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过去可是要好好跟人家相处啊。”
“是,奶奶。”零七半垂着头,低垂的眼眸看不出半分的情绪,旁人也只当她是害羞了,修长的睫毛一扇一扇,不过旁边的易墨冷却是知道,她,绝不是高兴。
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了零七细嫩白皙的柔夷,诧异的抬眼直直的撞进了一双有什么的眼眸,似乎千言万语都揉进了那双幽深的眼睛。
有我在,这是易墨冷无声的宣告,旁人看到两个人深情的对望,不由得会心一笑,除却凌雨怜仍然有些心有不甘,索性旁边还有一个聂郗风,倒是也没多分他们更多的嫉恨。
哼,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的,零七眼中闪过一记冷光,又迅速地转开,虽然不得不承认刚刚有那么一刹那自己的心真的就是一暖。
哎,还真是…你怎么就那么…易墨冷有些无奈,可是谁让自己喜欢她呢。
聂郗风还有聂磊对视的一下,眸中带着焦急,不过看到父亲的示意,却也是没露声色,虽然父亲的眼中也是带着一些疑惑,可是在小柒小夕没有向自己发出任何信号的时候,他们的这层关系时都不会被泄露的。
随着凌老夫人对于两个人的嘱咐,李玉莲还有凌霖山也都了解了,这场订婚宴看起来应该是由主宅亲自操办,这对于子女来说可算是莫大的荣幸。
立刻几位堂哥堂姐的表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对比与大堂姐的真心祝福,二堂姐那晦暗的表情可就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了,再加上二堂哥三堂哥四堂哥聚在一起喃喃耳语,是不是的向这边瞟一眼,恐怕自己如今是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了吧。
不过后来凌老爷子的一句话还真是坐实了零七的猜想,
李管家从书房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凌老夫人面前,福了福身,“老爷说,为了表示凌家的诚意,决定让渡百分之十的股权到雨潇小姐身上。”
此话一出不光是堂哥堂姐惊讶了,就连几位伯伯伯母也都立刻把目光转了过来,百分之十啊,如今每一房加起来股权也就是百分之十五。
凭什么她一个小丫头只是订婚就有百分之十,再加上本来子孙辈就会有百分之三的股权,她一个人就已经百分十三了,都快赶上一房的股权了。
爷爷这也太偏心了,在别人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反倒是凌雨怜有些不满的先站了出来,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蹙了蹙眉,你一个占尽了便宜的三房竟然还敢跳出来鸣不平,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在别人眼里,凌老爷子这是在给三房股权,可不是给她凌雨潇一个人。
“坐下。”凌霖山低声喝道,表情甚是惧人,显然平时被李玉莲宠惯了凌雨怜什么时候也没见过爸爸这个样子,记忆中即使爸爸不高兴,最后也是会过来哄自己的。
竟然,竟然如此的不给自己面子,一下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朝着李玉莲靠了过去,满含泪水的撒起了娇,无声的控诉父亲的行为。
“跟孩子凶什么啊。”李玉莲瞪了凌霖山一眼,低头拍了拍女儿的头,安抚了几下。不过倒是也示意宝贝女儿不要再开口。
这番举动不光是让易家感受到了极大的诚意,就连聂家也都是有些皱眉头,虽然这是把股份过渡到了小柒头上,可是却也是把更多的敌意引向了她。
不光是来自易家人的觊觎,恐怕就是凌霖山他们心里都会不平衡的。
零七暗笑,果然是个奸诈的老狐狸,虽然不知道两家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渊源,不过单凭这个老狐狸给自己股份这点上,就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当做靶子推了出去,还真是心疼自己亲生的儿孙啊。
抢来的毕竟不是亲生的啊,零七笑容有些妖媚,眼中却是一片凉意,好啊,既然你敢把股权让给我,拿着东西恐怕就不会是你享受能够收得回去的了。
见事情已经办妥,聂易两家就已经准备告辞了,接着送人的机会,林垣熙这才敢不着痕迹的挨近了零七。
“你还好吧?”眼睛虽然直视着前方离去的客人,不过开口担忧的语气却是隐藏不了他内心的焦急。
“恩你觉得到手的鸭子能飞吗,不死也的让他们扒层皮。”零七语调中的冷清预示着她现在的心情显然没有话里那么轻松。
不过既然已经有人试图打破了平衡,那就不要怪自己了。
坐上车易父才终于忍不住了,一阵咳嗽,本来泛白的脸色因为呛咳此时已经变得通红。
递上一张纸巾,易墨冷没说话,用胳膊倚着车窗回看旁边的父亲,沉思着刚刚一系列事情的怪异之处。
“有什么要问的?”易父喝了口水压了压,毕竟是从小带大的,虽然如今的儿子就连自己有的时候也看不透了,可是对于他的想法还是能略知一二的。
“为什么突然让我订婚?”这么突然的决定,就连暗示都没有,似乎决定的很仓促。
“难道你不愿意?你不是一直喜欢那个凌雨潇。”易父这个时候反倒是没有了官场上圆滑处世,倒是有点像易老夫人的孩子天性,也开始打趣起自己的儿子。
易墨冷只觉得头上是三条黑线,自己的父亲突然说得这么直白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当然这个人的脸皮也算是天生无敌厚,也就害羞了两秒钟又变的面色如常。
“我想我愿意娶,跟这次的订婚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易墨冷直接否认了这个极其敷衍的理由。
犀利的眼神直射父亲的眼眸,似乎这回他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沉吟半晌,似乎是下了决定,易父升起了和司机中间的隔板,半开了窗户点了根烟,眯着的眼睛看着一个地方有些呆滞。
吐了一口浓浓的烟圈,这才沙哑地出声,“小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你们在后院里每次都玩的满身泥巴,然后回来就会被你妈妈责骂一顿,那个时候两双小眼睛骨碌骨碌乱转,一看我,我就知道又是等着我去解救了。”
轻笑了两声,易父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中。
“后来在你三四岁的时候,你哥被宣告车祸去世,我就再没见过你去后院的那片草地上玩过球,想来很是寂寞吧。”
眼中泛着血丝,易墨冷的心就跟有一只手在使劲揉捏一样,被攥得生疼,多年的伤疤再次揭起,很疼。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意识到那个比自己还要疼的人却是父亲。
“那个时候我本来也不知道组织的存在,在你哥哥被你爷爷送进去之前我竟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出来。”易墨冷分明的看到父亲举着烟的手再抖,勉强的把烟塞到嘴里又吸了两口,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一直怪你妈妈,当时为什么只带你哥哥一个人出去,却有一个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却死了,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妈过的有多痛苦。你爷爷瞒着我逼她必须要交出一个儿子,这是易家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只因为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必须要生活在暗处,那个时候你才三岁,连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怎么敢把你放到那种地方。”
易墨冷喉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呵,那段时间她甚至要跟我离婚,我竟然死命的不同意,是我的错啊,害了我的一个儿子,你妈妈养了他十年,舍弃哪个都如同割肉般痛苦,想必这也是她能想出来最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了,所以之后她才会对我严苛的过分,只是为了让我足以自保对吗?”易墨冷的声音有些颤抖,童年的灰暗,母亲严厉的过分,这些都让他刻骨铭心,不能做错几乎是围绕着他整个童年唯一的主题。
原来这背后都是一段是非曲折。
“是啊,如果不是有次她喝醉了,恐怕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当时我就跑去质问了你爷爷,是他的一个决定让我活生生的错过了我的一个儿子,我怎么能不发怒。可是我清晰的记得你爷爷当时冷冷的眼神,很是讽刺的告诉我,我原本也有一个哥哥,为了保全我们生活在暗处。”
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想通了,如果不是哥哥突然的去世,自己也不会替他进入那个组织,完成易家的使命。
“可是这跟凌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在组织里的几大姓氏也没有他凌家啊?”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跟凌雨潇订婚,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难道是组织想要吞掉凌家。
易父深深的看了一眼儿子,吐了几个烟圈出来,“就是你现在想到的,如今凌家的生意网已经延伸到各行各业,无论对我们任何一个家族都没有好处,盛极转衰是必然的,其他的你也不必知道娶了她然后吞没了他凌家整个家族才是最终的目的。”
“父亲,你知道组织里的事情我并不喜欢,而且他们的作法我更是看不惯。”易墨冷还想多说什么,相劝他们放弃这种行动,就算自己不用这种手段,不用几年想要找到一个支点撬动他凌家也绝不是不可能的事,不用那么阴狠的手段为什么就不行。
易父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面,放低了椅背,闭上了眼睛休息。
而身边的易墨冷却是有些烦躁,外表的冷峻跟内心的忧虑呈现了截然不同的对比,他知道恐怕让凌雨潇知道了这番对话自己就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