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洋叹气,这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普通社会大众人群里的行事规则,和军队完全是两码子事儿。在军队就是“命令第一”,人情靠边,放到普通的情理社会,情在理之前。
“行,东子,我承认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天我要提审目前抓到的一个重大嫌疑犯——肖一飞,给你个审讯名额吧!不过,咱事先可说好了,这是警察局,不是无极大队的囚犯审讯练习课,不能动用私刑的。这家伙非常狡猾,咱们得智取。”
对此,卫东侯心里只扔了个白眼。
……
语环这方。
关上衣柜,那件盛裁了她一个美美希望的漂亮裙子,再次被搁置于黑暗之中,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让它重见天明了。
回头想立即上班,但想到头天老总故意多给她们交易会筹备小组放半天小假,可以不用那么早去公司,她的兴头儿就落了下来。
一时找不到事情分散精力,想到头晚那么不礼貌的举动,转身就跑掉了,还得跟卫家两佬通通气儿。
看看时间,她知道两位老人都习惯早起,这会儿差不多晨练也该回屋了,遂拨了个电话给卫太后。
事实上,卫太后心思重,一晚没睡好,这会儿还懒在床上,一接到语环的电话,精神就来了。
“环环?哎,你,你昨儿个怎么自己回去了?也不让东子送呢?你没事儿吧?有什么不开心地告诉奶奶,别忍着了。昨天奶奶已经帮你训过雪儿和她老公了,还有东子他妈就是被咱们娇惯坏了,腐朽阶级思想严重……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一切有爷爷奶奶给你们做主。反正你们现在年青人结婚了,都不跟长辈住一块儿的,没关系的啦!”
电话里,听着老人一堆唠叨嘀咕,语环又热了眼。
心里积压了一夜的窒闷,也因为老人的关切和体贴,散了一大半。
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吧!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儿,最终陪着你、安慰你、给你无私帮助、各种鼓励的都是家人。
“奶奶,我没事儿了。真的啦,其实该我说声对不起,我那样子跑掉实在不礼貌,花奶奶他们……嗯,我知道啦,不管怎样,语环也要爷爷奶奶的,周末我给你们做仙翁果子。”她轻轻拭过眼角的湿意,“奶奶,其实,我打电话来,还想问问,卫伯母她好吗?她的心脏不好,我昨晚说了那些话……真的很抱歉,害她动气伤神……我,我知道几个养心的按摩法……”
语环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卫母就在婆婆床边,她是每天定时都要给公公婆婆打理房间,今儿见婆婆还没起床,便进来询问情况,没想到被卫太后故意拉住,听到了免提里,语环的问侯和自责。
这些东西,当然做不了假。
卫母听着免提里传出的声音,眼神也变了几变。
“环环,这些事儿你都不用操心。你告诉奶奶实话,你和东子的事儿……”
“奶奶,对不起。这事儿,是我自私,我,我还想趁着年轻好好干干事业,不想那么早跨入婚姻,暂时……不想再谈感情了。请您代我跟卫伯母说一声对不起,希望她别再生卫东侯的气了。”
通话结束。
这方,婆媳两陷入一阵沉寂。
良久,卫太后才问,“小芬哪,你爸说我太冲动,没顾及你和儿子的想法感受,妈也跟你说声对不起。刚才的通话,你都听到了。妈也不洗白啥。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语环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慢慢用心去看去了解,就会懂。”
卫母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回了屋。
她在屋里坐了坐,看着斗柜上放着的一张张儿子的照片,从幼时的可爱娇气,到成年后的英武俊帅,每一张照片里都凝聚着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期许,和深深的骄傲。
做妈妈的,哪个不希望孩子幸福呢。
她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许久未拨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可见那方的人也一如初始般紧张而迫切。
“小芬,是你吗?”
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低沉,带着一丝久未联系的激动雀跃。
“郝师兄,是我。好久没联系了,你现在好吗?”
“好好,一切都好。呵呵,其实应该是我问你,不过现在听到你的声音,跟三十年前一样,这么有精神。师兄就知道你肯定很好……”
卫母掌心微微汗湿,听着男人殷情感叹的问侯,久久的,才问出自己的目的,“郝师兄,其实我是想拜托您帮我查一个你们学校以前的毕业生的资料,可以么?”
“可以。你说,叫什么名字?学生还是老师?”
卫母心里感动,说,“乔语环,听说好像已经从你们学校毕业快三年了。”
……
市刑侦大队,审讯室。
“呸!打啊,朝这儿打,用全力啊!瞅着哥们您的铁甲钢拳,一次要不整断根骨头,还真对不起您二位爷的练家子出身。”
“东子,别上当!我都说过,这小子很聪明,对咱们这套很熟悉,早在关进来的当晚,他的律师就上门警告过我们了。”
卫东侯的拳头被陈易洋拦住了,拉到了门外。
“两位官爷,你们可商量快点儿啊,要是没真凭实据,哥的律师待会儿来了,哥可就没时间奉陪,要回家抱婆娘啦!”
门关上时,还传来肖一飞嚣张十足的声音。
“东子,冷静点儿。”
“阿洋,我很冷静。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怕咱们,不吐实?你该很明白,咱们以前队上早就教过我们如何对付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家伙。”
“我知道,可咱们现在不是在队上,对付的也不是那些穷凶恶极的恐怖份子。这里是普通社会,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请你体谅一下我们工作的难度,耐心一点。只要他心里有鬼,咱一定能挖出来。”
“哼!我怕要等你们真挖出来,到我再从部队回来,我老婆是不是已经被东西砸了还是被车给撞了?!这个万一,谁承担得起?!”
陈易洋脸色变了变,确也没有反驳的借口,最后只说会加派警力秘密保护语环,另外让方臣继续当语环的保镖。
卫东侯当然不满意,极力表示要单独审问肖一飞,但袁飞虎突然打来了紧急电话。
“东子,你必须提前归队了。别跟我谈条件,这是元帅的命令。你的事情,没能瞒住总政部的人,他们已经把事捅到了上面。之前港城的那起怪物袭击过山车事件里,又整出个新麻烦,有两个游客是重要外宾的儿女,也丧生了。上面知道你当时也在现场,对你的表现持怀疑态度,亲自下令要彻查此事。他们对我们无极大队也非常不满,你知道这也是由来已久的事儿……”
那是当然,无极大队在那位开国元帅的治下,属于半国家性质,很多方面如武器研究供应,医院后勤保障,生物研究技术等等都不是国家掌控配置,脱离开全国特种兵供应体系链,独树一帜的结果,就是为国家屡屡创造出惊人的战绩,以及对外外交时优厚的谈判筹码,对整个国家的发展和影响,早就非同小可了。
正所谓树大招风,难免会引人眼红,被人穿穿小鞋纠结一下了。
卫东侯很郁闷,“不能再托半个月?”
袁飞虎气喝,“绝对不行,这是命令。”
卫东侯沉吟一下,“是。”
挂了电话,卫东侯拧了拧眉头,又回到审讯室,不料人已经不在了。
负责案件的小李等在一旁,解释,“肖一飞的律师来了,这人特牛B,说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就抓人,是知法犯法,陈队正在那里周旋。
按规定,现在也到了放人的时间了。肖一飞身上有重击伤,还故意扩大事态问题,好像还想反告我们,要是处理不好,陈队可能会受大处分。”
卫东侯低咒一声,冲去接待室,正巧碰到管理员归还肖一飞被关押时的私人物品。
肖一飞一脸自得,拿出芝宝打火机啪地一下点燃,朝卫东侯晃了晃,冷冷一笑,眼底都是极致嘲讽。待他重新扣上自己的那块豪华的劳力士钻表,抖着肩走到卫东侯面前,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说,“卫东侯,你也不过如此。”
他一直好奇话梅念念不忘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儿,以往就在电视杂志上看到过,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今天给碰上,倒令他大失所望。
“卫大少,咱们后会有期了,哈哈哈——”
肖一飞竖起了食指和中指,先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卫东侯。
这模样都是欧美大片里专属坏蛋的恶心动作,被肖一飞模仿得十足十,让人恨不能立马把他脑袋扭下来泄愤。
可惜,卫东侯被陈易洋紧紧攥着,只能斗个眼神也无疾而终。
“东子,你放心,我们会派人重点监视他,他就是再横也只是个无父无母的街头小混混。短时间内,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卫东侯甩开战友,“阿洋,要是再发生那种事儿,我不会再给你面子走什么狗屁正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