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可以称之为濒死之前的狂赌?用平空得来的好运去搏天大的富贵,怎么算都不亏。
是吗?
赵子昀面无表情地听着那个女人不断和“守护灵”谈条件,冷眼看着那个女人被贪婪迷了眼,一步一步被诱哄到那个“守护灵”所指引的方向..
一一这个身体我不要了!我要一个新的人生!
一一那个新人生要有美貌,要有好学历,要有好姻缘!我要嫁给那种每个女人都幻想要嫁的白马王子!让每个女人都羡慕我!每个女人都想抢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却对我忠贞不二,谁也抢不走。她们都只是在自取其辱,白费工夫!
一一我不要重生!我是要一个新的身体、新的开始!我这样的人生,活过一次已经太多了一一父亲早死,母亲改嫁,没有好相貌,没有好学历,又穷,只能在社会上做着最劳苦的工作,领着最微薄的薪水、嫁最糟糕的男人!这种日子我受够了!你不是会算命吗?你不是有神通吗?你就给我找一个有好命格的身体……啊?不不不!不要父母双全!我不需要别人的父母!你给我听好,我的要求是-有钱有房,父母双亡!
这样我就不用应付那具身体的家人亲属,孤女的身分还能让未来的丈夫更加怜惜不是吗?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父母双亡的命格得有个好姻缘,能嫁个让她富贵一生的丈夫,下半辈子有花不完的钱!
有钱有房,父母双亡!
赵子昀听得目眢欲裂,双眼泛满血丝。那个小偷轻描淡写说出的“理想条件”,刺得她心痛如绞、鲜血淋漓。她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她的父亲在她十六岁时病逝……她的失恃失怙,惨痛的年少岁月,竟是旁人眼中再“理想”不过的情况。
一一啊,这人叫赵子昀啊?名字跟我真像。我叫王紫云,她叫赵子昀,也算有缘,就她吧!才十八岁,刚考上大学,真是太好了!你又说她有个极好的姻缘,她未来的丈夫是白手起家、飞黄腾达的命数,还英俊得不得了!我就要她,另外两个人选我不要了!虽然那个富家千金有点可惜,不过她长得没这个赵子昀好看,而且她兄弟多,以后我看分到的家产也有限,也就出嫁前能有几年好日子罢了……不然你再算一下,富家千金会嫁到比她家更有钱的人家吗?
啊,不会?那算了!
赵子昀的人生,就在这个叫王紫云的女人的挑挑拣拣之下,因为条件吻合她的需求,于是“幸运”中选,成为她的新人生起点。
赵子昀眯着眼,毫不意外地看着眼前的烟幕化为白烟,然后四散消失在这片空间里。它想让她看的都演完了,其它激不起她更大怒火的画面,自然就不用再播映下去,是吧?
“所以呢?”她问。
你看起来很冷静。那声音在赵子昀脑海里道
“如果你觉得失望,那真是抱歉了。”
你随时都在害怕会再度失去身体吧?
“与你无关。”
你的害怕是对的。我们可以合作。“不。”毫不思索地拒绝。
你不该拒绝。你的处境并不安全。她随时可以回来“那也是我的事。”
你会答应的。那声音很是笃定。
赵子昀再不理会它,低下头,暗自找寻着离开这里的办法。这个地方令她厌恶,她怀疑这里正是禁锢了她十年的地方。不见天日,没有自由,灵魂能量被消耗,日渐稀薄消散……不!她再也不愿意待在这样的环境,她要出去!
我没让你走,你就无法离开。现在,我们谈一谈一一“不!”赵子昀仍然拒绝。她深恨那个叫王紫云的女人,但也恨着这个共犯。他们的罪孽一样重,没有谁比较无辜,都是一样可恶!她愤怒地挣扎,想要离开这里。
你需要冷静。无机质的冰冷声音像在下达什么指令。
赵子昀头皮发麻,不妙的预感瞬时爬满全身,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缓缓向她逼来,像空气被实质化为硬墙,正朝她缩拢空间,一寸一寸地,将她拘得渐渐无法动弹……不!别想困住她!她再也不要被拘禁!谁也别想企图缚绑她的自由!
纵使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她也断然不愿束手就擒!
没用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你安静下来……咦!等等一一赵子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她疯狂地挣扎着,只想将身上的压力都给推开……用头去撞、用牙去咬、用手去推、用脚去踹!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拚命使力。
她没听到那无机质的电子合成音最后略为高扬的惊呼,也没有感觉到有另外一股突来的力量挟住她两臂,将她往上提起!
她猛然张大眼。当看到一张担心的男性面孔近在咫尺时,她知道,来了。
“子昀?”
沈维理双手手掌箝住赵子昀的双臂,虽然终于叫醒了正在作恶梦的她,可是见她全身剧烈颤抖、眼睛瞪大、嘴唇哆嗦的模样,却像是还没从梦魇里脱离的样子。
她离开那鬼地方了,她回到身体里
“你还好吗?你醒过来了吗?”他以最温和舒缓的声音问着。
“你、你……”赵子昀沙哑的声音像是干渴了三天三夜,急促的喘息像是怎么呼吸都无法将氧气送进肺部。她十指像鹰爪猎食般紧紧扣住他肩膀,不敢放松半分力道;像是如果放手了,又会再度跌回那黑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我在这儿,别怕。我陪着你。”他放开对她双臂的抓握,转而敞开怀抱搂她入怀,大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像白天那样,像是想要将她身上的所有惊怖都给拍走一般。
“你怎么会……”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刚好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从那可怕的地方拉出来。
“你一定没注意到我们住的是家庭亲子房,两个房间中间的墙有一扇共通的门。”沈维理看着她的眼,解释道:“我正准备入睡,突然感觉到心神不宁,心跳失序,很是坐立不安。”
他不认为这是因为下午那场意外事故的关系。毕竟当时他并没有受到太大惊吓,没道理到了三更半夜会突然觉得害怕……他的反应神经还没迟钝成那样。
“我没有办法解释这种感觉,总之,我就是觉得你这边可能有状况,所以开门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会看到你一脸痛苦地翻来覆去,像是要挣脱什么.,所以我就叫醒你,费了好一点力气。”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应该给她喝一点热开水压压惊,正想放开她回身去倒水。“你不要走!”赵子昀惊恐地连忙将他抓得更紧。
“我没要走。只是去给你倒杯热开水,你别怕。”他轻声安抚她,“不用!我不需要喝水!”她就是不肯放。
虽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清醒过来的,但她知道沈维理这个人的存在对她有益无害;至少,他让她醒来了,不是吗?
基于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她不需知道沈维理为什么能帮到她,她只要知道他就是可以便行了。
“子昀,你只是作了恶梦,已经没事了。”
“不,不只是恶梦!”她一个用力,在他没有防备之下,将他给拖到床上,翻身压住他;也没想什么别的,就是不让他走,只有压制住他,他才走不了。
忘了两人性别上的不同,忘了现在是深夜,忘了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张。
床……更忘了,除非男人纵容,不然通常女人的力量是压不住男人的。
“你这是……”他暗自深吸口气,极力让自己忽视压在身上的躯体有多柔软,以及,她压住他的姿势有多么不妥当……她一条腿挤在他双腿间,不只压住了他男性最不受控制的某个点,还磨磨蹭蹭地动着,要不是他真的感觉到她的不安,几乎要以为她是在诱惑……以前,她对他求欢时,就是这样“直指重点”的。
他以为经过了近十年的亲密生活,两人之间的性吸引力已经消耗殆尽,剩下的全是亲人情分;可,现在,他发现,并不。真奇怪,就算灵魂换了一个,但身体没有变啊,怎么……只是不经意的磨蹭,就轻易让他情动。
真是,太奇怪了。他极小心地动了下,想让她的腿离他的重点部位远一点“你别走!”她低吼。连忙以双腿圈夹住他的腿,锁得牢牢的,不让他有离开的可能。
命令式的语气,紧紧抓攫的双手,让他们的身体……更贴近了。
沈维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及情动的身体,看着因为恶梦而抖颤着的赵子昀,她现在这模样非常矛盾,既强悍,又脆弱;像是虚张声势,却又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好像他既是她的救赎,又是她的猎物……真是要命的……吸引人。
沈维理看在眼底,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心里被打动了,便再难控制住身体的反应……于是,也没打算走了。
“好,我不走。”就着昏黄的床头灯,他目光从她瞪大的双眼慢慢下移到她粉色的唇瓣,忍不住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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