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必须逃!越远越好!
她全身一个激灵,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瞬间化作活下去的勇气,“麦麦,快起来穿好衣服,我们马上走。”
五分钟以后,丁冬领着麦麦,带上了家里所有值钱的家当还有一点衣服,就像所有被迫离家的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匆匆出了家门。
丁冬没敢走那条大路,领着桑桑,背着包东拐西绕走小巷,在一条还算热闹的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她买了回b城的票,想回父母那里躲一躲,家乡亲戚多,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是难事,捏着票以为自己已逃过生天,却在看到检票口的那一霎那笑容崩塌。
检票口的旁边站了几个虎背蛇腰满脸戾气的男人,他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一个个往来的旅客,丁冬闪到一边,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观察着远处,见那些人的重点都是年轻女孩子,检票员显然也被他们操纵,逢年轻女孩子的身份证必再三查看才肯放行。
丁冬倒吸一口凉气,那是秦渊的人,他们在找的人是她!
她捏着票的手出了丝丝冷汗,指关节也泛了白,之荷说得没错,秦渊正布下天罗地网找她,他饶不了她。
丁冬简直要哭出来,为什么她当初会不顾后果地答应艾明媚的要求,只以为自己是沾了好运,为了几个钱就一脸天真地去捋虎须,而艾明媚那个千金小姐,明明知道秦渊是那么可怕的男人,她又怎么能这样残忍地把无辜的她推入火坑,甚至没有对她有一丝提醒。
丁冬欲哭无泪,她不敢再多停留,牵着麦麦的手,微低着头匆忙出了火车站。
她又去了汽车站,结果发现那里也被很多黑社会包围住,很多女乘客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接受盘查。
丁冬牵着麦麦风尘仆仆地出了汽车站。
她站在马路旁边发呆,望着蜿蜒的马路绵延到夜的那一头,世界很大,可是她却蓦然发现,她已无处可去。
她抱着一线希望打电话到艾明媚的手机,可结果还是如之前同拨的几十次一样,她关机了。
想想也是,艾明媚出了心中一口恶气,聪明地下了一盘好棋,她又怎么会顾及她这个无名小卒的死活。
丁冬怔怔的。
麦麦早就发现她神色不对劲,纳闷地抬头看着她,一脸困倦,“冬冬我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丁冬差点落下泪来,家,哪里有家,那个所谓的家也是租来的,除了那个地方她根本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她带着无家可归的孩子流浪在这个繁华而冰冷的城市,身后是追兵无数,而她能逃到哪?
可就算无处可逃,也要不顾一切地逃。
丁冬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接问司机是否可带他们去b城,她愿意付几倍的价钱。
那司机面带犹豫,只是问,“带身份证了吗?”
“没带,”丁冬苦苦哀求,“您放心吧,我带着孩子急着赶回老家,我们孤儿寡母肯定不是坏人,请您给个方便吧,求求您了。”
司机实话实话,“不是不想载你,只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城查的紧,没有身份证明一概不许出城,你没带身份证,出再高价钱我也没办法,赶紧回去拿身份证吧。”
丁冬眼里满是失望,但还是带着麦麦钻进车里,报了夏之荷家的地址。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她能投靠的朋友也只剩下之荷了。
时间已近深夜两点,麦麦趴在丁冬膝上睡着,嫩嫩的小脸带着对这个世界的茫然和彷徨,他像小动物一样本能地依偎在丁冬怀里,丁冬摸着他软软的头发,竟嫉妒起小孩子的幸福。
他还能依偎在她怀里躲避外面的风雨,可是她呢?她能依偎在谁的怀里?她明明已经害怕地快死掉了。
本该替她挡风遮雨的男人还等着她来救,他的孩子在她怀里熟睡,黑夜那么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现实压得丁冬喘不过气来,她终于忍受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掉在了麦麦的脸上。
麦麦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呢哝着动了动,丁冬赶紧擦掉满脸的泪,告诉自己要坚强。
夏之荷下楼的时候,丁冬披着满身的星辉,抱着熟睡的麦麦可怜兮兮地坐在大楼的阴暗角落里,像丢了魂的破碎布娃娃,让人心生不忍。
之荷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可疑的人走动,激动地小小喊了声,“丁冬……”
听到声音的丁冬缓缓抬起头来,下巴尖得可怜,大大的眼睛簌簌地往外流眼泪,像是走过万水千山,哽咽地喊了声,“之荷……”
夏之荷急得跳脚,“丁冬你回来干什么?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吗?”
丁冬无助,“不是我不想走,是走不了,火车站汽车站都有黑社会在盘查,出租车司机都不肯带我出城。住酒店要身份证我也不敢去,又带着麦麦,我……我实在没地方去。”
“秦渊竟然这样……”兴师动众,简直是撒下天罗地网要擒住毁他形象的丁冬。
见自己一提这个名字,丁冬的脸色就变了,情绪已近奔溃边缘,之荷皱着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丁冬搞到独家照片这么重要的事,她也是事后得知,当时也只是替她高兴,只当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小狗仔记者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名和利都是唾手可得的事,但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后脊背发凉,那是秦渊啊,连采访照片都不肯登上报纸杂志,对自己的**有着病态的保护欲的他,又怎么会容忍丁冬这样的小狗仔往他脸上泼脏水呢?
现在无法收拾的局面,只能怪当时都太天真,低估了当事人的反应。
但大家朋友一场,丁冬有难又怎能见死不救,夏之荷抱起她手上的麦麦,“今晚先住我这吧,晚上露水重,小心让麦麦着凉。”
第11章
疲惫不堪的丁冬并没有拒绝夏之荷的好意,她实在是无路可走,简单地洗漱了下就躺下来睡着了,可睡了没几个小时,之荷家的电话铃声大响,她睡得很浅,很快就被吵醒。
只听之荷故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战战兢兢,“没,没有……她没有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好,有她的消息我一定告诉您……不不,我不敢藏她的……”
丁冬心沉到海里去。
之荷挂了电话转过头,两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一眼,丁冬在之荷明亮的眼眸里看见憔悴绝望的自己,她虚弱地笑了笑,“我被人通缉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吧?之荷你快打我一巴掌,把我扇醒了,我又能过回我的小日子。”
她捂着脸呜呜哭泣,“之荷你快告诉我不是真的?所有一切都是梦。”
“丁冬快别哭了。”夏之荷拽下丁冬捂着脸的手,“我这里很快也会被盯上的,我们要想想办法赶紧出城,你只有出了城才能安全。”
丁冬早已乱了阵脚,绝望地摇头,“没有办法的,之荷,我惹到那么可怕的男人,我逃到哪都会被抓回来的。”
“丁冬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老牌娱记都进不去婚宴内场,那些照片你是怎么拍到的?”
提到这事丁冬就悔得肠子都青了,算是明白天上掉下的馅饼是能砸死人的,她断断续续地把艾明媚找她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夏之荷说了一遍,就是现在,她都觉得艾明媚会找上她简直是天方夜谭,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夏之荷倾听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凝眉沉思,到最后下了同样的结论,“这也太奇怪了。那么多狗仔,艾明媚偏偏找上你。”
丁冬吸了吸鼻子,“她说我够不起眼,也不惹人注意,她只要照片,不在乎拍照片的是谁。”
之荷勉强被说服,向丁冬递去嗔怪的眼神,“丁冬你也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本来你跟我商量,我还能帮你拿拿主意,说不定就劝你别干这么有风险的事了,现在……唉……”
丁冬明白自己这次太过鲁莽,如今这样的局面全都是当初侥幸心理占了上风,她也委屈,“对不起之荷,匡哥被人扣了我急着用钱赎他,我只当艾明媚找我是天大的好事,我……”
“别跟我提那个盛匡,丁冬我跟你说,这次你出这样的事,完全是那个没用的男人害的,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这么铤而走险,他根本配不上你,我真搞不懂你看上他什么?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离了婚还有个孩子,我说你到底图他什么啊?”
丁冬被好友说得抬不起头,嗫嚅着,“他……他有才华……”
“才华?一个画赝品画的落魄艺术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夏之荷苦口婆心,“丁冬,我知道我话说得难听,你听着也不舒服,但我是你朋友,我不说我不舒坦,那个盛匡他真的哪点都配不上你,你知道我头一次见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丁冬困惑地摇摇头。
夏之荷叹了叹气,“我在想啊,这么漂亮的一姑娘啊,怎么就做了娱记,风吹日晒的,瞧你这张脸,多应该被个男人捧在手心里,住在好房子里养尊处优一辈子。丁冬,我替你不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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