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则连连应声,两人又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就从房里出来了。阮筝在他们出来之前已经进了隔壁房间,关起门来出神。外面似乎传来了开门声,不多会儿她又听到关门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把阮筝吓了一跳。
她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隔壁看看徐天颂,脑子里却突然崩出了刚才李默说的那句话:“……只要再中一枪,你就直接给他订棺材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命,我一直以为这章只是肉汤,结果一检查才发现,居然都快成小炒了!
☆、同床共枕
阮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听到有人在敲门。
她打开门一看,何慕则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冲她淡淡道,“医生给天颂打了针,这会儿正在打点滴。你看着点。”
阮筝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一瓶挂完了就把针拔出来插到第二瓶里去,如果两瓶都挂完了就把他手上的针拔掉。这么简单你应该会吧。还有,有问题打我电话。”
何慕则面无表情地下达完命令后,转身准备离开。阮筝赶紧追上去,“为什么要我做这些?”她又不是护士,哪里会干这些。
对方转过头来,一脸理所当然:“你今晚在他房里,当然由你来做。”说完他大步走到门口,“砰”地一声关门出去了。
阮筝像被雷劈中一般,立在客厅里发了很久的呆。明明她才是落水者,为什么搞到最后却成为侍候人的那个。这不公平,也不符合事情一般的走向啊。
不过今天晚上的一切本就出乎她的意料,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她原先预定的轨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大概就从她走进花园遇见刘碧芝时算起吧。
阮筝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转身回房去看徐天颂。他还在昏睡状态,跟刚才如野兽发情般的样子比较起来,他现在显得温顺了很多。床头灯淡淡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更显得他五官精致气质淡雅,任哪个女人看了都要砰然心动。
是不是因为这张出色的脸,自己才会意乱情迷,刚刚任由他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一想到这个问题阮筝颇为头痛,屋子里虽然开了暖气,她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打开柜子找了件徐天颂的睡袍出来,裹在身上缩在沙发里看点滴瓶。小小的液体慢慢地从管子里流下来,一滴两滴三滴,最终都流进了徐天颂的血管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阮筝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了很多。不再是苍白而虚弱的,渐渐的有了几分血色。当一瓶挂完后她过去换药,顺手探了探徐天颂的额温,发现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她略微放心了一点,眼皮子开始不住地打架。今天忙了一整天,白天工作晚上跳河,刚才又被人强行占了不少便宜,阮筝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旦困意袭来,怎么努力都难以抵挡得住。
她心里还惦记着何慕则的叮嘱,只能趴在床边等着。趴着趴着睡意越来越浓,这个姿势实在不太舒服,阮筝便索性爬到徐天颂的脚边窝着。这张床是特造的超大双人床,比一般的king size要大不少,她蜷缩着身体贴着床脚睡,一点儿也不影响徐天颂。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阮筝只觉得人晕得厉害,身上有些凉,缩久了手脚都有些麻木了。于是她又七挪八挪的,挪到了另一半的床头,将整个身体舒展了开来。夜里屋子有些凉,她睡意朦胧间也没想太多,扯过被子就卷在了身上,紧接着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居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钟,还是徐天颂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伸手把她拍醒的。
阮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先仰头往天花板上看了两眼,随即又向左右扫视片刻,在看到徐天颂的脸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像被电击似的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
“你,你怎么在这里?”
徐天颂躺得笔直,两手交叉叠在胸前,神情安祥得犹如一尊佛像。他沉默片刻后,微叹一声道:“这是我的床。”
阮筝笑得有些尴尬:“那,那我怎么会在床上?”半夜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全然不记得了,她最后的记忆大概停留在替徐天颂换点滴瓶上面,后面似乎还摸了摸他的额头,再然后发生点什么她已没有印象了。
“我怎么知道。我只记得半夜醒过来时点滴刚好挂完,没人替我拔我只能自己拔了。你在我身边呼噜震天响,我也挪不动你,也懒得自己挪,只能委曲了一晚上。”
他就这么平静无波地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漂亮的脸上不带一丝戏谑的表情,可这字字句句听在阮筝耳朵里却极其刺耳,比指着她的鼻子讽刺她更令人难受。
她挣扎了半天,一脸悲愤道:“我没有打呼噜!”
徐天颂掏掏耳朵:“还不承认,早知道就该录下来。”
阮筝有那么一刻很想杀人灭口,可想想对方杀人的时候她还没出生,于是这个念头只能作罢。原本她以为今天见面时两人必然会很尴尬,没想到这么你来我往的,似乎把那尴尬的气氛完全化解了。
阮筝觉得就这么稀哩糊涂带过去最好,偏偏徐天颂似乎要跟她反着干,歪头问她:“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何慕则说让我看着你,给你换点滴瓶。如果你要死了,就打电话通知他。”
“以我对阿慕的了解,他会说前半段,但绝不会说后半段。他一向很怕我死,我要是死了,他会哭三天三夜的。”
阮筝突然觉得,这两个老男人到现在还打着光棍,该不会是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徐天颂一双厉眼只扫了阮筝一眼,一下子就读出了她内心的独白:“我们只是纯粹的兄弟情,别想得那么龌龊。”
阮筝咬唇瞪他一眼,徐天颂厚着脸皮受了,完全没半点羞耻心,翻着眼皮继续回忆:“我昨晚从泳池里把你捞上来,然后带来了这里。我记得你洗澡的时候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然后呢?”这话一问出口,阮筝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徐天颂接下来的回答更令她恨不得打爆他的头。因为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用再平稳不过的音调说了句:“忘记了。”
他居然忘记了。像发/情的野兽一般爆发出几乎要将她撕碎的热情的男人,这会儿居然淡漠地说他忘记了。阮筝心一沉,一种难堪感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被人白占了便宜,而那个人毫不在意地就将这段记忆给抹去了。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阮筝没说话,径直走出了房间。临出门前还听到徐天颂在那里小声嘀咕:“唉,对病人就不能宽容一点吗?好歹我昨晚也救了你一命啊。”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吃早餐的时候阮筝连看都没看徐天颂一眼。用过餐后她径自去了客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外间不时传来徐天颂走动的声音,他似乎有打电话,还回房冲了个澡。忙过一阵后阮筝听到有人摁门铃,又过了片刻后就听房门一响,徐天颂似乎走了,整个套房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阮筝的心情复杂而失落,忍耐片刻后终于走出了房间。客厅里人去楼空,只有一身女式套装和一件毛呢大衣挂在那里。餐桌上有徐天颂写的便条,短短几行字竟是异常地漂亮。
“我去办点事儿,换好衣服等我,我们回家。”
这便条一点儿也不像是长辈写给晚辈的,倒像是丈夫叮嘱妻子的,只差结尾留个love或是心形图案什么的了。阮筝不知道她跟徐天颂的关系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发生,快得让她猝不及防。
这趟香港之行她盼了很久,却没料到最终会是这样的局面。她跟徐天颂终于捅破了半层窗户纸,在半醉半醒之间展露了对彼此最原始的欲/望。如果说这一趟非要找出点收获的话,那大概也只有杜兆年了。
一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阮筝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阮筝在房里等到中午,徐天颂回来的时候还让人送来了午餐,两人相对无言地用过后就上了私人飞机,直接飞回了s市。
飞机一在青膺的总部落定后,徐天颂就扎进了办公室里,何慕则也跟着他离开,阮筝则直接被司机送回了家。徐天颂说了,让她在家休息几天,以防哮喘复发。阮筝想起医生关照何慕则的那些话,很想提醒徐天颂注意休息。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如果他真的过劳死,自己是不是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明明对他不是无动于衷,却还这么盼着他死,阮筝被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得夜不能寐,连胃口也小了很多,不过几天而已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徐天颂见她精神不好更不让她回青膺工作,只说给她放春假,勒令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阮筝在家里睡了几天几夜,越睡越觉得身上没力,整个人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完全没了去香港前的鲜亮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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