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装修成温馨的风格,看起来实惠又居家,让人很想马上住下。她买的是二手房,曾经一对小情侣结婚,准备用它当做婚房,所以用的都是好材料,摆设也很用心,王玥琳只是修整了几处,然后偶尔通通风,过些日子便可住进去。那对小情侣爱的不可自拔,却遭到男方父母反对,最后甚至闹到了老两口子住院抢救的程度。两人顶不住压力,还是分开了。她从那失魂落魄的小伙子手中接过钥匙的时候,对他的父母的不赞成还是表示赞同的。那女孩农村出身,尽管淳朴自然,但是吝啬邋遢,目光短浅。就算他们真的结合,也断然不会长久。
长痛不如短痛,自古说门当户对,几千年文明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有它的道理。
父母不会做任何有损孩子利益的事情,在孩子的任何事情上,他们都堪比智者。
她又想到自己失败的婚姻,叹了一口气,直说旁观者清。
白母回家后不太高兴,冷着脸让自己儿子过来。白沛明虽说让自己父亲拿皮鞭抽了一顿,但好歹是亲生儿子,白父没有下狠手,因此都是皮外伤。白沛明正值壮年,恢复能力强,几天便好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下浅浅的印子,根本没有白母说得那么夸张。
白沛明了解自己母亲的想法,但觉得没什么。他和王玥琳在一起二十年,结婚十多年,他很了解她。那个人,是绝对不肯让自己放下身段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的,因此对几个月后的婚礼,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也因此,他看着对着请帖唉声叹气的白母,觉得有些好笑。
“你说,她会来吗?”白母喃喃自语。
“不会的,您还不了解她吗,妈?”白沛明按按白母的肩膀让她放心,“她就算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的。一个下堂妻参加妆容惨淡的前夫的婚礼,还要大哭大闹,这可不像是她干的事!”
“你不懂,”白母摇摇头还是不放心,“这女人一旦疯狂了,有什么事儿办不出来?”
“那您今天看到她了,”白沛明坐到沙发上叹一口气,“她疯狂么?”
白母摇摇头:“不像。不仅不像疯了的,还好像过得挺好,养得油光水滑的。”
白沛明皱了皱眉,对此有些不信,他还记得离婚那天王玥琳糟糕的状态,又有些不甘,就算他离开她,她也不应该这么快就从爱他的泥潭里爬出来。她明明应该抱紧他的大腿,百依百顺,让他别走,而不是像自己母亲说的一样神采奕奕。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安慰白母:“这不就得了。”
☆、第 4 章
王玥琳是从网上看到白沛明要再婚的消息的,对此她嗤之以鼻,终于弄清了白母的态度。她是有点儿看不上白母的,虽说是长辈,但白母是农村的姑娘,在白家做保姆时勾引了白家大少爷,成功怀了孕,这才母凭子贵。这样的女人一肚子妇人之见,自私又心狠,绝不可能容下有损自己利益的人事。
相反,白父刚正不阿,正直果断,是值得推崇的好男人,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错事,就生生搭上了几十年的光阴。
虽说不在意,甚至有些鄙视,但前夫这么快就要再婚,她是抹不开面子的。跟崔雪通电话时说起这件事,崔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傻啊!他找女人,你不会找男人啊!反正你俩离婚了,你爱怎么玩怎么玩,谁会管你?!恩,这样吧,今天晚上,对就是今天晚上!有事全推掉,跟我走,打扮起来,带你去酒吧勾搭汉子。”
“不太好吧?”王玥琳有些忐忑,她这辈子没出入过风月场所,一直安心在家里相夫教子,听崔雪这么一说只觉不安。
“怎么不好?就允许他花天酒地,不允许你来场艳遇了?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男女平等,我向来公平。”
王玥琳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晚上崔雪果然开了她的风骚红色小跑车接王玥琳,不依不饶让她换上短的迈不开腿的白色小晚礼服。王玥琳愈发好看了,腿又长又直,眼角虽有细纹,却用化妆品遮掩的好好的,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岁。
崔雪精神明显有些振奋,看见王玥琳后惊艳的吹了口哨。她今天穿得犹如暗黑的妖精,脸上的妆浓厚妖娆,像是另一个未知的堕落梦境中的幻觉。她驾轻就熟开往一个方向,嘴里随着车里的摇滚乐时不时哼着。王玥琳有些紧张,手里的汗细细密密,她不动声色悄悄攥紧了手掌,但又不至于让指甲陷进肉里。
崔雪明显是酒吧的熟客,和一些人轻佻却又不轻浮的打着招呼,王玥琳默默地在她后面跟着,也不言语,表情大方自然,嘴角带着合适的微笑,犹如一朵清新的百合,夺走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王玥琳的心理素质其实不太好,只是早年跟白沛明出去应酬,会装样子。她爱多想,一遇到考验机会就自己吓的自己手脚冰凉。她考学时还曾有过慢性胃炎,头偶尔神经性疼痛。因此,她不适合去工作去拼搏,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做家庭主妇这么多年,从不抱怨从不苛求,也是她知道,她就适合做这些,她天生就是个贤妻良母。她总能正确找好自己的位置,下出大多正确的判断,而且,从不后悔。
这几天她思前想后,觉得就算是嫁给白沛明这事,她也不曾后悔。白沛明之于她,一开始是良师益友,之后相爱,成为美酒奶油醉人甜蜜,后来又结为夫妻,炒米油盐谙熟于心之时,也觉他象大树遮风大雨,胸膛厚实总给她万般的依靠支持,如今知道他外遇,看他满心幽怨,却也不能否认他在之前那十几年里带给她的幸福与踏实。
她总在夜晚反复想起那条泰迪,觉得自己也应该像它一样放弃过去,真正内心去期待一个新的未来,但是她不敢。她已经四十岁了,早已不再年轻。她自己知道,她的肌肤已经不再粉嫩,胸部快要下垂;她一熬夜就难受的要死,再也不如豆蔻时精神饱满;她的腿脚不再好用,如果穿一天高跟鞋,回家后净是满心的疲惫,连爬起来梳洗都做不到。她已经用苍老的,疲惫的面貌正视着这个世界,而大街上那些年轻的女孩子,笑容甜美,举止活泼有朝气,她们懂的撒娇,她们没有被这个世界伤害过,就像刚出生的小雏鸟,天真,纯洁,全心信赖依靠着她的男人,让男人肆意在她们的人生上涂抹色彩,和这样的女生在一起是何等的富有成就感,相比之下,她这个老的该进棺材的女人,又有何人会珍视怜惜,犹如珍宝仔细把玩?
她现在已经不求再遇上一个有缘人待她如心肝体贴维护,她只求能够安安顺顺过完之后的年岁。但是,崔雪的话也提醒了她,她不用再为谁守身如玉。她是一个四十岁,离了婚的老女人,有性|欲,并且不用遮掩,如果,能在酒吧碰上年轻的健壮的肉体,她是非常乐意顺从绝对不会反抗的。
她坐到吧台边,崔雪已经离开她的身边,和一个高大有着鹰钩鼻的男人激烈的舌吻,她垂下眼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他们,而是冲着酒保露出甜美的笑容:“请给我一杯酒。”
酒保是个活泼有朝气的男生,看起来干干净净,冲她点了个头,倒给她一杯威士忌:“能喝吗?我请你,你是第一次来吗?”
“谢谢。”王玥琳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她虽然不贪杯但酒量不错,她父亲是一个很会喝酒的人,她遗传到了父亲喝酒时的豪爽,“是朋友带我来的,她在……”王玥琳向刚才看到崔雪的方向看去,但那里已经积满了陌生的男男女女,她也不惊慌,耸耸肩。
“她不见了。”她向酒保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
她如今扮演着一个天真的二十多岁的上班族,而且扮演的很好,她享受这种微醺的感觉,乐于并擅长装嫩,哪个女人不会试图用自己的妆容行为举止暗示自己是更小的呢?她们是天生的演员。
酒吧显然很喜欢她,他在嘈杂的人声中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王玥琳摇了摇头,大声回道:“在问淑女的名字之前,不是先应该礼貌的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manbar,”酒保不追究王玥琳的逃避,笑着说,“我叫manbar。”
“manbar?”王玥琳笑了,“你的名字就叫酒保?”
“对啊,你叫什么?”
王玥琳笑嘻嘻的看着他,刚要回应,从一旁走过来一个男人,问她:“小姐,我可不可以请你喝杯酒?”
王玥琳看着突然走过来的男子,她其实已经有些醉了,说说笑笑之间她喝了两杯烈酒,但男人长得实在很好,面目清朗,笑起来爽朗,肌肉有力,浑身散发着干练与年轻人特有的弹性。她一下子忘了与她搭讪的酒保,笑声犹如银铃般悦耳:“好啊!你要请我喝什么?”
男人愣愣的看着她,有些失神。王玥琳是好看的,她有着年轻女生所没有的韵味与哀怨,神色自如,喝酒后脸蛋绯红,不自觉带着吸引男人欲望的幽香。看着男人的表情,王玥琳笑的更美了。
男人马上回过神来,亲了亲她的左脸颊,塞给她一张房卡,笑着说:“我等你。”又转头对酒保说:“给她一杯长岛冰茶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