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嘴角抽搐,虽然她是想过为何没有人来篡位,但这个想法被昏君本人说出来还是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简直就是打着一面求篡位的旗子在招摇过市。
“那你应当也知道,陛下的皇位上其实沾满了血迹,先帝原本有六个孩子,如今除了陛下,剩下的一位也早就被流放了,所以无论篡位还是先帝的旨意,其实这皇位从来没有干净过,朝代的更迭永远代表着一场腥风血雨,我觉得,现在的皇上很好,会有很长的时间来把国家治理得更好。只是陛下尚且年轻,现不知如何才能治理,所以才需要人指导和陪伴,倘若有人想趁机篡位,免不了又会出现姐姐所见证过的民不聊生。我虽没什么才学,但依然希望可以陪着陛下,看他一步步走向更好。”
“婉儿……”
“请叫我秀婉娘娘。”她板着脸,也不知自己这话是否说得妥帖,她不如秀丽读书多,也不懂为官为君的根本,她的愿望很小,这个国家好了,姐姐就会开心,姐姐开心,她也会跟着开心。
“谢谢你。”
“唉,对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学问,说不定我一会儿就忘了。这话你可得替我记住,将来碰见皇上的时候,好说给他听。”
昏君:“……”
☆、第7章 作死昏君何弃疗
她在等,等他什么时候来亲口承认,他的身份。
这天夜里,他觉得特别的冷,像被摔进水潭的那时,像在下雪摔在地里的那时,像被兄长欺负的那时。他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像小时候那般躲在树丛里。
刘辉?
清苑皇兄。
他们又欺负你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你了,皇兄。
他突然睁开眼来,伸手握住的却是静兰的手,见他睁开眼,静兰连忙要抽开,不想却被他握得更紧,“不要走。”声音里透着隐隐酸楚和深深无奈。
“陛下……”
“朕其实很怕黑,很怕一个人呆着,静兰,你就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静兰叹气,半跪在床边,“睡吧陛下。”
“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朕的皇兄。”
静兰愣了愣,抬头静静的看他。他却没有看他,固执的看着天花板,似乎那里便是他思念的人,“朕小的时候,常常被兄长欺负,母后也不喜欢我,连侍女都避着我,唯一肯同我说话,大约只有清苑皇兄了。我们约好,他会教我写字练剑,但后来他没有再来见我。”
“清苑皇子心里也一定非常想念着陛下吧。”
“也许吧,静兰,你说皇兄还会回来吗?”
“也许会吧。”
“他一定会回来的,朕还在等他。”
但第二天他没有如约到来,秀婉在府库等了很久,等到风起,等到风将花吹落,他都没有来,邵可取了几本书给她,一口气看了三本,但他依然没有来。
靠,被放鸽子了!将瓜子的壳捧入手心,她起身回殿,不来的话昨天就该说清楚了,浪费她的时间真的没关系吗?将瓜子壳扔入垃圾桶,她拍手准备继续找阎煞戟。就突然碰见了迎面过来的蓝楸瑛正主,见到她,蓝楸瑛盯了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谁,只是有些意外,之前还不觉得,换了女装才发现她原来长得竟也挺好。拱手同她行礼,“秀婉娘娘。”
“蓝大人好。”她俯身还了宫礼。
“好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穿着男装打架来着。”
她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蓝大人也一直在府库吗?”竟然一直没碰见过。
蓝楸瑛点点头,“娘娘见过陛下了吧。”
这个怎么说了,她是见过了,不过那昏君打的却是他的名字,要不要说出来让他也乐一乐呢,话还没说出来,就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声暴吼,“啊——这地图怎么又错了!”
蓝楸瑛扶着额头,“抱歉,我要先去接个笨蛋了。”
笨蛋,这个称呼多么亲昵啊!秀婉双手握拳,眨眼,“快去吧!”蓝楸瑛脸色瞬间有点不太自然,这么兴奋的表情是为了哪般?
挥手作别,直到那蓝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恍然大悟,自己是在干啥?竟然没忍住歪歪李绛攸和蓝楸瑛,都是好男风的昏君害的!想到这个放了她鸽子的昏君,气不打一处来,昨天还想他能认真的看书,至少还有得救。
没想到今天就放弃治疗了!
到天黑竟一无所获,没有见到昏君,也没有打听到阎煞戟的消息,这样的宝物大约只有昏君知道吧,但也不能这么明晃晃的去问他。
摆明了告诉他,老子这是要打你们家神器的主意呢,简直作死。
第二天,她继续打探消息,仍无头绪。
第三天,她打算去府库找蓝楸瑛打一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到府库时没有见到蓝楸瑛,倒是邵可又替秀丽带了包子来,并带了口信让她不要偷拿宫里的东西,被发现就不好了,秀婉摸着头发,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父亲大人的脸,好在他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叹气,秀婉有我这样的父亲,你们俩是不是觉得挺辛苦的?
她连忙摇头。没等她将话说出来,窗边就突然窜出了脑袋,紫衣的人表情夸张的摆了张鬼脸,秀婉同邵可斜眼看着他。
半晌,邵可转身去泡茶,他便趴在窗前同她说话,“婉儿,你终于来了。”
靠,什么叫她终于来了,明明是他终于来好吗?她捏了包子赛进他嘴里,阻止了他的絮絮叨叨,“说吧,又来做什么?”
“不是约好一起看书的吗?”扯开嘴里的包子,他一边咀嚼着一边鼓鼓囊囊的说。
“那前天你怎么没有来?”
“你等我了吗?”
废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守信用呢?
“我病了。”他可怜巴巴的道,“我病了婉儿也不来看我。”
“请叫我秀婉娘娘,谢谢!”想起那天他摔倒在水潭里,不会是因为这个病了吧,说着探手放在了他额头,一手放在了自己额上,的确有些烫。“你既然病了,还来做什么?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怕你会一直等我。”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没有笑,显得特别诚恳,秀婉有点接受不了,总觉得他像只大号宠物,如今板着脸认真说话的方式让她吃不消。
“你先进来吧,外面不会冷吗?”
听她这样一说,他眯着眼一笑,翻身便跳入房内,原来还是会两下子的嘛。秀婉坐回椅子上,将食盒里的包子推了过去,“我姐姐做的包子,你不是挺喜欢吃的。”
“上次听你那么说,挺想拜会你姐姐的,有空带我去见见?”
她撑着头看他,带姐姐进宫是不大方便的,不过她可以带他出去,生在宫闱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昏君,大约是没怎么见过黎民百姓的辛苦,所以才能继续这么无忧无虑下去,能带他去看看这世间上的不平,大约对他也是件好事。
秀婉所具有的习惯中,没有拖延症这一项大约是秀丽最为满意的,昏君既然已经开口说想出宫了,她也得了借口可以回家看姐姐,此乃一石二鸟也。
双手捧着脸趴在桌上,“皇宫不是你想出,想出就能出的啊。”
“朕……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跟陪我一同便行。”
“那好,明日辰时,桃花园不见不散。”
“好。”
“不过现在我们先把书看了,四书看完了,今天开始五经吧,这本《诗经》给你。”
刘辉目光炙热的看着她面前的《桃花扇》,“为什么我看《诗经》你却看《桃花扇》?”
她鄙视的看了过来,“因为你看书太慢。”
刘辉:“……”
“别这么小气,我陪你看《诗经》好了。”
刘辉:“……”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候,她换下了宫装,果然还是自己的男装看着舒坦,照了照镜子,秀婉十分的满意,早早的赶往桃花园,却没想到他比自己还要早些,您一天到晚真的很闲吗?
远远的便冲着自己扑过来,“婉儿~”
我和你很熟吗,昏君!她默默侧身退开,他便扑了空,挥着胳膊在空中挣扎了半天,人长得又长又瘦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于是她伸手往他背上一拍,昏君功成身退的摔倒在地。
带着一脸的尘土扭头过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你怎么能不接住我!”并声声泪下的控诉着她的罪行。
“呵呵,你这表情是想打架吗?”
他自己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想。”
“不想打架还敢有意见?”
“……”他就乖乖的闭上了嘴,非暴力不合作是吧,她唯一怕的是秀丽说大道理,打架嘛,还从来没怕过任何人。
带着出宫的腰牌突破层层叠叠的守卫顺利偷渡出宫,秀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没觉得宫外的太阳比较圆啊,搞不懂话本里面写皇帝妃子戏码总是来个男配说,这皇宫其实不适合,你应该是自由自在飞翔的鸟,来,跟我走吧。她怎么觉得宫里也挺好的,好吃的好喝的好住的,还有个特别逗的昏君,日子也不算难过,加上一众武将什么的,打架也很爽嘛!
回家之前特意带他去逛了一下贵阳最为脏乱差的一条街,因为她常常来这里找小流氓练功,一转弯入小巷,那原本举着刀剑作威作福的混混拔腿就跑,摸摸下巴,她长得有这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