那是胎动,那奇妙的被一只小手挠过肚皮的感觉。
她起身抓过手机,上网查询“几个月胎动”。
结果失望地发现,胎儿要五个月以上才有明显胎动。
现在那受精卵正在发育分裂的过程中,两个月,恐怕连人型还没长成,怎么踢她肚皮。
紧接着,她就被另一个事实震惊到——她居然因为不是胎动而微微失望。
虽然松口气的情绪也是有的,但是那里面的失望千真万确……难道她内心深处是希望留下这个孩子的?
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她现在完全没办法把这个念头赶走,这个孩子不仅仅存在于她的肚皮里,还在她心里茁壮成长。
最抓住她心的是——这也许是她重新获得有血缘家人的唯一机会了。
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的感觉……她摸摸臂弯,麻酥酥的,空落落的。
一夜失眠,左伊的脸色不好。
第二天在晏平的工作室,她底气不足地干活,两人聊着轻松的话题。
晏平倒不会特别给她很多压力,只是在生活细节上对她有对孕妇般格外的照顾。
玻璃门被推开,左伊做助理的当然也负责接待,她放下手里的伙计,抬头刚想说”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看清来人却一个字都说不出。秦骏和助理站在门口,看着她。
☆、第29章
左伊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仍旧不能做到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男人。
因为爱过,因为伤过,她失去了平常心。
晏平发现异样,看到秦骏到来,也大吃一惊。
疾步走过来站在左伊身前,“秦总,您来这里有什么事?”
秦骏说:“我来是想和左伊谈谈。”
左伊心慌意乱之下突然想到,难道是自己怀孕的事被他知道了?
她顿时脸色苍白,恨不能把肚子藏起来。
秦骏说:“左伊,你还是接受我的安排,出国吧。”
不是孩子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左伊松了口气,劫后余生地庆幸,也稍微定下神来面对。
“秦骏,既然我已经跟你分手,就不会接受你的安排。否则的话我成了什么?”
秦骏说:“你何必这么固执?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左伊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固执。我做的没有好处的事多了。没有其他事的话,你请回吧。耽误我们工作。”
秦骏见她油盐不进,也没有办法,他亲身体会过左伊的执着。
他叹气:“既然这样,你就先呆在这里……最近这个阶段比较乱,网上对你很多不好的消息,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会想办法。”
左伊扭过头,装无动于衷。
秦骏转身走向门,忍不住回头最后说:“等这件事过去,我会来接你。”
人走之后,左伊的心却不能平静了。
“接回去”是什么意思?是想复合?还是当小三?在经历这么多背叛和伤害之后,他怎么能那么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
给她希望,又碾碎希望,秦骏总是做这种残忍的事。
还有孩子……她忍着眼泪,抬手摸摸肚子……到底要怎么办?
晚上易雯和左伊站在厨房收拾餐具,一边洗碗一边说:“秦骏今天来找你了”
左伊说:“一定是晏平那个大嘴巴告诉你的。”
易雯说:“听说他还说要回来找你了?”
左伊说:“男人的话能信吗?他就随便那么一说,我就随便那么一听。”
易雯说:“未必啊。这话他又不是非得跑过来跟你说……是不是你把怀孕的事透露给他了?”
左伊说:“我吃饱了撑的!——我还怀疑是你们背着我做多余的事。”
易雯说:“这绝对没有……其实客观点说,他也不容易。最近他公司发生很多事,听说有人逼宫,要把他从董事会里赶出去。”
左伊吃惊:“有这种事?公司是他一手创办的,谁有这个资格赶走他?”
易雯说:“具体j□j不清楚,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公司上市之后资本运作是很复杂的。又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买卖。”
左伊想了想,说:“一定是姓陆的干的好事。我早就说这个人人品不行,让他远着点。他不听,还说什么好人没能力。他就是这样好坏不分,真是愁人。”
易雯笑说:“都分手了,你还替他愁什么。”
左伊一下子也回过神来,忿忿地说:“我这的定势思维,一下子改不过来。不过以后一定会改的,他的事和我无关。”
易雯笑说:“理解理解——就算前任再极品,那毕竟是前任,还是孩儿他爹。现在想想,他也许大概可能是真的有打算和你结婚的。”
左伊嘲讽地说:“是,就只差孩子这么一个东风。”
易雯擦擦手,结束劳作,说:“做人呐,最重要的开心。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拍拍她肩膀,趾高气扬地走出厨房。
左伊想说话去,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回去。
她现在不太想和易雯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第二天易雯还就秦骏没头没脑闯进来的事在琢磨。
晏平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兴冲冲地对左伊说:“大客户要来了。”
他把挂在衣架上一件十分华丽的结婚礼服拿下来。
这礼服是他将近一个月前接的单子,据说客人十分慷慨,给的价钱高于市价,而且已经预先支付。那笔钱拿去交下一年的房租刚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晏平还跟左伊说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欣赏他作品的客户,士为知己者死。
这一个月来,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这件礼服上,设计稿就改了几稿。料子材质他选的是最好的,珍珠亮片手工一点点缝上去。整个礼服价值光造价就是不费,手工算是赠送了。
左伊也帮了不少忙。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为别的女人准备嫁衣这种事,坐起来还是酸酸的。
晏平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不想让她难受,但是工作就是工作。
左伊说:“这个客户要来试衣服了?”
晏平说:“是,终于。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左伊说:“没问题的,她那么有眼光,你要有信心。”
这摊开的礼服看上去美奂美轮,有一瞬间她想象了下自己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发呆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响动。
一个戴墨镜穿宽松裙子的女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服的保镖。女人从墨镜后打量环境。
晏平立刻迎上去:“欢迎光临。”
女人看到僵立的左伊,摘下墨镜,对她一笑:“又见面了,姐姐。”
这声音明明清脆明朗,听在左伊的耳朵里就好像是来自女魔头口中。
晏平不明就里,但是看到左伊的态度,想到刚才那一声“姐姐”,立刻又了一个不妙的猜想——这个砸下重金的客户,大概就是左伊的妹妹、横刀夺爱的左佑。
他的笑脸立刻收起来,十分尴尬。左伊冷声说:“你想干什么?”
左佑说:“设计师没告诉你么?我来试、婚、纱。”最后三个字说的极慢。
她眼尖看到工作台上已经摆好的礼服,走过去手轻佻地摸上去,“就是这件吧。还行,能穿。”
无数的念头在左伊闹中冲撞,屈辱和仇恨越来越强烈。一个月前左佑就在晏平这里定了婚纱,于此同时她装弱势、装乖巧,然后假装发现怀孕,跳楼……这个女人的心机居然这么深,现在居然还上门来羞辱!
☆、第30章
左伊顺手抓起工作台上的一根尺子就朝左佑奔过来,要抽她。
两个黑衣保镖一下子从后面窜上来,挡在其中。
左伊这暴脾气,简直像三个一起抽。
但是晏平使劲拦着她,不让她上全武行。
左伊叫骂:“你欺人太甚,就是来找打的!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不要以为你怀孕了我就不敢打你!逼急了我和你同归于尽!”
左佑在后面俏皮地笑:“姐姐,我就知道你这德行。现在有个流行的说法叫“汉子婊”,呵呵,一看到这三个字我就想起你了。所以来见你之前做好准备啊。你以为我会像之前再书店那样任你打?你记住,我让你打到的时候,一定是有目的的,否则你连我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左伊新仇旧恨都想起来了:“是你!是你故意刺激我,然后安排人在一边偷偷录下来,放在网络上黑我!”
左佑抱着肩膀,笑说:“是又怎么样?你现在要先掂量下自己的身份。你现在算什么啊,”她笑得越发天真无邪,“不过是秦骏用过就丢的破鞋。”
左伊被气得不管不顾地挥动着竹制的尺子抽过去,左佑没打到,却殃及晏平,他的脑袋死死挨了一下,他疼得蹲下去。
左伊只好丢下尺子,去看晏平的伤势。
捂着脑袋,晏平眼泪汪汪地抬头说:“左伊,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左伊被刺激得发昏的脑袋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是被这女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