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似乎有人已经等不及,准备对他动手了。
男人冷冷一笑,心中豪情万丈:来吧,各凭手段,看最后鹿死谁手,谁功成名就!
明玉真脸色一阵变幻,心里急切的寻找着出路。他看着背对他而站似乎毫无防备的陈友谅,衣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趁着现在的机会,出手杀了陈友谅,王爷交给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也就可以回去大都向王爷复命。
不,不会如此简单。不说旁边还有两个张氏兄弟虎视眈眈,但凭陈友谅的身手,自己也不一定一击即中。到时候要是失了手,他难逃一死。为今之计……
男人猛地跪下,曲着膝前行,嘴里大声嚎哭:“汉王饶命,汉王饶命啊,属下也是被逼无奈,受人胁迫,这才做下如此错事。属下心里也不想的,是纳罕老贼!纳罕老贼给我下了毒,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他就杀了我。所以……”
“所以,你就给本王下毒?”陈友谅阴着脸,震怒。
没想到,居然是纳罕!他还没有开始腾出手算计他,他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呵呵,纳罕老贼,这一笔本王记下了。
明玉真低着头,一脸愧疚自责:“纳罕老贼说,那药粉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头痛一阵子,属下这才……汉王明鉴,属下是万万不敢心生害汉王之心的。”
陈友谅怒极反笑。
“好一个不敢生害我之心,那你的所作所为,难道还是为我好?”
明玉真跪在地上,放在身侧的手抖了抖。他低垂着头咬了咬牙,深深的躬下腰在地上不住磕头。
只要有命在,卑躬屈膝又算得了什么。
“属下自知该死,有负汉王你的信任栽培。只是,汉王你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汉王你可知,纳罕老贼的目的?”
“哦,你知道?”
“纳罕老贼想趁着汉王你进攻集庆之际,率领元朝大军攻打濠州,来个黄雀在后,让汉王你失去退路,被左右夹击。”
“顺便,再让你里应外合,出其不意。”
明玉真头垂得更低,不敢抬头。
上首的男人表情突然变得很平静,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明玉真,手指在自己挂在腰侧的佩剑上轻轻敲打。
声音很清脆,不重,却犹如击打在明玉真的心上,让他浑身的肌肉紧绷,随时戒备着来自上首男人身上的威压,手心直冒汗。
“你,这算是出卖你的主子?你就不怕,纳罕知道你供出他的消息来,对你杀人灭口?”
“属下早已深中剧毒,左右也不过一个死字。只是死之前,属下也不会让纳罕那老贼好过。要不是他,属下又怎么会违背自己的良心,舍弃自己的忠义,变成现在这样让我自己都万分唾弃的人。我日日备受良心的谴责。今日被汉王发现,我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张氏兄弟却是看不惯明玉真。这种墙头草,背主求荣,贪生怕死,十足小人。背叛汉王,死不足惜!
“汉王,要如何处置这个叛徒?”
陈友谅没有马上决定。他想得很深远,最后目光落在下面脊背紧绷等待判决的明玉真身上,目光幽暗晦涩。
“先押入大牢。这个人暂时还有用处。”要对付纳罕,用他亲自布的棋子,想来那老家伙会惊喜的。
张氏兄弟看了明显松了一口气浑身不再僵硬的明玉真一眼,只能暗叹,便宜了这小人。
招来外面待命的士兵把人拖下去,张氏兄弟看着书房上首俊美挺拔的男人,脸上有些迟疑不定。
“汉王,你真相信明玉真说的话?”
“呵呵,怎么可能。不过,关于纳罕的消息,总不会是空穴来风。看来,纳罕是真准备趁着我攻击集庆之际,围困濠州了。”男人语气阴沉,眼神锐利。
“那怎么办?”张定边面露急切,要不是顾忌到此刻汉王还在,他恐怕已六神无主。对比还略显青涩的弟弟,张定远就沉稳多了。
“汉王,是否要停止之前的计划?”
男人抬手:“不,攻打集庆的计划照常进行。至于纳罕,这个我自有打算。”
“是,汉王。”张定边抱拳,就准备下去。
陈友谅背手而立:“去通知夫人,就说书房这边一切安好。不,还是我亲自去告诉佩瑶妹妹,免得她担心。”
汉王妃 第五十一章 清洗
“姐姐,你帮我求求姐夫,让我也跟着大军出征好不好?”徐福跟在美丽的少妇身后转悠个不停,脸上满是小心讨好的笑。
徐佩瑶好不容易把今日格外精神的小儿子哄睡着,俯身站在小床边细心的为儿子盖了盖被子,一回头就看见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小弟一脸可怜相,浓眉大眼中带着乞求。
她不由叹了口气。
“阿福,你还小,还未及弱冠,如何上战场?好好呆在家里,等你长大再说。”
少年有些急了。
“姐,我马上就快满十五了,已经长大了。你看我现在长得比大哥都壮实,你教我的武功也日勤不辍,除了你和姐夫,整个黑衣军中何人是我对手,连常黑子大哥都输得心服口服,夸我厉害来着。不信,你问常黑子大哥!”
“他那是让你呢。”常黑子就一身蛮力,横冲直撞,自然打不过从小习武的阿福。只是,她不希望弟弟骄傲自满,衍生自大,被别人的捧赞遮住了眼,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的天大地大。
“才不是呢。姐,我可厉害着呢。不信,你问姐夫,姐夫他知道。”自十二岁开始他就跟在姐夫身边,在黑衣军中从小兵做起,每日跟着将士们训练。他的武功在众将士中可以说是有目共睹,加上他的姐姐又是汉王妃,在军营中也没人为难他。
只是,他的年纪毕竟是硬伤,又没有经历过战事,没有军功,地位也别想有多高。
“阿福,你才十几岁,在姐姐眼中依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你叫姐姐如何放心送你上战场?战场不是儿戏,不是武功高就万事大吉的。军队讲究的不是匹夫之勇,你年少冲动,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姐姐怎么跟爹娘交代?”
说到爹娘,少年沉默了。
他之所以来求姐姐,就是因为爹娘不答应,不放心他跟着姐夫出征。只是……
“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咱们家,大哥是个忠厚老实的,二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是家里的男子汉,是家里未来的顶梁柱,在现在这种形式万变的世道,我要保护姐姐,要保护家人,就不能只呆在姐姐你的羽翼下。雏鹰不自己在天空中翱翔,就永远也长不大。姐姐,我不是胡闹,也不是心血来潮,当战场如儿戏,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阿福……”徐佩瑶看着弟弟,被他的话震撼了一下。
不知何时,曾经无忧无虑的小阿福也开始懂事了,会想得这么深远了。
“我要建功立业,要成为姐夫的左膀右臂,要别人都不敢小看我,要成为姐姐你的依靠,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我徐家。”
看着还未及弱冠的弟弟突然发下誓愿,徐佩瑶不喜反惊。她沉下脸,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俊秀少年。
“阿福,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闲言碎语?姐姐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
少年撇过脸,不去看姐姐的眼睛:“没有,这是我自己的心愿。”
徐佩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拉过弟弟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阿福,你用不着怕姐姐伤心而瞒着姐姐,我知道,自我嫁入陈家,随着陈家的发迹,外面很多人觉得我家世卑微,配不上做你姐夫的正妻。”
徐福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大:“姐……”
“怎么,很惊讶?”徐佩瑶忍不住笑了,“这不是人之常情嘛,这世道讲究门当户对,你姐夫当初执意要娶我,为此蹉跎岁月。在外人眼里,觉得我一个乡女一跃踩在所有贵女的头上,心里自然会不怎么舒服。只是,这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姐姐……”
“外人的看法又能够影响我什么?别忘了,你姐姐我也不是好欺负的,现在的黑衣军多半都是昔日的白莲教教众,只要我一日还是白莲教的圣女,便是众望所归的汉王之妻。便是陈家,顾忌到这点,也不敢对我有所轻视。”她那位汲汲营营的公公可是个聪明人。
徐福点了点头,心里总算好受一点。
“你啊,就算不相信陈家的其他人,也应该相信你姐夫不是,夫君他不会是个会被别人左右的人。”
徐福抬起头,看着浅笑嫣然似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的姐姐,正准备说什么,就被从门外传来的低沉雄厚的声音惊了一跳。
“你姐姐说的对,我永不会负她!”
少年猛地扭转头:“姐夫!”
徐佩瑶看向门口,注意到站在门边的高大男人,一身黑袍气势凌人。
“夫君,你回来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陈友谅走到妻子身侧,跟她并肩站在一起,低头注视着这个犹如他生命的女子,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