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晔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结果微弱的喘息声夹杂着木质床榻的吱呀声一阵阵传进他的耳朵,他以为浮华春梦。
他为这错觉,几乎愤然地从床上起来,打开窗通风,又赤脚走到门边转动门把手——
木门打开的一瞬间,对面房间里那声声销魂的低哑呻|吟隔着毫无存在感的门板铺天盖地得向他袭来,将他紧紧裹住,密不透风,就像是套在头上的紧箍咒,怎样都摆脱不了!
“啊——轻一点——不,不是那样——”
“再温柔一些,好吗?”
“啊——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变呢?”
“嗯?你怎么还这么单纯?为——什么——嗯——”
“你和上次比,真的有进步?唔——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对对,就是那里——”
“别别,我不行了——快,快停下来!嗯——”
“好,你、你是——最好的——”
“啊————”
……
伏姝绝对是个狐媚的妖精,专挑年轻的男孩下手,放浪得不需要理由!
对面传来的每一个音节都仿佛透过皮肤,生生烙在他的血肉上,灼烧着魂魄。
夏晔靠坐在木门后,门上粗糙坚硬的木刺嵌进背部,带来疼痛的快感。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他为什么要来漓川听这个女人叫了半夜的床,而且听着听着还血脉喷张,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他明明已经认定她的不堪与肮脏,明明知道辞了工作,毁了婚约,千里迢迢到漓川就是个错误,明明知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马上离开,回到属于他的光鲜亮丽的生活里去,但他怎么就是不甘心!他难道还没有找到答案?他难道对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
不,没有了,肯定什么都没有了。
夏晔翻找着行李,发现当初匆忙离开上海,竟忘记带烟,他于是越发焦躁。他找到一瓶木糖醇口香糖,原本是为了坐飞机防耳鸣准备的,眼下却起到了安定的作用。夏晔专心地开始咀嚼,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舌头和牙齿的配合上,仿佛每一次咬合,每一次松开的间隔都必须精确到毫秒。
这一颗在嘴里失去甜味了,他就换一颗继续咀嚼,直到大半瓶木糖醇被消耗,直到下巴开始酸胀,他才终于缓过劲来。
最后,他几乎有些颓败地想:既然房费都已经付了,至少要住完这个礼拜。
第二章 2007.06初夏昆明
第二章 2007.06 初夏昆明
夏晔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他刚过18岁。他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从上海到云南旅游。
云南,昆明。
夏晔暂时离了大部队,独自一人理所当然地走进正义路上的邮局。
许娴是夏晔的好朋友,有些暧昧的那种。
许娴喜欢收集各地的明信片,所以夏晔这次到云南,她特意嘱咐他寄一套明信片给她。
六月末的昆明,天气很热。
午后邮局空闲,工作人员好些在打着盹儿,时不时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夏晔还是觉得邮局的明信片正宗些,有最纯粹的风景照片,简单以及完美。它们不像商店里充满文艺调调的明信片,它们不花俏,不张扬,没个性。正因如此,才最能毫无顾忌得体现或雄伟、或柔美、或幽然、或险峻的风景。
他随手拿起一套一眼看中的,里面有绵延的玉龙雪山,虎跳峡,长江第一湾、高山牧场、高原湿地。
夏晔拿过柜台上的笔准备开始写明信片,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写什么,也不知道该贴多少钱的邮票。
他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穿乳白色运动装,背巨大天蓝色登山包的女生拿着一样的明信片在发呆。她长得很漂亮,白皙无瑕的皮肤透着水润的光泽,足以叫人过目不忘的精致五官藏在随意散落的刘海后面,显出若隐若现的朦胧美。她的美是凉的,像玉龙雪山上的阳光——亮的,透的,耀眼的,却没有温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扬起手中明信片,对着旁边这个唯一的陌生人问道:“请问寄到其他省份是不是要120分的邮票?”
夏晔看到她略显迟疑地望过来,那双透着水光的眸子盛着说不出的哀愁,然后小巧柔润的双唇终于缓缓开启:“明信片不管寄多远,只要80分。”
那声音,像细小的水蛇般钻入了夏晔心里的空隙,带出一丝生涩微疼。他努力使自己回过神来,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她抿了抿嘴,低头写明信片的样子很优雅,不染尘滓。
同一个地址,连寄信人都省略,因此夏晔很快把手里所有的明信片都写完了。他用眼角瞥了一眼身边的她,发现她还在写着同一张明信片。那张明信片上密密麻麻全是漂亮的硬笔行楷,抬头的称呼写着少见的两个字——伏姝。
他想,原来收信人叫伏姝。
伏姝,服输。真是个让人看过一遍就不会忘记的名字。
夏晔看了看自己写的字,默默地就把有字的一面合在桌上。因为比起她漂亮的行楷来,他的字真是如同被狗啃过一般。
“你是学生吗?”她留意到他,转过脸来淡淡地问。
“嗯——”夏晔认为自己这一刻是木讷的,过分木讷。
“大几?”她的声音轻若浮萍。
“刚考上大学——”夏晔灿然笑着,又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多问了句,“你呢?”
“我?”她浅浅地笑了,笑得像自嘲,“我毕业了。”
“啊?真的吗?我——我还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夏晔似乎被她的真实年龄略微影响到,语气也不再那么随意。
“小朋友,你很会说话。”她笑得更轻了,唇角都找不到痕迹。
夏晔略微被她的称呼“吓”到,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怎么能喊他小朋友!“小朋友?我?”
“我至少比你大四岁。”她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拿起手边的纪念章,用力在按在明信片上,“我们应该有代沟的。”
夏晔沉默,毫不遮掩地有些失落。
少年就是这样,喜形于色。
“寄了这么多明信片?”她察觉到夏晔的不自然,漫不经心地换了个话题。
被这么一问,夏晔蓦地红了脸:“寄给同学的。她喜欢明信片,所以多寄两张给她。”才开口,他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不是我女朋友。”
她配合得露出些许恍然大悟的表情,刻意轻翘嘴角。
夏晔立马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狡辩道:“就是一个平时关系蛮好的女生而已。”少年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学不会圆滑世故。
她已在明信片上贴好邮票,又轻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不想就这个问题做过多交流:“你真的不用对我解释。”
“你——”夏晔不知道该说什么,憋红着脸,带着少年独有的窘迫。
她用食指指尖慢慢将邮局的液体胶水推到夏晔手边:“贴邮票吧。”
夏晔略有愤恨得开始贴邮票,那些只值80分的邮票将在他手里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他像涂蛋糕一样在往上涂胶水,结果液体胶纵横在明信片上,一片惨不忍睹。少年,总是矛盾得格外诚恳。于是,他只好小心翼翼得用纸巾擦去明信片上多余的胶水——
她几不可闻地开口,声音里仿佛藏着远方玉龙山顶那冰寒疏离的雪气:“我记得从前也有人为我寄过这样一套明信片,还把胶水涂得到处都是,你们很像——”
夏晔闻声望去,只见那本就翦水的双眸里静静地闪着泪光,白皙的眼睑上沾了泪水的长睫如蝶翅轻颤。他的心被猛然抽紧,脱口而问:“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自然而然地撇过脸去。她微仰起头,不知看向的是哪里。细碎的刘海滑落,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你没事吧?”少年,总是见不得人流泪的,他们的心都柔软如云,稀薄如云。
“没事——”她敛了眸,噙了笑,矜持而高贵地微扬起纤巧的下巴,声音变得平静如水,“我只是决定和男朋友分手而已。”
夏晔对这个话题完全没有经验,也没有心里准备。他简单的蔷薇色人生里,还未来得及遇上这些,也就无从思考,无从说出任何一句劝慰的话来。他手里握着明信片,一动不敢动地愣愣站着,无所适从却又用一种悲悯的眼神望着她。
她看着他,极浅地莞尔。
还有什么会比一个少年最原始的反应更可爱呢?
她白嫩的指尖指了指夏晔手里的明信片:“能寄一张给我吗?”
夏晔曾引以为傲的智商与理智,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生涩的直觉与莫名的心动,让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名字地址呢?”
她把手中那张自己写的明信片递到夏晔面前——
那是一双干净到泛着苍白的手,指甲被精心地修剪过,每片指甲根部都有着漂亮的一抹月牙白。
伏姝,原来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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