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你不喘气儿,给人家喘口气儿…”老妇女打断男人的话,对着宁梦菲善意的一笑:“快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
“…谢谢!我叫宁梦菲,没有…家人,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不擅长撒谎的宁梦菲,眼神游移不定,抬了抬包扎着纱布的左手,垂着眸子说道:“受了点小伤,住了几天院。谢谢大哥昨晚救了我。”
“原来是这样啊!”老妇女双眼一会儿发亮一会儿暗淡。
这个女孩长得真是水灵,孤儿院的,被老实憨厚的儿子捡回了家,这不是天赐良缘吗?只是可惜啊!这么一副病恹恹没二两肉的样子,怎么看就怎么像有钱人家养大的千金小姐。自家那四五亩地就够儿子苦的喽!可养不起千金小姐。
“妈,您别愣在这,快去做早饭啊!”男人对着发呆的老妇女吼道。
“啊!哦…我这就去。你先擦把脸。”老妇女把手中的毛巾往宁梦菲右手一塞,转身往外走去。
宁梦菲这时才看清周身的环境,很小的房间,老式的木床挂着蚊帐,老式的大红木箱子上面摆着一沓布料花哨的被子,就连柜子都很老古董,窗户也是木头做的,很小。
“那个,梦菲,不要客气,我家是小了点…”男人搔搔头盯着观察周身环境的宁梦菲说道:“不过啥都有,你的手我昨晚帮你换了纱布,有点发炎,你不要着急慢慢养伤。”
“谢谢!麻烦你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宁梦菲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身材不太高大,宽大的国字脸,皮肤黝黑,长得有点粗矿,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但是给人感觉很亲切,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真诚。
“我叫石柱,村里人都叫我柱子。刚才那人是我妈。大家都叫她康婶。”
“石柱?”宁梦菲被这充满民间风味儿的取名,弄得浅浅一笑:“那我就叫你柱子哥吧!”
“可…可以!”男人被她唇上一闪而逝的笑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端上洗脸盆出了房间。
*****************************本人幕色君子***************************
一个月后
宁梦菲一身粗布打扮,白衬衫配着黑色布裤子,一双灰色帆布鞋,出现在农贸市场,守在一个菜摊前,热情的和顾客讨价还价。
“小妹,你这青菜多少钱一斤?”
“四块五。”
“四块五?怎么这么贵?再涨几块都赶上肉价了!”
“阿姨,我这是自家地里种的,无公害无污染,纯绿色蔬菜,最近天气不好老下雨,菜都是这个价。您都是老熟人了,给您四块钱一斤啦!”
“哎!贵哟!给我来两斤吧!”
“好嘞!”宁梦菲甜笑着把秤盘递给妇女选菜。
这几天才开始学着做生意,聪明如她,叫价方面摸索出了一个顾客的心态,非得每次叫个零头出来,然后做出让步,让顾客觉得占了点小便宜,才能少浪费点儿口水。
“梦菲,饿了吧?”挑着两大筐菜的石柱放下菜,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温和的询问。
“还没呢!现在才十一点呢!”宁梦菲抬头笑道。
石柱擦了擦手,从菜筐中拿出一个饭盒,憨厚的脸上尽显宠溺:“我妈今天给咱们加餐了!有鱼有肉!快去洗洗手,趁热吃!”
“好吧!我这身材是喂不出多少肉的啦!只怕吃了会对不起那死去的猪!”宁梦菲俏皮的皱皱鼻子。
康婶三天两头加餐,有时候看她的那种眼神让她有点全身起鸡皮,就像一只眼冒绿光的母狼,盯上了猎物,典型的想儿媳妇想疯了!
“傻丫头,什么话啊!”石柱摇摇头,嘴笨的他只有被她逗得呵呵笑的份儿。
这丫头是块宝,以前自家地里种的菜都是一大捆一大捆的往农贸市场批发,叫车送还得砍价,所以他就自己买了辆三轮摩托,起早贪黑的一车一车往市场送。
被这丫头东一算西一算,除去油费除去损耗,还不如叫车送。每年除去肥料种子人力等开销,真正进腰包的钱也就一万来块。这丫头来市场溜了圈儿,一考察,零售价比他的批发价翻了好几番,所以就搞了这样一个菜摊,对于没读过什么书的他和不识字的母亲来说,从来不会算这些明细账目。
宁梦菲洗干净手回来,石柱把饭盒打开往她面前一递,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块,五花肉焖干笋,很地道的农家小菜。
一股油烟味和着淡淡的鱼腥味儿窜入鼻腔,宁梦菲只感觉胃部一抽,一股胃酸在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折腾起来。一把推开石柱递过来的饭盒,捂住口鼻开始干呕起来。
“梦菲丫头!你怎么啦?”石柱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盒,长满老茧的大掌小心翼翼的拍着她背,帮她顺气儿。
“我……呕~~~”宁梦菲准备告诉他‘我没事’,没想到一张口就想吐。
看她瞬间苍白的脸,石柱更加惊慌起来:“怎…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难受?我们赶紧去医院!”
“呵呵……第一次当父母吧?”旁边菜摊的中年妇女看着二人的动作,呵呵笑道:“这反映多半是有了!跟我当年生我家那小子一样,闻见鱼腥味儿和油烟味儿就吐的要死不活!”
旁边菜摊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笑起来:“石老板好福气啊!娶了个这么水灵的老婆,有喜了可要请我们吃喜糖哦!”
“就是就是!…我看八成是有了,我生我家那俩丫头,反映都大,三个月前难受的哟,喝水都吐……”
她们的对话让二人一僵,宁梦菲嘴唇哆嗦了下,一丝慌乱和伤痛一闪而逝。
她的月经超了二十天。胃口越来越差,早上起来刷牙都想吐,难道顾少寒说得是真的?她成功受孕了!?
石柱愣怔过后,尴尬的对着几个妇女一声吼:“瞎说什么玩意儿!我妹子还小,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一把扶起宁梦菲急切的说道:“我们马上去医院!”
妇女疑惑的扫了眼宁梦菲苍白的小脸,眼神在她肚子上兜了圈,小声嘀咕:“这反映明明就是怀孕了嘛!”
宁梦菲压下翻起的胃酸和心口的绞痛,垂着眸子语气平静:“真的没事!我胃不好,老毛病了,不用去医院。”
“不行!我们马上走…菜摊也不用收了,丢不了几个钱!”憨厚的石柱一旦认起真来也够倔强的。
这个女孩子孤苦伶仃的,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左手上的伤虽然结痂好了,但是留下了一条丑陋的伤疤,那次无意间看见她偷偷试着用左手提半桶水,结果没提起来泼了一地,她就那样蹲在地上傻傻的盯着那只手足足两个小时,那伤疤怎么看都像是人为的,应该伤到了筋脉,走过去唤了她半天都没反映。
他和母亲都发现了她的一个细微动作,听人说话时喜欢侧着脸,有一次试探了一下,发现在她的左耳边小声说话,她时常没反应,会下意识的侧过头再询问一次‘你刚才跟我说话吗?’,在她右边说话,她都能反映迅速,她的左耳朵应该听不见声音。
这么一个人畜无害干干净净的女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痛苦的事?怎么会不是伤就是残?
“真的不用了…”本来内心已经翻江倒海的宁梦菲,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这一个月不去想,试着遗忘过去,没想到会这么难,她想试着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害怕黑暗的她,晚上睡觉从来没关过电灯,石柱家节省,上床睡觉的早,她每晚试着面对黑暗,试着面对今后的路,终于找到了一点出路,平静了几天,此时功亏一篑。
如果真的怀孕了,这辈子她将再也走不出他给的阴影。如果怀孕了,孩子将会是弈轩的延续,该恨还是该高兴?复杂的心情让她忽然哭笑不分。就像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的傀儡。
看着呆愣住的石柱,才发现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了:“对不起柱子哥,我真的没事儿,我们今天早点收摊回去好吗?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吧!我现在就收摊,你坐在这别动。”石柱把她往凳子上一按,开始麻利的把菜往箩筐里装。
把一捆捆没卖完的菜装上车后,石柱扶着她坐在后车厢的菜堆上,担忧的看了眼才发动车。
“柱子哥,开慢点儿。”宁梦菲颤抖着手抚摸上平坦的小腹,喉咙都是苦涩的味道。
“好!你坐稳了!我们很快就到家了。”石柱再次一愣,每次来农贸市场,收摊回去的路上,她总是一副身后有什么猛兽追赶似的焦急,不停的催他开快点,还嘲笑他的车技差劲,今天这是怎么了?
“嗯…”宁梦菲轻应一声,闭上干涩的双眼,心口冷热交替,痛苦与高兴在剧烈的搏斗,折磨的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真的累了…
半个小时的车程,一板一眼的石柱硬是开了五十分钟才到家。
听见门口的响动,康婶满脸疑惑的从窗口探出头来:“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下午买菜高峰期还没过呢!”
石柱停好车后,把宁梦菲扶下车:“梦菲有点不舒服,就提前收摊了。”
“啊?哦…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康婶的脸上明显挂着一丝不高兴,乡下人就是这么淳朴,没有什么心眼,高兴不高兴都喜欢摆脸上,小声嘀咕:“怎么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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