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凌雨潇跟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两个人似乎都是各怀心思,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错身而过,吝惜到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汇。
就这样一个去了天台吹风,一个下了楼回家。
对于零七来讲易墨冷在自己的人生中占据着一个并不重要的角色,跟他说话或是不说本无所谓,如今对方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那自己又何必开口。
而已然坐在了驶回易家的车上的易墨冷,却是心有千千结,从清歌奋不顾身么为那丫头挡的那一刀开始,他就明白了凌雨潇在清歌心里的地位。
记得曾经有一回,就在清歌跟她产生分歧时候的一个多月,自己突然被这个人拉到酒吧。
当自己以为这件事都快被他淡忘的时候,谁曾想原来是伤的越深,腐烂的越猛烈,酒醉的清歌很无助,一直在说是自己亲手把拯救自己的光明给毁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自己却觉得他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丝毫动弹不得的样子,问他却是什么也不说。
但是事情的第二天,两个人又都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后来自己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如今的这一刀就好像是当头棒喝一般,让易墨冷突然间把所有事情都连了起来,皇甫弈对那丫头的深情就好像是认定了一般,可是清歌这边又是剪不断理还乱。
最最严重的是自己的心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衡了,当看到那个人拿着刀刺过去的时候,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要停跳的一样,什么都顾不上的也冲了上去,不过奈何距离远,只能是鞭长莫及。
一向最冷静的自己却有了这般的反常举动,易墨冷不认为这是因为担心同学才有此反应,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矛盾的心情让老练的自己心里都有些烦躁。
在外面吹了一会儿的风零七就下来了,静静地走到了VIP专区。
“小姐不好意思,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一个很干练的女护士拦住了零七的步伐。
“我不进去只是想看一下他醒了没有。”零七抬起头跟女护士对视了一下。
护士直接的心头一震,女孩看起来很文静,却有着一双颇为漂亮的眼睛,可那眼睛里却是一片死寂。
对于这种违反规定的事情,自己本该拒绝的,但是对着那双眼睛她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我带您过去,但是无论如何请您不要惊动患者。”
零七点点头,本来也只是为了确定牧清歌的安全与否,上午刚把他送过来的时候自己本想等到他醒来再走,可是没多一会儿祁珊珊还有她的那个亲生爸爸就接到了消息。
为了不跟自己讨厌的人打照面,零七没待多久就回去了,想来是有些不负责任了,毕竟这人为了救自己而负伤的。
跟着护士走到了牧清歌的病房门口,门上的纱帘没有关严,刚刚好能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见里面的景象。
还真是一片和谐啊,零七开始觉得自己来的有些多余,担心的也有些多余了。
里面的牧清歌半卧在床上,坐在椅子上的祁珊珊正一片一片的喂给他刚刚削好的苹果,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很是欢快,就好像牧清歌伤的不是肩膀而是全身残疾一样。
“好了谢谢。”零七如今已然确定了牧清歌是醒了过来,心里也就没那么愧疚了,跟护士小姐道了声谢,也就坦然离开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当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之后,病房里面的一片和乐融融立刻就变成了冰天雪地,牧清歌冷清的声音漠然的响起,“该看到的她也看到了,可是收起来你那副嘴脸了吗?”
一片苹果又喂到了嘴边,牧清歌偏了偏头拒绝了。
“其实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很和谐啊,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愿意在我的身边。”祁珊珊缓缓的收回被牧清歌嘴唇粘过的苹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适可而止吧,你现在的心里是有问题的。”牧清歌冷冷的拒绝,“你应该知道即使你现在这样束缚着我,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的。”
情绪激动的攥紧了拳头,伤口又裂开了,可是即便这样,身上的疼痛也没有让他皱眉,反而更加的决绝。
似乎是早就习惯了牧清歌的拒绝,祁珊珊也放弃了把苹果削成小块,一口一口的压下去,不过唇角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哦?什么时候?等你亲生妹妹死了的时候?还是等抛弃你父母会来接你的时候。”
牧清歌闷哼了一声,拳头已经被攥的有些青白,背后已经身处了血迹,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一只被卸去了所有武装的豹子,根本无力还手。
看着牧清歌眼睛里流露的无助还有憎恨,还有隐忍的表情,这些却让祁珊珊觉得无来由的兴奋。
“你知道自从知道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兴奋吗?就好像是突然天上有一个大馅饼就偏偏砸在了我的头上,如果原来我对你的爱有悖人伦,那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祁珊珊深情款款的望着他,眼睛里的氤氲还有微微颤抖的嘴唇,都告诉着别人她的激动。
“所以你就先一步的找到了我的妹妹,然后又可耻的控制了她,甚至不惜毁了她的一生!你还有人性吗?”牧清歌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再不是自己原来那个每天追着自己要糖吃的纯真小女孩了。
当自己偶然听到醉酒的伯父说出自己是个养子的时候,那感觉就好像是晴天霹雳,可即使是这样,自己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目前的关系网有限,还是面前顺着当年的线索查到了自己被领养的孤儿院,甚至还知道了自己竟然有个亲生的妹妹。
没有想到在自己还没有见到她的时候,这个无辜的小女孩却因为自己坠入了深渊,祁珊珊就好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为了把自己牢牢的锁在身边,她甚至不惜用药物来控制自己的妹妹用来要挟自己。
小时候就没有受到哥哥的任何呵护,如今长大了却因为哥哥无端招惹来了这样的无妄之灾,每一次想到这个可怜的女孩,他的心里就是一片的伤痕。
牧清歌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都是祁珊珊为了禁锢自己设的圈套,其实他宁可这是个圈套,宁可希望所有的都是假的,是认为编造出来的,这样或许他的负罪感能轻一点。
可是不管多少个人去证实,甚至自己都动用了皇甫借给自己的一部分势力,回来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长久的压抑只能迎来更加惨痛的反抗,可惜这个道理祁珊珊不懂,牧家也不懂。
零七走出VIP专区之后直接就给那个女孩办了入院手续,又担心自己的名字会被祁珊珊盯上,于是就借用了颜青的名字,反正都是住院。
很快没睡几个小时的颜青就醒了过来,那一帮姐姐妹妹们围着她密不透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反而是刚刚醒来的人默不作声,眉头紧锁。
直到零七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才望向门口,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倒是都心中明了。
似乎跟着她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颜青扫视了一圈跟自己一直在孤儿院里从小长大的孩子们,他们最小的也才十二三的年纪,本该是上初中的好年纪,如今却整天跟自己混在街头。
近几年来孤儿院里的孩子是与日俱增,可是能用的钱却是越来越少,没有什么人愿意来领养,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捐赠的赠款说来是不少,可是真正落到院长妈妈手里确实少的可怜。
每天看着那些小弟弟妹妹们张嘴喊饿的时候,自己的心总是会无端的抽痛一下,院长妈妈更是暗自垂泪。
似乎如果这个月交不上电费,屋子就要断电了,每天晚上她都能看到院长妈妈对着灯熨衣服到很晚,可是即使这样一件衣服也才五块钱,洗衣店还要抽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颜青终于算是开口了“我们谈谈。”刚刚默不作声的人突然就开了口,倒是有些引人侧目。
“以后吧,先把病养好。”她要说什么其实零七早就猜到了,或者不用猜也都知道,单凭她顺服的眼神,大约也都能理出个脉络来。
所以她不着急,好东西都是等来的,只有等颜青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明明白白,这样才能死心塌地的办事情,要知道坚定的忠心一定比什么都重要。
“那个女孩的住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有需要打我电话。”零七留了一个电话给了身边的一个女孩,然后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好几回都因为不凑巧没有看到那个女人,老白那边传来的消息却说是她一直在昏睡,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
虎门的晚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瑟,无论冬夏,道上混的人也都对这里是敬畏的。
零七熟门熟路的进了后院,透过窗户,邵青正在做例行检查,而若曦在旁边摇着椅子盯着瞧,生怕他有什么估计不到的,弄疼了床上的人。
其实倒也没什么作用,本来那女人也在昏睡,如果能疼醒了反倒是好了,不过即使这样零七心里还是感动的,为了老白把她照顾得周全,也为了若曦如此的在意自己的事情。
轻轻地敲了敲门,引起了里面两人的注意,零七单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