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辰薄唇浅勾,有些悠闲地瞄了她一眼,她的脸色却是比较不好的,平白无故的丢了衣裳,穿着一身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礼服,任谁心情都不会好的!她不是爱做梦的人,这些东西,她永远不会去幻想属于自己,她不需要,也不屑。
“你若是心疼那衣裳,我明天便买上些给你送去,定然不会缺了你穿的!”
她当然知道他有钱,但是再昂贵华丽的衣服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尊重,当尊重两个字在她的脑海中划过的一瞬间,她错愕了半响。尊重?想要傅三少的尊重,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别说她只是夜上海的一个歌女,就算是上流社会的人,尚且对傅亦辰谦卑恭敬,都不敢像他要尊重,她又凭什么?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也许,是他给她的错觉,让她以为他会尊重她,久而久之,理所当然,当真是可笑。
嘴角勾起一抹落寞的弧度,那抹笑,寂寥如头顶黑夜。
——张府——
此时的张瑾汐正坐在客厅里,脸上带着一丝焦虑,时不时地探头向着外面看看,不是说今天婚纱礼服都会运到吗?眼看这天都快黑了,为何还不见傅家派人来带她去试穿?
这种小女儿愁嫁的心思被她的母亲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颇为无奈,只能摇了摇头、“瑾汐,礼服到了也不一定马上要试,这不是离订婚还有些时日么?”
“四十几套礼服,我怕情急下犹豫不定,早一些拿回来,你们也好为我出出主意!”说着说着,竟又负气起来,“这些天我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他究竟是要与谁订婚?!说不定又去找那个女人风流去了,母亲你是没见着那个女人,不知道她有多狐媚风骚!”
原本张瑾汐也只是随口就说了出来,到后来竟就变了脸色,这么些天,她总算知道自己的不安与慌乱来自何处!
说不定,他从未与那个歌女断过!傅家正筹备着为两人订婚,可暗地里,他却与别的女人苟合偷欢!想到这里,心里就是抑制不住的疼痛,眼里一瞬间水雾弥漫。
张夫人自然明白女儿的委屈,傅亦辰当真是过分了一些,虽默认了与女儿的订婚,却未上门来瞧过女儿一眼!张夫人虽然也气,但是总归不愿推了这桩婚事,此时她也只能暗暗期望,傅亦辰有朝一日能够收起玩心,好好与女儿过日子。
她想着,暂且将这些忍下来,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再从长计议。
“母亲,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他的未婚妻啊,以后,我才是他的妻子,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就算了,为何总对我不闻不问,这婚难道结的只是一个幌子?”
张瑾汐越说越气,想起那个夜上海不可一世的歌女,她就感到委屈。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歌女,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以后也不过是个姨太太,正房是你,有咱们张家做后盾,你还怕弄她吗?”
张母沉静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报纸,对于女儿的这份不安,她相对来说比较淡定。
“可是母亲,你不知道他对她有多好,不仅夜夜看她演出,出手也极其阔绰,他……他甚至还当着那女人的面呵斥我,给我难堪,我实在气不过!”
张瑾汐气闷的坐在那里,感觉胸膛里有一股怨气再也压抑不住,就快要破茧而出。
“那你也得忍着,婚礼结束之后,就一切都好说,忍一时,你就成功了,且看以后谁得意谁失意。婚礼在即,你自己也不想弄吹了吧。”张夫人面色沉静地说道。
有眼泪沿着张瑾汐的眼角流淌下来,终于控制不住,她捂着脸哭着上楼去了。
她一定要让那个歌女生不如死,在大上海,权力和金钱就是王法,那女人没钱也没权,凭什么和她斗?
第二天裴烟去上班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梳妆台前,多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叠摆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有一样,则是一个大活人!
这个人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了,她就是张瑾汐。
张瑾汐不止一次来这闹事,说实话,斐烟对其厌恶至极。
无视坐在那里的张瑾汐,她随便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件衣服,摊开一看,是一件碧绿色的旗袍,银色流苏的衣襟,再没有其他的修饰,很是适合她平时的穿着。
这个傅亦辰还真是了解她,都已经了解到了她平时的生活里了。
“这些衣服,是谁送过来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衣服是谁送过来的,昨天晚上还有人在车上信誓旦旦的和她说要送她衣裳,今天她就不知道了,岂不是傻到家了!她就是这么故意的一问,答案,就是她今天战争最开始的胜利。
“当然是三少送来的,除了三少,哪里还有别人?”陈甜甜与斐烟默契十足,当即笑着回答。
☆、第五十六章 脾气上来
陈甜甜仅仅一句话,便刺的张瑾汐体无完肤,张瑾汐的眸中多了几分波动,她紧紧的抿起唇角,怒意却始终按捺不住。
裴烟其实并未把傅亦辰送来的衣裳当成什么宝贝,只是容不得这个女人在这无理取闹!
唇角一挑,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眼眸中却尽是冰冷,她的把声音放的绵软,舌尖一卷,声音柔美的从唇中辗转,“呵,三少也真是的,我都说了叫他不要破费了,他还送这么多衣裳来!”
她的声音在室内消散,飘出万千种柔情。
张瑾汐抬着眸眼,唇角的笑容已经凝结,眼眸中淌出怨妒的神色,怒火烧红了眼眶,她狠狠的瞪视着裴烟梳妆台前的衣服。
他没时间忙订婚的事,却有时间为别的女人订制衣裳!细想一下,他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什么,却为了一个夜上海的歌女挥金如土,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张瑾汐一把将斐烟手里的衣服夺过来,掷在地上,用高跟鞋跟狠狠地踩!
“就算他再舍得给你花钱又怎么样,他花钱买你一时高兴,能买一辈子吗?你也就值这么点钱!”
很快,地面上几件华美的布料被踩得面目全非,一如张瑾汐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丑陋极了!
斐烟坐在那,看着张瑾汐发疯般地失控,居然无动于衷。
许久,才扬起娇艳的红唇,冷冷问道:“张小姐,踩累了没?”
张瑾汐停止动作,看对方如此冷静,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仿佛自己就是一只跳梁小丑,让人发笑!
斐烟索性将另外几件衣裳一并扔到地上,笑容明艳逼人,“要是你不嫌脚疼,把这些都踩坏,用力踩,狠狠地踩,怎么泄气怎么来!”
斐烟倾向前去,完美的面孔瞬间在张瑾汐面前无限放大。
张瑾汐怔住。
“不过,你踩坏多少,三少就会为我再买多少!傅家有的是钱,总不至于连几件衣裳都买不起,所以——张小姐请慢慢踩!”
斐烟慵媚地坐回去,笑声回荡在化妆间,说不出的娇美悦耳。
“你……”
张瑾汐气得眼瞳放大,脸色煞白。
“一个留不住男人的心的女人,唯一的能耐也就是胡乱发疯了。”
斐烟话说的极狠,处处讽刺着张瑾汐,傅亦辰不爱你。
可是这话,还没由得张瑾汐反击,就有一道惹人厌的声线加了进来。“爱你,什么叫爱你?爱你你不还是个贱人,被正房堵在这里教训,有些女人啊,就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还在洋洋得意。”
对于一直想要看裴烟热闹的苏娜来说,正室找上门的场景无疑是她最喜欢看的,她巴不得能看裴烟出丑,倒也算了解了她的眉头之气。
说罢,苏娜悠闲的拿起了粉擦,补着自己脸上的妆容。眼眸中淌出一抹揶揄,她斐烟落得这种地步,真是中了她的心意。胭脂染红了她的脸颊的笑意,亦是淌出了一抹得意。
苏娜这话说的陈甜甜可是一点都不认同,虽然说平日里不和,但是到了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不能帮忙,最好也不要添乱子,毕竟大家都是夜上海里工作的人,犯不着这样过不去!
平日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也就罢了,这种事情还不分里外,不明立场,这可气坏了陈甜甜,一个箭步冲到苏娜的身边,伸手摔了她手中的胭脂水粉,狠狠的拍在梳妆台上面,狠狠的瞪着苏娜。
“有些人就是永远不知道长记性,吃了一回亏还不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亏吃,你说这怨的了谁!还有,摆不清自己位置的人还不知道是谁,谁年轻时候的丑事到现在还在被津津乐道的提起。”陈甜甜的话说得急促,字字碎在了空气之中,当真是把空气扭成了风。
苏娜的脸一瞬间就绿了下来,她话里面含沙射影的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指的就是自己以前还是夜上海的台柱子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几乎总遇见这样的事情,以至于到现在名气不再,那些丑事却还在被津津乐道。
“最起码现在被教训的人不是我。”苏娜从桌子上,另取了一盒胭脂,指尖轻轻一抹,绯红在指尖荡开,继陈甜甜有些不屑的努起了嘴,嘲讽的笑容毫不掩饰的落在陈甜甜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