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畔笛不跟自己客气了,苏景笙也收起了开玩笑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看着莫畔笛,温柔询问:“能不能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不等莫畔笛开口找借口,他又说:“刚刚医生说你是急火攻心才导致身体不适,引起了下腹的疼痛。你现在可别跟我说,晕厥只是自然现象——”
莫畔笛抽了抽嘴角,她还没说话呢,他就知道她准备找借口搪塞过去?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女人啊!
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在丽丰公寓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想起自己被烫伤的事,想起自己打了睿睿一耳光,后来又口出恶言,当时的愤怒此时此刻已经转变成后悔不迭。莫畔笛自责的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神经绷得太紧,所以一不留神就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爆发了。如今想想,当时自己的确太冲动,太过分。不论如何,生气了打孩子可以理解,可是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不论是不是那个孩子造成了她家里的不幸,那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莫畔笛一直不说话,苏景笙也就静默的看着她。她睁开眼侧眸看着苏景笙,对上他暖若冬阳的微笑,她这才不好意思的苦笑道:“有时候我就是那么冲动,一旦怒上心头,完全不管对方是谁,越不好听的话说得越顺嘴,越伤人的话说得越痛快……说完了,气消了,又一个人坐着慢慢后悔——”
苏景笙了然的一笑,这点性子倒是跟苏靖轩一模一样。苏靖轩也是如此,生气的时候,那真叫一个六亲不认,逮着谁欺负谁,什么话最伤人偏偏还就非说那话不可,而一点都不伤人的话他还真不说!
“谁惹你那么生气?”苏景笙挑眉笑道。
“自己惹的。”莫畔笛懒懒的伸了伸腰,淡淡的笑着看向漆黑的窗外。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黯然神伤,甚至于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呵,这些罪可不是自己找的么?重新回头看着苏景笙,莫畔笛无奈的笑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憋出病来了,被人一激就怒了,于是就火山爆发了。”
苏景笙噗嗤一笑,温柔的摇着头没有说话。
想起临走前睿睿脸颊上鲜红的五个手指印,想起睿睿那张天真无害的脸庞,莫畔笛真心厌恶自己,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她垂下眼睑,皱着眉头轻声说:“现在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没头没脑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就算再怎么罪大恶极,对方都只是一个孩子……何况……他一直都是无辜的,有错的只是他的母亲……”
莫畔笛一个人喃喃自语责怪着自己,苏景笙为了不让她继续钻牛角尖,于是坐到床沿上,伸手将她散落脸旁的发丝拨到耳后,笑道:“既然这么冲动,为什么不见你一个冲动之下就去医院将孩子拿掉?都确诊这么几天了,还没冲动得去拿掉孩子,证明你并不是那么冲动——”
听到苏景笙提到孩子,莫畔笛这才猛然惊觉,自己醒来就一直没有问过孩子的情况!
她着急的一把握住苏景笙的手,担心的问道:“刚刚在丽丰公寓我肚子那么痛,可是现在一点痛都没有了,是不是……”她犹豫着不敢问出口,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才继续问道:“景笙,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经在我昏迷的时候就……”
从莫畔笛脸上的惊慌,苏景笙看得出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她看得有多重要。如果不重要,怎么会惊慌至此?
他勾起一丝笑,微微弯腰看着她急得有了泪光的双眼,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你没有做出拿掉孩子的决定,我一个外人是不会自作主张的让医生替你做手术的。孩子是你自己的,你的命也是你自己的,最终要做出取舍的人,还是你自己——”
“……谢谢。”听到苏景笙这么说,莫畔笛的心安定下来。手指钻进被子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的抚摸。
她也想早一点做出决定,可是对于这个孩子,她的立场头一次变得这么不坚定。即使已经决定要拿掉他,可是睡一觉之后,那种想法又消失无踪,只剩下想保护他、想和他再多待一段日子的骨肉亲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逼着你从身上割掉一块肉,而你始终狠不下心动手的感觉。割肉之痛,比起亲手结束孩子的生命那种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着她此刻踌躇不定的模样,苏景笙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上一次就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现在还能再说什么?即使说了,她性子这么倔也完全听不进去。
顾烨霆走出电梯,一路循着病房牌号走过来,在莫畔笛病房外停下脚步。玻璃窗太显眼,他站在门外,以他奇高的身高优势从门上的玻璃处看着病房里面。
他看见苏景笙从陪护椅转移到床沿上,温柔的抚过莫畔笛的脸颊,将她脸旁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他看见莫畔笛急切的握住了苏景笙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呵,是在乞求他不要走么?早在很久以前她对苏景笙的觊觎之心就可以窥见,如今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烫伤也非要住院,缠着人家苏景笙不让人走——
顾烨霆嘲讽的勾了勾唇,呵呵,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如此娇弱过?
右边响起脚步声,顾烨霆转过身看着右手边,只见一个护士推着药品朝这边走过来。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在偷窥,转身走到走廊边上,眸光悠远——
护士惊奇的看了一眼这个少见的帅哥,然后拿着两瓶药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苏景笙看见护士进来,于是抽出自己的手,从床上站起来。随着苏景笙抽走了自己的手,莫畔笛也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醒了。””护士小姐温柔的对莫畔笛笑了笑,莫畔笛点头回以同样温柔的一笑。然后,护士小姐将目光落在苏景笙身上,说:“先生,这里有两瓶药您拿着,每天早晚给您妻子擦一次。记住一定要擦,不然大腿和小腹都会留疤——”
“……”
苏景笙眼角一抽,看着护士小姐手中的两瓶药。她让他一个大男人替女人擦药?擦药没什么,关键是她烫伤的地方在大腿和小腹那儿,他如何去擦?
“景笙,拿着。”莫畔笛见苏景笙一时有些尴尬不想接,于是出声说道。他把药接下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擦药就行了啊,这个又不碍事儿!
苏景笙侧眸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莫畔笛,抬头对上护士好奇不解的眼神,他大大方方的接过两个小药瓶,然后温柔笑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护士看着莫畔笛,明媚的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伤口不要碰水,保持清洁,最好不要穿太紧的衣裤,否则会捂坏或者擦伤她的伤口。”
“谢谢。”苏景笙点头道谢,护士小姐微笑着离开房间,并且将房门带上。
夜晚的走廊格外的安静,以至于病房里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落入了站在走廊上的顾烨霆耳中。呵呵,那女人让苏景笙收下药,难不成还是打算着让苏景笙到时候替她擦身子?大腿根那么隐秘的地方,她一个女人怎么好意思!
护士小姐将房门关上,一眼看见慵懒的倚着墙壁的顾烨霆,一时有些惊讶。这个帅哥是来看这床的病人的?啧啧,这女人可真幸福,病房里一个容颜精致得不像话的男人,病房外面还有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帅哥!
侧眸看着护士小姐,见护士正在看自己,顾烨霆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对护士小姐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护士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于是,顾烨霆压低嗓音轻声问道:“那床的病人需要住院?”
“最好是留院观察两天,伤好了再出院。”护士小姐也刻意的压低嗓音回答。而且面对着一个大帅哥如此小声的问话,那种仿若情人间私语的感觉让她脸红心跳。
“不过是一点烫伤,擦点药不就好了么?”顾烨霆微微蹙眉,看向病房门口。虽然他嘴上这么问,可是心里也知道,既然要留院观察,莫畔笛身上的伤一定不轻。
护士皱了皱眉,小声说:“先生,那位小姐的伤可不是一点点小烫伤而已。像她这种体质虚弱的女人,一般六十度以上的开水都会造成创面起水疱了,我们医生断定,烫在她身上的开水至少也得有八十多度——”
顾烨霆蹙眉,当时他只顾着紧张睿睿,没留神厨房里的开水已经烧得那么沸腾了。他以为那杯开水最多不过六七十度,她伤不到哪儿,所以任由她离开别墅也没有多加阻拦。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走。
护士看了眼顾烨霆蹙起的眉头,又继续说:“其实这都没什么,如果只是这样,擦点药也就好了。可是她烫伤之后还穿着紧绷着大腿的丝袜走了一会儿路,天哪,我都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撑过来的!皮肤烫伤之后,丝袜紧贴着皮肤,走一步,皮肤就会被丝袜扯裂一分,那可是钻心的痛,也难怪送来的时候她都昏迷了!”
“她昏迷了?”顾烨霆吃惊的望着护士,他以为莫畔笛是见到了苏景笙之后故意撒娇才让苏景笙抱着她,没想到她当时已经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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