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傅佩岚幸运,她将缝纫机搬回时,房东杨大娘便注意到了,等冯霄走后,便进了傅佩岚的小屋,“姑娘,你咋想起来买缝纫机了?大娘那有现成的你就用着呗,当时你租房时咱们不都讲好了嘛,可是大娘哪里做的不对让你多心了?”
傅佩岚将杨大娘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娘,我给人做缝纫活挣钱,不能总问您借机器呀,早就想自己买了,只是才攒够钱。”
杨大娘这才释然,随后看到塞得满满的屋子,也皱起了眉头,“哟,原来还不觉得,这东西一多屋子就显得小了。”
傅佩岚想到另租房子的事儿,勉强一笑,“是啊。”其实她对现在的住处是很满意的,地段好,房东也不是多事儿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个院子里其他几家住户不知什么原因都不住这,只杨大娘一家留守,相当于他们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占着一处大院子,安静又安全,如果不是地方实在拥挤,她真有长住的打算。
“你若觉得挤得慌,不如把那张旧桌子搬到西边仓库去。”杨大娘看了一眼墙角的新桌子,说道,“反正你也有新的了,这旧的估计也用不上了,还白占地方。”
“新桌子是专门用来裁衣服的,不能沾油。”
而旧桌子一向被她用来吃饭。
说到这里,傅佩岚突然意识到刚才杨大娘的话似乎还隐藏了一点信息,连忙回忆一下,惊讶的问道,“大娘,西边的屋子也是您家的?”
杨大娘所住的这个院子坐北朝南,北边是院墙和大门,中间天井,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是住房,南边一溜儿有三间大屋,却走一道总门,而东西两头则是三个独立的房间,西北角另有两间小屋子分别是厨房和卫生间。
杨大娘住在东边第一间,面积较大,是内外两个屋。东边第二间据说是杨家儿子的住处,而第三间便是傅佩岚租的房。
从傅佩岚搬来到现在,西南两趟屋子便一直锁着,以至于她一直误会那是别人家的房子,毕竟傅家的小院便住了好几户人家。
杨大娘见傅佩岚表情奇怪,疑惑的眨眨眼,应道,“是啊,这整个院子都是我家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一直以为西边和南边那两溜儿的屋子都是别人家的呢。”傅佩岚尴尬的笑笑。
杨大娘听后一笑,“其实若说是别人家的也没错。”
原来,这个院子以前是杨大娘公婆所有,东西两边分别给了两个儿子,可是后来杨大娘的丈夫和小叔子先后在战场上牺牲了,小叔子更是连个子嗣都没留下,于是在公婆死后,杨大娘便带着两个孩子和妯娌一起住着,因为房子是两家共有的,南边的正房谁住了都不好,便空了下来。三个月前妯娌去世,因再没别的亲人,便留了文书将自家所有的房产给了婆家侄儿,就是杨大娘远在外地的儿子。
杨大娘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又出了嫁,相伴多年的妯娌也没了,一个人寂寞,加上除了丈夫的抚恤金外没有任何生活来源,这才想着把房子出租。而南边正房多年没有住人,家具什么的都不能用了,西边又刚刚死过人,也不好租给别人,于是便通通锁了起来,将女儿出嫁前的闺房租给了傅佩岚。
听到杨大娘的解释,傅佩岚心中一动。若是她能把西边或是南边的房子租下来,又何必再另寻房子呢?只是一个十平米的小屋都要十五块的租金,那样的大屋杨大娘不知道要开价多少了……
☆、34第三十四章 新衣服与好朋友
杨大娘听傅佩岚说想换个大屋住,诧异了一下,随即看了看屋子里的长桌和缝纫机,理解的点点头。
其实杨大娘对于能找到傅佩岚这样的单身女孩做房客是很高兴的,也从没想过将另外几间房子出租盈利,毕竟院子里住的人太多太杂,她一个单身的老太太恐怕管制不住,她不愿意为了钱罔顾自身安全。
可是现在傅佩岚想要换个大点的屋子住,老太太的心思难免活动了。
“若说空房间,我这院子倒是有,西边第一间是我妯娌原先的屋子,也是个套间,只是她去世还不满百日,不好现在就动了她的地方。”杨大娘没说的是,她妯娌的遗像现在还摆在屋子当中呢,这也是她一直将那间房锁起来的原因,她怕傅佩岚一个小姑娘见着了害怕。
“那其他屋子呢?”傅佩岚问道。
“西边另外两间房和你现住的房间大小一样,一间是书房,另一间装些不常用的家具,以前也做过客房,我妯娌活着时经常整理,还算干净。你若不介意两个屋子是分开的,可以搬到对过儿去。”杨大娘看了一眼傅佩岚,想了想又说,“南边的屋子倒是大,只是里头家具太破,虽是正房可五六年没住人了,潮气重,收拾起来费些力气,你若中意,我和西边两间屋一个价租给你。”
“大娘能把南边的屋子打开让我看看么?”西边的屋子或许好清理,只是分开进出太不方便,而南边是一个总门,又是三间房,会宽敞不少。
“这有什么不行,你等着,我去取钥匙。”杨大娘见有希望每月增加十五块的收入,又不用增加租房人口,很是高兴,连忙小跑着回屋翻出钥匙打开南边的房间。
傅佩岚走进去仔细看看了这三间大屋,中间是客厅,东西两头是卧室,各有两扇窗户。或许是窗子常年开着一条细缝的缘故,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儿,墙壁有些发黄,但却不脏,想必以前杨大娘的公婆也是爱干净的人,只是房间里破旧的家具很多,杨家妯娌两个用旧了却又舍不得扔的锅碗瓢盆、旧衣物废纸壳等物也零零散散的堆在东西两间房里,将整间屋子衬得凌乱又陈旧,最让人诧异的是,中间客厅的地面上居然摆了四口大水缸。
“我妯娌酸菜腌的好,以前冬天的时候便会多做一些拿到市场上去卖。”
杨大娘有些尴尬的笑笑,当时这三间正房她本是想要占上的,毕竟她有儿有女给老杨家攒传宗接代了,可是妯娌又是个小心眼爱胡思乱想的性子,为了怕影响感情,她就没敢提,而妯娌也从没说过要他们一家搬进去,于是便造成了两人把正房当杂物间使的局面。
杨大娘怕傅佩岚被房子的现状吓住,忙道,“你若租这三间,屋子里的小东西我今天晚上就能搬出来,家具用得上的你就留着,用不上的就扔出去,我也不要了,不过我一个老太太可搬不动这些东西,你得自己找人抬出去,还有这四口缸,也得你帮我抬到西屋……我也不白占你便宜,第一个月的房租可以给你让五块钱,你留着刷刷墙壁雇人抬东西什么的。”
说完这话杨大娘有些脸红,其实妯娌死后房子都归了他们家,她便想过搬到正房来住,只是儿子在外地指不上,女儿婆家在省城,离得虽近,她却不好意思特意把刚结婚的女婿叫来使唤,可她一个老太太又收拾不动这些大件东西,问了劳务市场的几个力工,居然问她要三块钱的劳务费,还只是搬搬东西。若是粉刷墙壁还得一笔支出,杨大娘这么一算太不合适,这才作罢,她在东屋住着也挺好。现在她只让了五块钱房租,却又要傅家小姑娘刷墙壁,又要她清理家具,明显是看人家年轻好说话。
傅佩岚也知道老太太这个价出的有些亏心,只是她真的很中意这间屋子,又不想再换个不熟悉摸不清人品的房东,于是说道,“大娘,那这房子我租下了,这几天您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我也找人来抬东西,只是这屋子里的家具基本都不能用了,我想把东屋那边的单人床和桌椅搬过来您看行么?”
杨大娘哪里会不答应,当晚便把屋子里的小物件都挪到了院子里暂放,预备第二天重新规整,随后又把钥匙给了傅佩岚,“诺,这是钥匙,清理屋子这段时间也不要你房租,到时候帮我把那四口缸抬出来就行。”
傅佩岚点头,本是准备到劳务市场雇人帮忙抬家具的,结果第二天冯霄知道后,当即便把弟弟冯鑫喊了来,两人一起将家具和水缸搬出南屋,又借了一辆倒骑驴运到巷子尾的垃圾站,当然,傅佩岚也做了一桌好吃的犒赏那兄弟俩。
等到第三天晚上,冯霄下班时更是带了两桶涂料和刷子过来,换上工作服搬来梯子便开始粉刷起墙壁。三间屋子不算太大,可是冯霄只有晚上下班那么一点功夫干活,又不许傅佩岚插手,说又不是特别着急住,他自己慢慢来就好,最多几天的功夫。
白天无事的傅佩岚,继续拿起手里的绣活做了起来。她知道徐小姐定做这两条长裙是准备九月中旬结婚穿的,否则也不会在即将入秋的季节制作夏装。因为是婚礼用品,傅佩岚做的格外细心,希望能够凭借这个机会扩大一下自己的知名度,她看得出来,那位徐小姐的家世应该不错,那么她接触的人应该也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于是,等到几天后新住处粉刷干净时,傅佩岚给徐小姐绣制的两条长裙也已经完工。
两天后便是她和徐小姐约定的交货日期,那天傅佩岚早早的便去了周记服装店,等着徐小姐来试衣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