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大姑娘了,小馋猫的本性倒是难改。”阿成轻松的口气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丁冬想起阿成临走时给她留下的满满两袋饼干,他走了,饼干的余温仍在,就像他常常阴郁的黑眼睛,藏着一丝难以发觉的温暖。
她问,“成哥,你为什么突然搬走了?”
“我被家人找到,住了一段医院。”阿成稀疏平常的口气,“还好住院及时,要不然我现在就是一堆白骨了。”
他云淡风轻地看着她,“住在你楼下的那半年,我好几次去了天台,想跳下去。”
丁冬像看怪物似的瞪着他。
他竟然笑了,冷漠的俊脸有了生动的气息,“但是我没有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每每我想跳的时候,想到楼上的小馋猫吵着明天要吃饼干,我就放弃了跳下去的打算。”
他确实想过死,但一想到他像断翅的鸟儿一样飞过她的窗口,冰冷破碎的尸体就躺在她的楼下,成为她一生不可磨灭的血腥记忆,于是一次次缩回脚步,带着一身清冷月光回到自己的小屋。
他明白,活着,便还能见到阳光,还有阳光般的笑颜。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会写的比我以前的文略长点,随着脑残剧情的展开,人物会一一出现~~~
哎,本来已经在床上躺死过去了,猛然惊醒想起来还木有更新,挣扎着爬起更新,大家都造南方的室内温度有多虐了,冲着我的节操求撒花啊啊啊啊啊abcdefg
第33章
丁冬悲从中来,“成哥,你不要这样,我还想吃你的烤饼干。”
阿成深深看着她,“小馋猫,谢谢你,我活过来了。”
“真的吗,”丁冬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我想,我已经打败了抑郁症。”他执起她的手,目光像月光一般柔和,“今晚陪你的大哥哥跳一支舞,就算庆祝我的重生,好吗,”
“好。”丁冬几乎是没有犹豫。
两人转身走向远处的草坪,悠扬的音乐灌入耳中,这个普通的夜晚,突然因为一场意外的重逢,变得令人期待起来。
“成哥,真的很想念你的烤饼干呢。”
“我很久不烤那……”阿成说了一半,在抬眸看到不远处树下高大的身影时,声音戛然而止,神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丁冬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全身一僵,再也笑不出来。
秦渊远远地站在那里,眼神淡漠,手里夹着一根烟,火星在黑夜里随风跳动,然后陨灭。
两人走了过去,丁冬始终低着头,阿成经过他时停了下来,用平淡的口气说,“借你的舞伴跳支舞。”
“我不是他的舞……”丁冬下意识澄清。
“我只给你一支舞的时间。”打断她的是秦渊,他看着阿成的眼神锐利清冷,那是惯于杀伐决断的人才具有的目光,“不要再贪心。”
“贪心吗?我的好弟弟,不要忘了,我们现在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阿成并不气恼,近乎挑衅地说出这番话后,他勾唇看向丁冬,“你说是吗?丁丁。”
“啊?什,什么?”丁冬还沉浸在阿成那句“我的好弟弟”中,成哥竟然是秦渊的哥哥,那他就是杂志上说的秦家老二秦城?
她茫然迷糊的脸有些可爱,阿成笑着腾出手,丁冬木然地挽起他,他无事人一般地与秦渊擦肩而过,“刚才说到哪了,哦,你说你很想念我的烤饼干?忘了告诉你,你身边站着的可是米其林二星甜点师,我不得不说,小朋友你有福了。”
“我的运气一向好。”丁冬说这句话时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往身后的秦渊瞥了眼,触到他森然可怕的目光后,小兔子般吓得赶紧回头。
他的样子,真的像是要吃了人。
草地中央,秦城风度翩翩地带着丁冬起舞,脸上挂着绅士的笑容,看着月光下已经完全长大的姑娘。
丁冬却显然神游太虚,好几次踩了秦城的鞋,连连道歉后才迟疑地看着秦城,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和媒体口中的野心家秦城重合起来。
再想下去,更加狐疑,她的生活,从什么时候,突然跟那么多姓秦的人产生交集。
脑海里跳出一个奇异大胆的想法,既然她十九岁时认识了秦城,那么,会不会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认识了秦渊?
十八岁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她拼命地想,可为什么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搜索不到哪怕一片记忆的碎片?
她消失的十八岁。
脑子里蹦出这句话的时候丁冬彻底愣住了,那一刻她的世界里电闪雷鸣,灯光打在她惊惶无比的脸上,她突然感觉到彻骨的冷意从身体里涌出,她在发抖。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偶然吗?那么多的偶然出现,摧毁了她平静的生活,这合理吗?
“想什么呢?小朋友。”秦城把她的恍惚看在眼里,关切地问。
丁冬早就听不见看不见一切,她的眼里只有前方的那个人。
那个方向,秦渊卓然于人群中,脸上的表情倨傲疏离,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那分明就是在婚礼上被她的突然出现吓晕过去的金玛丽,秦文桐的混血老婆,秦渊的母亲。
饶竹正乖巧地与金玛丽说话,金玛丽本来笑容满面的脸在触到草地中央的丁冬时,突然僵硬,随即有些气急败坏地对身旁的儿子讲话,秦渊淡淡地应着,引来母亲的怒视。
“丁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城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终于唤回了丁冬的某些感知,她艰难地挤了个笑容,“成哥,你18岁的时候在干些什么呢?”
秦城想了一下,“18岁,正忙着初恋呢。”
“是吗?”她苦涩一笑,“18岁真是个美好的年纪……”
那么美好的18岁,可是她却把它弄丢了。
听她这么说,秦城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那双忧郁的眼带着莫名的心疼,然后爽朗一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只是今天碰到成哥,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秦城追问,“那想起什么了?”
丁冬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大概是肚子里的馋虫想起你烤的好东西了。”
秦城满脸委屈,“丁丁原来只是惦记哥做的饼干啊,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丁冬也低头温婉地笑,然后抬头用轻松的语气问,“成哥,你为什么跟秦先生说……你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啊?”
“这个……”秦城显然被难住,笑着避开问题,“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家伙怎么还没改掉老是问‘为什么’的习惯啊。‘成哥,为什么你整天不出去啊’,‘成哥,为什么你心情好的时候烤出来的饼干比较香呢,‘成哥,为什么你总是装酷不回答我的问题啊’。”
秦城的奚落让丁冬想到那短暂却快乐的日子,眉眼间沾染上了久违的快乐,调皮地反将一军,“成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改不掉不回答我问题的习惯啊。”
“大概是觉得多此一举吧。”秦城缓缓开口,目如灿星,“因为答案都已经在你心底了。”
丁冬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一曲终了,丁冬逃也似地离开草地,秦城到底是秦家老二,地位使然,就算如今大势已去,还是有许多人愿意上前攀交情。
丁冬身为娱记刨根问底的习惯不变,她在共舞的最后时刻小心翼翼问了秦城,“成哥,最后一个问题,你跟秦先生,我是指秦渊,你们兄弟关系……很糟糕吗?”
她一脸忐忑,秦城则十分平静地道出过往惨烈的真相,“我们曾经水火不容,我恨不得这个弟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既生瑜何生亮,因为这个出色的弟弟,我像个懦夫一样得了抑郁症,企图通过死亡逃避一切失败和耻辱。”
丁冬的一丝头发顽皮地贴到她的脸上,他轻轻为她捋好,“我的这个弟弟在外人看来坚毅无情,可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唯一的弱点,我是那少数人之一。”
“成哥!”丁冬猛地揪住他的手,摇头哀求,“不要这么对他,他……过得不好。”
话说完丁冬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刚才的举动几乎出于本能,回味起来只觉可笑,弱如蝼蚁的她居然为秦渊求情,他已经强大到无坚不摧,被他听到的话,一定会被嘲笑的。
秦城的眼中早就不复少年时的疯狂,如他所说,他已经重生,昨日的偏执已经被他杀死在那夜晚的天台上。
月亮见证了这一切。
他长叹一声,“是啊,我的这个弟弟,过得不好。”
“他得到了整个世界,却活得那么可怜。”
“我还有药可吃,他的痛苦,却无药可救。”
秦城像个长辈一般慈爱地拍拍丁冬的脑瓜,“对他好一点,要不然就不给你饼干吃。”
感伤的气氛被秦城最后的这句话给冲得无影无踪,丁冬哭笑不得,刚想向他解释她已经有未婚夫了,她跟秦渊什么关系都没有,身后有道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二哥,这位漂亮的小姐有些面生,不介绍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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