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蕾对陈绍有点歉疚,明明是招待他上门做客,结果他连大门都还没有进,就免费看了这么一出“好戏”,换谁,谁不糟心啊?
“对不起啊,”趁着她妈进厨房端菜的空档,高蕾拉了拉陈绍的袖子,小声道,“今天没想到他们会来,不然肯定要你跟他们错开的。”
“他们经常来吗?”陈绍看起来并不介意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个我妈最清楚,反正我每次回来都看见一楼的值钱东西都换了新的。我想管,但一直没想到好方法,我妈这会听我的劝,下回肯定又照旧任他们拿东西,”高蕾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想养只狗放家里,不用我妈说话,看见那家子上门就上去咬,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有本事也带只狗来,跟我的打架啊!”高蕾这话说得气冲冲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陈绍的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可是毕竟是亲戚,万一被狗咬伤了,还不是要我负责,而且他们肯定更有借口来要钱了。”高蕾又叹了口气。
陈绍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高蕾正在这边为这事忧愁,谢妈妈却在那头喜气洋洋地端菜:“来了来了,老参炖鸡汤!蕾蕾,还不快去拿碗筷。”
“是,遵命。”早上被邹文母子骚扰、中午被大伯一家骚扰、又正处在生理期的高蕾童鞋感到身心俱疲,答话有气无力。
相比之下,谢妈妈的心态调整好多了,大伯一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上门,她都习惯了。现在他们家人都走了,她的注意力终于能够完全放在女儿带回来的男朋友身上了。
“小伙子,是叫陈绍吧,蕾蕾说你不是苏邑本地的?现在哪儿上班呢?”谢妈妈看陈绍,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趋势,一边打量陈绍,一边点头,笑眯眯地问:“你和蕾蕾是怎么认识的呀?你觉得我家蕾蕾怎么样?”
陈绍张了张嘴,刚想回答,高蕾已端着碗碟大呼小叫地跑出来打断:“妈!这种问题你都不要问,成不成?就聊点家常呗,这类问题太敏感,不许问!”
谢小梅女士无辜摊手,中年妇女也来跟女儿卖个萌,眨眨眼:“这就是家常啊,这个都不问,你还让我问啥?”
“……那,那都别问了,吃菜,吃菜!食不言,寝不语,你教我的!”
谢妈妈觉得在这种事情上不能听女儿的,于是她转头,继续看陈绍。陈绍的餐桌礼仪很好,吃相斯文,大概是感觉到谢妈妈的目光,他拿公筷给她夹了一条炸鱼,结果她还在看,于是陈绍放下筷子,看着她,表情认真,好像在等她发话,模样看起来谦逊又有礼。
真是个好孩子。谢妈妈喜滋滋地想,咱家蕾蕾的眼光不错,这个可比邹文强多了!
饭后,收拾完碗筷和餐桌,高蕾负责洗碗,谢妈妈上楼去看股市行情,刚才在餐桌上已经问了很多,足够了,不能太操之过急,于是她很善解人意地把空间都留给了女儿和陈绍。
陈绍帮着高蕾一起洗碗,高蕾发现,他洗碗的动作很标准,就跟机器似的程序化了,洗、擦、放,一气呵成,她干脆消极怠工,把碗碟都留给陈绍。
冬日的阳光透过洗碗池前的玻璃窗,照在陈绍陈绍,打上一层淡淡的金边。陈绍洗碗的时候也微微抿着唇,看起来很认真,高蕾托腮,拿张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着,越看越喜欢。
和这个男人相处得越久,高蕾就发现自己好像越喜欢他
只是……
我是如此地喜欢着你,但却不知道,你有没有哪怕一分地喜欢我。
交往将近一个月,却没有牵过一次手,更别提比这要亲密的其他动作。唯一像牵手的那次,还是平安夜她故意拉他的,而且两人还戴了手套。
高蕾忽然不确定起来,那一次在“在水之湄”,他面对仇阳的反应……真的是在吃醋吗?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的时候,陈绍那双漆黑好看的眸子已望过来,他擦了擦手,告诉她:“洗好了。”
“好了?”高蕾迅速站起,回神,笑着过去拉他的袖子:“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到处逛逛。”
苏邑的市郊风光很好,虽然是冬天,但树绿着、池塘也不结冰,还有一些认识高蕾的人家,请她和陈绍去看温室里的花朵植物。
两人在外面走了两个小时,回到家里,谢妈妈已去睡美容觉了,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女儿会跟男人胡来。高蕾又不好意思带陈绍去自己的房间,她开门进去拿充电器的时候,让陈绍看到她的房间里四处乱放的娃娃,还有一墙的粉红色(这个是谢小梅女士的杰作),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那种微妙的错愕神情,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于是更加不好意思带他进去。
家里二楼有个挺大的露台,搭了顶棚,四面还围了双层玻璃,保暖。有仰躺的椅子,还种了花草,去那里坐坐挺合适。高蕾抱着两床拿来盖的小毛毯,带着陈绍上楼。经过楼梯的一个拐角,看见躺在角楼里的一件盖着蒙了灰的布的东西,陈绍的脚步顿住了。
——那是一架三角钢琴。
只是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它了。
顺着陈绍的目光看过去,高蕾笑了笑:“那是高中有一次得了市里的比赛金奖,我妈买来奖励我的。当时很喜欢,觉得白色的三角钢琴,很漂亮很梦幻。不过后来手伤了,看见钢琴就讨厌,于是把它从练琴房里扔了出来,摆在这儿眼不见心不烦,连练琴房现在都变成杂物间了。”
“现在倒是不讨厌它,不过也懒得动,就放在这儿吧,反正弹的机会也少,而且也弹不了什么难的曲子。不过说句真的,我觉得曲睿很有音乐天赋,他听到钢琴曲很开心,会随着节奏打拍子呢!”高蕾说完,才想到现在自己工作也丢了,关心曲睿也不能去教他了,不由得耸耸肩,干脆不说了。
越说越能体现自己人生的失败,有木有。
陈绍只微微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随着高蕾上去,他坐在椅子上,没有要毯子,全给了高蕾。高蕾卧在躺椅上,旁边是在躺椅上平躺着做“挺尸状”的陈绍,她凑近一点,小心翼翼地把头往他肩膀上靠上一点点,因为椅子之间有距离,所以她真的只挨到了他的肩膀一点点。
陈绍却很敏感,身子立即僵硬,于是“挺尸”的姿势更加逼真了。
高蕾偷笑,故意不去点破,就这样靠着,她已觉得满足。两人间一时无话,过了一会,才由高蕾轻轻开口,她的声音柔和,在寂静的露台上,好像还有轻微的回音,听起来又多了一分神秘感。
“阿绍,我跟你说说我爸吧。今天让你见着了我大伯一家,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老缠着我家。”
陈绍默了片刻,才颌首:“好。”
高蕾叹气,缓缓道来:“说起来,这事全要归于一个坑爹的算命先生……”
第 17 章
“我父亲是个很奇怪的人,”回忆起逝世已快有十二年的父亲,高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怀念而悲伤,“我妈说,她当年喜欢上我爸,就是因为他特别有文青气质,写文章写得也是真的特别好,在刊物上发表文字好多篇呢,还给领导写演讲稿。”
“文青气质吧,在那个年代是个褒义词,不过现在……”高蕾顿了顿,失笑:“我爸的文青气质,绝对是贯穿他的一生的。典型的表现……大概是他的悲观和忧郁吧。他很奇怪,炙手可热的大学生,也明明是不信神的唯物论者,却对他出生时一个算命先生的批语记得牢牢的,深信不疑。”
“那个算命先生的批语,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妈告诉我,批语的大意就是讲,我爸是文曲星下凡,到了时间就要回去的,不能在人间多待。”
高蕾摇头笑笑:“陈绍,你说,这算命的怎么就那么几句,遇着谁都说文曲星下凡,这文曲星怎么老下凡啊?”
“反正,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爸是信的。所以,从我记事以来,他虽然一直对我和妈妈很好,也很享受家庭的温暖,但他每次笑,都让我觉得有点忧伤的样子,好像笑也笑得不畅快。”
“按照算命先生的批语,他活不过四十。”
高蕾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他和妈妈有了我之后,他就一直在为我们母女的日后生活做准备,他担心他走了之后,我和妈妈会过得很苦,我没有了爸爸,会很难过。所以他写了很多信给我,从我十四岁起,一直到三十。一年准备好几封,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过年的时候、过中秋节的时候、过……他希望,即便他的人不在了,他的信,也能伴着我一起成长。”
“而且,从他三十七岁那年开始,每年,他都把工资中的很大一部分钱拿来买保险,受益人写的是我妈妈,”高蕾顿了顿,才补充道,“他买的高额保险。”
“以不包括自杀在内的非自然死亡为唯一的赔付条件,责任限额五百万。”
“十二年前的五百万,你说有多值钱?”
她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听了许久的陈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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