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另一只手描摹男孩嘴唇的轮廓,动作轻柔的仿佛它一碰即碎,忽然笑了:“我们好像两条被海水冲上沙滩的鱼,搁浅在这里,寸步难行,听天由命……”
林然见她如此,心里酸楚,只觉得眼睛都刺痛难忍,揽紧她,沉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了吗?别想着丢下我一个人!”
陶音仰头深深地看着他,仿佛天地间只剩她和他站在红尘的彼岸遥遥相望,微笑着,所有的尘劫都已如烟散去,余下的只是他与她的地老天荒,心旷神怡。她轻抚着他的额角,浅笑着说,“我一直都记得,永远不会忘记。可……”还没等她说完,嘴唇猛地被林然狠狠堵住,身体被牢牢困在怀里,两滴滚烫的水珠落在脸颊,烫得她只觉得心里涨得要炸开一般,哽咽着,双手攀着他的肩,死死箍着他,热烈反应,呼吸急促。两人颜面紧贴,只觉得一片湿热,也分不清是谁的泪,沁到嘴里都是一般的苦涩却甘美。
良久分开,林然的眼睛恰似净水洗过的寒星,晶莹明澈,微笑道:“没有可是,别再想着是你连累我,也别再因为我委屈自己。遇见你,和你相爱,我无怨无悔,付出多少代价也值得。”
此时,黑衣人已经在上级的示意下分头拉拽痴缠对视的二人,紧握的手被迫挣开,如此生生分离,痛到心底,肝胆俱裂。
她疯狂地抵抗,嘶吼着林然的名字,为首的黑衣人直接给她打了镇定剂,很快她不再挣扎,浑身瘫软,失去了意识。待她再清醒时,发现自己倒在车后座上,艰难地爬起来,看向窗外,楼宇间一方狭长的天空,纵使午后的太阳光辉闪耀,可城市的一切都是中性和模糊不清的,没有饱满热烈的颜色。
“陶小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这里是c市,我们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副驾驶的黑衣人侧头对她说道。
陶音没有理会,她需要恢复体力,躺下继续休息。
半小时后,车开到了郊区的疗养院,陶音无知无觉,仍沉稳地睡着。不知过了多久,等她迷迷糊糊转醒时,瞬间就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息。他就这样看着她,眼神灼烈,凝眸如诉,仿佛耗尽了一生一世的热情,飞蛾扑火般决绝壮烈,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也不容一丝一毫的抗拒。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如被强光无情的当头照射,仿佛盲目。索性闭上眼睛,长夜如磐,秋风正冷,爱断离伤,花好月圆。
“你看起来很累。”关灏思忖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因为她急着出门,随便穿了件款式简约的白衬衫,配一条蓝色修身牛仔裤,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下巴显得更尖了。脸白的好像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水眼,一夜未眠,眼底还带着明晰的血丝。可是,就这么一副憔悴萎靡的模样,却让他莫名沉醉迷恋。
陶音完全坐直,扫了眼车门旁坐在轮椅上的人,低头不语。粉颈低垂,默默如诉。阳光斜斜的映在她的脸上,给纤密的睫毛和柔美的轮廓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仿佛丹青妙笔下的一抹清幽淡影。悠长的沉默持续着,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细小的灰尘空气中婆娑起舞,仿佛飞天的舞衣,一簇一簇的抖落靡靡的细粉,灵动飘逸。
关灏无声叹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说什么都是惺惺作态。今早沈飞羽打电话说中午有大惊喜送给自己,但坚决不透露内容。他当时隐隐有种预感,直觉是那个惊喜就是陶音。想到这,他不可抑制的欣喜激动,但稍后情绪稳定下来,又觉出苍凉可悲。她自始自终地都不甘愿留在他身边,一次次地逃离,他一次次地追寻。这是个永远都解不开的死结,循环往复,他疲惫不堪,本已心如死灰,决心放手。但当得知还有机会见到她时,他如死水般腐烂的灵魂刹那被注入了无限生机,整个人精神一振。
陶音终是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他,一字一顿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放过林然?亏我之前还认为你罪不至死,没一枪打死你,今时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关灏,我真的看错你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红尘中的芸芸众生,不过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契机,同一场轮回里,共同站立在宿命手心里的安静而无知的棋子。人生是一场对等的游戏,却绝对不会有对等的结局。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的天下,弱者只有俯首听命。所以,他今天享受的一切,不过是行使了强者的权力,按这种逻辑来说,他应该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样的难受呢?刀割一样的疼,针刺一般的痛。看着她粉白的嘴唇,干燥的起了绒绒的皮屑,细细的裂纹渗着血丝,关灏感到钻心的疼,柔声说:“小音,我没别的意思,只想能再见你一面,好好和你相处些日子。你放心,我不会让飞羽为难林然的。”
当初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在他身下抵死不从的时候,他曾对自己说,终有一天会让她心甘情愿给他。可是,她总是头也不回的说走就走,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中,让他对着一屋子的记忆缅怀过去。他默默的守护,默默的忍耐,默默的做了很多很多,本以为靠近了,她却把他推得更远,远的无边无际。什么叫心灰意冷?什么叫愁肠寸断?什么叫肝脑涂地?这就是了。那么多个失眠的夜晚,那么多难以言说的悲伤和落寞,曾经那么的难,那么的辛苦,不是没想过割舍和放弃,却总是在转身的一刹那,心如刀割。他不再奢求和她共度一生,只愿挚爱过的人能对自己少些憎恨。
陶音皱着眉,狐疑地盯着眼前的人,关灏一脸诚恳,实在不像是随口胡说。而且,她竟然莫名地感受到了他的善意,而不是过去那般一味的强势压迫。可她还是无法就这么相信他,毕竟,这个人曾经劣迹斑斑,就算如今实力受损,也是一方枭雄,仍然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伤害她。
“我现在要和林然通话,确保他安然无恙,我就答应你。”
“好,都随你。“关濒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湛亮的瞳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眼里的光却透着一种陌生而古怪的情绪,仿佛是优郁。愁云惨淡的看尽世事沧桑,前路荒凉,却无能为力,无从着手。他拨通了沈飞羽的号码,让对方把手机递给林然。
☆、第57章 交锋
林然眼睁睁地看着陶音被人带上车,逐渐远去,周身仿佛浸入冰冷的雪水中,双目赤红,竭力挣脱周遭数人的擎制,直到视线里再无车辆的任何踪迹。他的心碎裂成无数片,慢慢沉了下去,似被钝刀慢慢挫过一般痛楚难当。胸口血气翻涌,无法抑制。世界一片黑暗,地狱般的折磨,唯有绝望。此时,他像被抽走了灵魂,浑浑噩噩,眼神空茫灰寂,任旁人将他困住手脚,被胶带封住口,和苏兰、薛静之一起推搡到车厢内。大约一小时后,车子行驶到高楼后巷,几个人被带到了昏暗潮湿的地下室,分别关着。
事实上,沈飞羽在一得到徐亦泽的消息后,就立马联系道上的朋友捞仔查找苏兰,由此顺藤摸瓜,趁机把林然他们一网打尽。纵使他本人极其反感陶音,但考虑到好兄弟依旧在为爱神伤,拜托对方将陶音毫发未损的送到c市疗养院,至于其他人等他到了再做发落。
飞机抵达香港,捞仔亲自到机场来接沈飞羽,并告诉给他事情都已办妥。沈飞羽嘴角噙着一抹得意至极的浅笑,目光阴寒,谢绝了接风宴,要求直接先去处理林然。捞仔今日能成为地方帮派头目,全靠沈飞羽的提携,才让他从欠巨债,被人追杀的喽啰,通过卖毒品,一步步发家,最后有钱有势。虽说沈家已经趋于没落,沈飞羽也成为一级在逃要犯,可他视沈飞羽为恩人,始终心怀感激,借助此事正好还了欠下的人情。
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苏兰睁大眼睛恐惧地看向薛静之,他则用温暖坚定的眼神给她安慰,无声地给与她力量。很快,小间的门也被打开,“啪”的一声,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得坐在地上的两人闭眼侧过头。
“兰兰!”徐亦泽激动地冲过去,一把搂住苏兰,“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一句话都不听我解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兰经过短暂的怔然后,脸上显出深深厌恶的神色,碍于手脚被缚,无法施力,只能皱着眉忍受他的拥抱。从他甘愿为成功不择手段,出卖自己开始,她就应该和他没一点关系了。更何况,之后他数次欺瞒,口口声声说要和她结婚,转身继续和赵安柔去酒店,每次想到这,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无比恶心。最初,她还纠结于为何七年前的那个英俊潇洒,品学兼优的徐亦泽会变成今时今日面目丑恶,陌生至极的男人,一度因接受不了这种转变而精神崩溃。但后来,残余的那一点眷恋随着自己撕心裂肺的苦痛过后,她渐渐释怀。她清楚,这段感情其实一早就病入膏肓,她无法成就他骨子里的雄心壮志,哪怕他顾念旧情,愿意和自己结婚,难保日后,遇到更大的诱惑,他不会再次出轨,两人终将会走到陌路。她爱的那好几年,她耗费所有心力的好几年,唯一的意义就是让她可以遇到薛静之,这个真心温柔善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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