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司令看到顾小染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眸里总是死灰一片,空洞无比,仿佛没有了灵魂,他也感到痛心不已,只能握着她的手低喃道:“染染,你这样,让我如何和老齐交代啊?”
办理完齐子煜的后事之后,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通知那位刚毅严峻的老首长齐刚,此刻,他应该在欢欢乐乐的陪着老伴养养花,散散步,护送小曾孙上下学,安逸的度过晚年才对,他该怎么开口告诉这位退休的老首长晚年遗丧孙子?
以及齐风与夏乔英这对夫妇,该如何告诉他们齐子煜牺牲了,让这对夫妇如何承受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染染你听得见我是谁对不对?”蒋司令再次轻拍着顾小染的手呼唤着神智恍惚的她。
“首长…她这是伤心过度,无法从悲伤的世界里回到现实世界,现在的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人,首长,您不要太担心,顾队员没有生命危险,您还是先去劝劝白鹿吧!”负责白鹿的主治医师走了进来,朝蒋司令劝慰着,白鹿身受重伤,又怀有身孕,情况非常的不乐观,他必须让首长去劝慰那个固执的白鹿才行啊!
“好!”蒋司令起身,为顾小然盖好薄被之后,才跟随医师的脚步朝对面的白鹿走去。
主治医师把蒋司令带到了白鹿的眼前,看到白鹿那憔悴的样子,只能摇头叹气的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蒋司令。
蒋司令见到白鹿双眼红肿,面色憔悴,上前握住她的手慰问道:“好点了吗?”
白鹿从恍惚的神智里清醒过来,急忙擦拭着自己的泪痕,无措的看着蒋司令说道:“首…长。首长,您。您怎么来了?”
蒋司令把帽子摘了下来,沉重的看着她说道:“白鹿,想必医生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就不啰嗦了…”
“首长,您也逼我打掉孩子吗?”白鹿惊慌的打断了他的话,防备的抽回自己的手捍卫着自己的肚子。
“白鹿…”蒋司令也有口难言,医生诊断出白鹿怀了二个月身孕,加上行动中受伤,让腹中的胎儿很难保住,虽然,白鹿她经历无数的锻炼,有一个很好的体质,但是,在身受重伤之下,还要负担一个胎儿,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她现在的体质根本就无法负担胎儿的稳定,极有可能会危及自己的生命危险,他也是挣扎抉择之下,才决定劝她打掉孩子的。
“首长…他都走了,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牵挂,你们怎么能那么狠心?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礼物,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来伤害我们的母子俩,哪怕你把我逐出部队,我依旧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赔上我的性命也要保住我的孩子!”白鹿激动的宣誓着自己的决心,哽咽的嗓音已经是哭出声,没法冷静的与蒋司令讨论这件事情。
“白鹿,你听我说…”蒋司令起身稳住她的双肩,还继续劝告者她,却被白鹿狠狠一推,抗拒的转身背对着他。
“首长…你知道身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吗?这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我怎么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苟活而流掉我和他的孩子?你明白我的心情吗?你能理解我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吗?您还要逼我弄掉自己的孩子吗?你这是拿刀往我心窝上捅…”
白鹿哽咽的嗓音痛哭着,瘦弱的身躯不断颤抖着,这辈子,没有任何事能击垮她,只有付小勇的死能把她击垮,现在的她,早已经伤痕累累了,只有腹中的胎儿是她坚强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一定要逼她往死路上走吗?
蒋司令也了解白鹿固执的性格,根本就劝不住她,只能叹气的坐下来说道:“好,孩子生下来,为了孩子,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个孩子我们帮你养!”
白鹿有些不可置信,微微换过头,泪流满面的脸色非常的苍白,红肿的眼眸质疑的看着蒋司令,直到将司令肯定的点点头,她抓紧被单泛白的手才微微松开,虚弱的她不停的擦拭着自己泪,朝蒋司令询问道:“他在那里?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带着孩子见他最后一面,此生,她最深爱的那个男人。
蒋司令连连摇头叹气:“你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把他的事都安排好了,等你身体好点,我在带你去见他!”
“队长…队长呢?”白鹿抽泣的低声问出声,她依旧无法相信那个亲眼见到的事实,队长真的牺牲了…她真的不信!那个带着他们风云小组出生入死的伟大领袖,就这么牺牲了吗?她不信,真的不信!
蒋司令沉痛的点点头,沧桑的面容一片哀痛,轻拍她的手说道:“他和付小勇都是祖国的骄傲!”
“我想见他…我想要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首长。求您了!”白鹿期盼的抓住蒋司令的手臂,哀求着他能带她去见那个男人最后一面。
蒋司令为难的看着白鹿,她身体上下受到不少内外伤,根本就不能下床行走,他怎么能同意她这个荒唐的要求?
“你好好休息!”蒋司令决定不让她折腾自己的身体,站起身准备朝齐家走去,他该去面见齐家人了。
“不。首长,求您了,让我见见他最后一面…”白鹿失控的挣扎起身,紧紧的拽住蒋司令的衣领,不让他离开,一定要他带着她去见他最后一面才行。
蒋司令急忙转身扶住她,无奈道:“白鹿,你这是何苦?”
“首长,无论什么样,我真的想见他一面…”
“好,好,我让护士给你准备轮椅,你别激动!”蒋司令在她的再三倔强之下,同意带着她去墓园见付小勇最后一面。
烈士墓园
天空依旧下着阴沉的毛毛细雨,悲凉的气息缠绕在整个天空,白鹿在护士的推送之下,到达了付小勇的墓碑前,白鹿接过看护递过来的那把黑色的伞,就挥手让看护下去了,她想一个人与他独处。
护士退到数十几米外远处,看着这个坚强的女人,从进来到墓园开始,从未流下一滴泪,她很佩服。
“好好看着她,密切关注她的消息随时报告给我!”蒋司令看着白鹿的身影在阴雨朦胧的细雨中是异常的孤单落寞,只能尽最后一份力,送她到这里,并交代军区医院的护士把她的情况随时汇报给他,只能通过这个,才能让他了解这个部下的身体情况了。
“是,首长!首长您慢走!”护手接到指示之后,送别了这位首长,然后安静的在一旁等候白鹿的传唤。
“付小勇,冷吗?没有你在的秋天,就已经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了,果然是我太依赖你了吗?”在美国四年的时间里,无论任何小小细节他都能关注到位,让她养成了许多依赖他的小毛病,像现在,秋天的凉意袭来,他应该温柔体贴的给她披上外套才对,可是,他却不在了…
“你说过,要好好疼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先离开?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白鹿痛苦的扔掉了手里的伞,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悲伤的哭声犹如满天飞雨,充斥了整个天空。
“付小勇,你一定要在奈何桥上等我,等我把我们的宝贝生下来,抚养他长大成人,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一定要等我!”白鹿泪湿的面容凄凉的看着墓碑上迷人的俊容,红肿的眼眸里却是深深的思念与不舍,她努力的向前一点轻抚他的面容,触手可及的却是寒冰刺股的冷,冰冷的墓碑上无情的告诉着她,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不远处的看护见到她挣扎着下轮椅要去拥抱那块墓碑,她的雨伞也已经掉落了一旁,担心的跑了回来,为她撑起伞,并把她推近了那块墓碑,让她更加贴近了与那个英俊男人的距离。
正当白鹿默默的与付小勇对视的时候,不远处的奶妈与付妈妈已经赶了过来。
“小勇啊…”奶妈脚步已经歪歪扭扭了,看起来走得很急。
“儿子…我的宝贝儿子…”付妈妈更是发丝凌乱的奔跑过来,痛失爱子的她看起来也是非常的憔悴不堪。
随行白鹿的护士把白鹿微微推开了一点,把这个位置让给付妈妈,并低头询问白鹿:“我们可以先回去了吗?”
白鹿无声的落泪着点头,眼眸里的不舍与思念让她连连回头看了几眼,直到离开了付小勇墓碑范围,她才失声痛哭了起来。
护士急忙把伞递给她,朝不远处的司机叫唤着让司机过来接她回医院治疗。
白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奶妈与付妈妈,愧疚的闭上了眼眸,扔掉了手里的伞,主动伸手推着轮椅离开了,她无法面对付妈妈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无法面对奶妈伤心痛苦的姿态,她没能好好的守护这个男人,她连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白鹿恍惚的推着自己的轮椅,却没发现,口袋里的诊断书无意中掉落了出来,上面清晰的字迹清楚的写着她怀孕的证明。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当白鹿回到医院的时候,蒋司令也已经到达了齐家,夏乔英与齐风已经在家等候他的光临了。
齐家在卫城的地位与能力根本就无人能及,而夏乔英负责掌管着齐家的集团,自然听到了一丝风雨,尽管蒋司令已经下了命令封锁了齐子与牺牲的消息,但是,夏乔英与爱人齐风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直到将司令的亲自上门确认消息,他们才清楚的知道,儿子齐子煜真的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