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开口,她却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你说我没有爱过你,我无法否认,也无法承认,因为爱情对我而言仍是个未知解。姑且当做你是对的,那么在我们这一段关系之中,我们谁都没有爱过对方。你控诉我不为你考虑,回国工作,买房,跟你结婚。那么你又为我考虑过什么?我说和你一起回国时,你为什么不拒绝?我说我来付房子的首付款时你又说了什么?我答应嫁给你时,你又在想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逼你的么?你又何时说过一个不字?”
他被她锋利的眼神刺到,逃也似的移开了视线。
“况且,现在我很好奇,你既然知道我不爱你,而你也不见得有多爱我的情况下,你又为了什么跟我在一起四年,忍受我的专政呢?你做我的男友,既然不是因为感情,那么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只有面子。你在国外时是那些追求我的男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可是我接受了你,那么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而现在因为你的工作不如我,你买不起的房由我来买,这让你的自尊心受创,所以你决定放弃我。如果对我刚刚说的这些你没有意见的话,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其实你爱的也不是别人,你和我一样,都只爱自己。”
他叹了口气,仿佛带着极大的不甘心似的,苦笑道:“曾岚,我到底还是说不过你。”
“既然我们谁都有错,你是不是也该成熟点,收起你那副受害者的尊容?杨缪,我承认我是看错了你,季姝说的没有错,外表老实的男人内心不一定老实。我说我就是想要找个老实人结婚,好好过日子,可你不是。你的老实只是建立在你的不自信基础上,而现在你的自尊已经狂妄到彻底吞没了你的老实。我不知道这对你今后的人生意味着什么,我只想再说一句,随波逐流和坚持自我并不相互矛盾,但是它决不能成为你放纵迷失的借口。”
曾岚以一个平静而坦然的背影告别的杨缪。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浓云。十月的a城,阳光一被遮住马上就有些凉丝丝的。
她一路平稳的走到停车场,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坐上去。双手扶着方向盘,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一颗不争气的眼泪滑落脸庞。她迅速抽了抽鼻子,想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却发现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来电显示着莫啸白的名字。
如果可以,她希望此刻全世界都忘了她。就让她静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可她还是接起了电话,莫啸白找她,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
“喂?”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曾岚,你在哪?我刚刚去你实验室你不在。”莫啸白似乎没有察觉异常。
“啊,我今天实验不多,所以下午休息。”她说。
“难得啊,你周六居然不在实验室?怎么,难道是见情人去了?”莫啸白开玩笑道。
她笑不出来,因为又有一大颗泪留下来。“你有事?”
“我刚接到电话,合约的事情程氏集团已经订好了。不过签之前还有一点小细节需要再沟通一下。程总的意思是以非正式的方式沟通,所以今晚邀你去参加他们公司办的一个晚宴。你可以吗?”他说。
她忍不住又抽泣了一声,然后立刻回答:“好啊,我去。”完全没经过大脑的一句话,慌张而蹩脚。
可他还是听到了。“曾岚,你的声音不大对,发生了什么?你在哭吗?”
“没有,我很好。那个晚宴是几点,我现在就回家准备。”她不理会他的问题。
“......七点半,我去你家接你吧。”他顿了一下道。
“好,那就一会儿见。”她迅速挂掉了电话。
她回了家,洗了澡,要换衣服的时候想起了季姝帮她挑的那件洋装。于是跪在地板上,将床底下那个盒子拿出来,打开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件婚纱。
心脏又是剧烈的一阵疼痛。然后迅速的盖上那盒子,又塞进了床底下。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件衬衫穿上。她以为她已经很坚强了。可有些事情不是吵个架口头占个上风就能解决的。所以即便她毫不示弱的教训了那个男人,心中的那口气也还是一样咽不下的。于是就化成了伤,瘀在那里。
他走下车看了看表,六点半,显然到的有点早了。今晚这个场子是莫啸白串通了程孟樵,故意用一个“非正式谈公事”的借口要曾岚来的。这场晚宴其实是程孟樵儿子的满月酒。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叫曾岚下楼。他的直觉告诉他,曾岚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可他却有点拿不准这时候应该作何表现,是应该表达一下关切,还是假装什么都么察觉。这样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真不像他莫啸白的作风。可他好不容易才卸掉她对他的防备,他不想前功尽弃。
想来想去还是拨通了曾岚的电话,绵延的嘟嘟声响了半分钟,那端才有回应。
“喂?”她的声音比刚刚还低。
“准备的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合适的衣服?”他没话找话。
“嗯,或许,我能不去吗?对不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没有底气,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曾岚。
这让他更确定了这事一定非同小可。一时间竟也什么都不管了似的,“我已经到你楼下了,你现在马上下来。”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分钟之后,他见到神色黯淡的曾岚。她上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配正装穿的那种,下半身却穿了一条牛仔裤。这个样子着实把他惊到了。曾岚平时虽然穿着简洁随意,但也总是十分得体的。而此刻的的这一身,绝对是恶灵附体了。
曾岚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勉强着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犹豫是该穿正装还是休闲装。”她没有说下去,事实上是她衣服换到一半就崩溃了。对着镜子里的人发呆,越看越认不出这是自己。
他笑着摇头,看来他来的早倒是对了。于是打开车门,“上车吧。”
她犹豫着:“我今天状态不好,能不能和程总说一下,改天再谈?”其实她的心情已经彻底糟透了。
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硬把她塞进副驾座位,“系好安全带。”他说了一声,车子便奔驰而去。
第19章 .新提案
他开车带她去了新区的江边公园。车子停下的时候,曾岚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此时日已西沉,浓云散去,暗红色的晚霞铺满天际,凝重而华丽。天水交接的地方隐隐发着微弱的金光,江边的街灯已经亮起,窸窣的树影下偶有几个漫步的行人。
曾岚走下车,有些诧异的问:“程总的宴会在这附近吗?你怎么把车停这里?”
莫啸白噗嗤笑道:“你不是说你不想去吗?再说你打扮成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带你去宴会?那是人家儿子的满月酒,我要真把你带去,不是让全城的大人物都看到你这副城乡结合的打扮?”
曾岚垂下眼帘,“那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我看你心情好些不好,就带你出来散散心呗。总比你一个人在家窝着发霉好吧?”他笑着看向她。
她抬起头,还没说话就被他抢了白:“你可别跟我说你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神色一怔,又暗下去,“你说的没错,我的心情很糟。”
他很识趣的没有问原因,而是指着她身后的一座高楼道:“你看见那座写字楼了吗?”
曾岚转过脸去,“嗯,怎么了?”
“那是我做经理人策划的第一个案子。就在那栋楼的楼顶,我曾经想要跳下去。”他说。
曾岚看向他,问:“你想跳楼?”
“对,那时候年轻,被坑了之后特别想不开,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所以干脆就不打算活了。”他的语气十分轻松。
“那后来呢?”曾岚问。
“就在我准备向下跳的时候,我看见天边特别美的日落。你知道在a城那种地方,高楼早就把落日的美吞噬了。而那个时候新区才刚开始开发,我站在的那座楼顶是新区最高的地方。我看着那样的落日忽然想开了。不管怎样,我都已经站在新区的顶点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然后我就走下去了,想着总之是要死的,不如把那些糟心的事都解决了再死。”他说。
曾岚看着他的侧脸,英俊而刚毅,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却忽然转过头来,她陡然吓了一跳,面色不免有些慌张。
“曾岚,你的人生是不是还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他问。
曾岚想了想,苦笑道:“如果是学业和事业上,我确实是一帆风顺的。不过,被未婚夫抛弃了算不算?”
他目光凝视着她的眼,又问:“你觉得呢?”
他的眼神仿佛带着魔力,她被注视的久了,下意识的开口道:“其实,我今天遇到那个抛弃我的男人了。他下周要结婚了,和那个一夜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