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合上手机,扭头微笑看她,“我就知道今天你会惹事,看,我都准备好了。”
疯子,他跟着她就是图的这点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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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如果往历史长河的远处眺望,它是有史诗级意义滴。拼到底,就是拼谁他妈更臭不要脸,更豁得出那无法无天的胆!
来俊童来了,那脸色那心潮……实际我们往前情上看看,徐美堂从挑中蒋大小去拿下他就已经胜利了,野鸡如果没有在来俊童心中残留一点分量,这事儿其实对他而言要简单得多。却偏偏……野鸡恰如一剂“捣乱针”,来俊童本来心疼老婆的心再一见是她……好吧,俊童乱了。心一乱,事儿就要闹大。
多年多年来,来俊童常常会想起这一天,一想起这一天,他就会不自觉去看他的右手,看到手心钻心疼,因为……
“啪!”多么响亮一耳光甩向蒋大小!
就像才刚那男的万万想不到敏之敢踹余维淼一样,来俊童沉着脸抱起苦痛地闭着眼一言不发只额头渗出细汗的妻,又慢慢放下,走至蒋大小跟前……敏之指甲都掐进肉里,他是量来俊童不会动手的,来俊童不认得他,他却认他认个全!以来俊童的个性,他老婆当着他面儿挨打,他依据情势、环境、斟酌前后二三步,他都会克制住自己的怒意,这是个事后往死里反攻的主儿,绝不会轻易在这大庭广众下失身份乱阵脚……好吧,这下,他动手了,动手了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也会引起很多问题。
敏之再看向蒋大小,
她挨了男人如此毫不留情一嘴巴,估计嘴角都见了血,却,始终低着头,不看他来俊童,不看他鄂敏之,不看任何人,只是捂着脸捡起自己的包儿转身离开。
敏之看她一眼,任她走,却眼中冷戾的锋锐丝毫不减,就像事后蒋大小跳脚跩他,大骂,“你他妈疯也要像个爷们儿样好不好!打女人?!我挨这一巴掌,该!我就是为你跩他老婆挨的!挨的心甘情愿!”敏之只轻笑,“像不像爷们跟疯不疯没关系,我打女人跟你甘不甘愿也没关系。”是的,在鄂敏之的逻辑里,他做任何事跟别人的想法不搭嘎。
敏之的疯狂有时候带有无限的想象力,
他这次说“开进来吧”的不是一门大炮,而是一辆环卫局的吸粪车。
可惜的是来俊童见过疯子,没见过这么恣意有想象力的疯子,
当俊童俯身去抱妻子,在老板、经理、同来的司机、刚才那男子一气“悲痛”中,却万万没想到……敏之出去了,吸粪车的屁股对准店内就是一番“酣畅淋漓”的“扫射”!俊童只能紧紧护着妻子顶着粪雨往楼上跑,那心中的火气啊!……
而喷粪雨的同时,敏之是不会观战的,他远远跟在依旧还捂着脸斜背着包儿一手挽着大包的大小身后,
无论臭气如何熏天,无论里头发出如何的惊叫咒骂,无论从她身旁跑过多少去瞧热闹的人群,大小的身影永远那样弱小孤立,却也正直傲气,她没有回头,慢慢走,慢慢走,
走到路口,她扭头看了看橱窗的玻璃,估计是看自己的脸蛋,看不清,她就凑近,肿了……
又捂着脸走啊走,
一个红绿灯,她回了头,瞪了眼后头的敏之,敏之就望着她,也不笑也不嗔,文质彬彬像个好学生,
大小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刷卡,
敏之也刷卡上了车,
大小后来还找了个位置坐下,捂着脸蜷着腿看向车窗外,
敏之抬手拉着拉环儿侧头看着她,
下车,又是一段长长的路,
大小在家门前放下大包儿取下小包儿,转身就跑过去狠踹了他一脚然后骂了以上那段话。
敏之笑着回了以上那句话后,大小转身一股脑拿起自己的包儿重重甩上门进自己家门了,
敏之站了一会儿,转身也离开了。
完全沿着刚才来时的路又往回走,还是坐刚才他们坐过的公交车,甚至,他还非要坐在了刚才大小坐过的那个位置,跟她一样,抱着身蜷着腿看着车窗外……敏之笑了,他觉得自己今天过得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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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小的半边脸一直肿着,刚开始她还把冰块包在毛巾里敷着,后来根本就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因为她在迅速打包行李。
这丫头贼啊,晓得形势急转而下,自己恐怕没好日子过了,嗯,之前这是有教训滴,那还只是两个富二代为她打的头破血流,后来两边都拿她这只小野鸡不得了,可你看现在,鄂敏之那水深,来俊童那水深,他们要把你“不得了”了……这是玩命儿!好吧,别的不怕,大小就怕自己一条小命都被折腾没了蒋木栓的骨头还没落叶归根,那怎么行!
所以,这丫头刚才外头气呼呼抱着包儿进来,一关门就完全是另一份慌张情态,哗啦啦开始清东西,然后手机订了张高铁的票,当晚就拖行李抱被窝地往武汉赶回了。
第二天早上7点到的武汉,大小不敢耽误工夫,血本打的直奔唐炮儿家,“乓乓乓”炮儿还睡的不省人事,操你妈地眼屎口水一坨坨拉开门就要开骂,却,半边脸肿的像小肉包的大小可怜兮兮站在门口,“大小?”炮儿醒了。
“炮儿,鄂敏之那单我飞不了,我就是想趁着事儿还没开始先回来把我爹埋了,晓得像他们这样个折腾法我还有没有命,炮儿,我保证,埋了我爹我立即回北京主动找鄂敏之!绝对不耽误功夫……”
炮儿坐她对面不做声,伸手捞过她手上敷着脸的冰袋,倒出来,又往里抓了把冰块包扎好递给她,才开口,“你哪儿来的钱呢,”
大小揉揉脸,嘶地胀疼一下,她也不在乎,抠抠鼻头,“我本来想把我爹那收拾破烂的小院儿留着的,看来现在刻不容缓保不住了,卖给二房东算了。”
炮儿看了她会儿,
起身走到床边抬起床垫从里头捞出一张存折又走回来她对面坐着,存折递给她,“这里头有二十万,你先拿去用。”
大小那心呐!饶是他每一分钱里都有自己的血汗,炮儿这时候这样的举动还是叫她……大小还是没接,“炮儿你知道我老家……”
“我知道你老家埋人得一分一厘都是自己家的钱才吉利,这二十万里头本来就有你的分红,等鄂敏之这件事了了,钱更多。我一直跟你都是事后分账,这次既然你急用,就当提前预支又怎样,你也说了,埋你爹是大事吧,那小院儿留着,人总要有个窝儿才踏实。”
“炮儿……”
好吧,至少在蒋大小看来她这份“唯一”还是值得的,唐炮儿是渣,跟她算得也清,可这世上,唯有他,能给她真正“安身立命”的感受,这份“唯一”就值了……
还是没多耽误时间,蒋大小拿了那二十万当天抱着蒋木栓的骨灰盒回了黄陂老家,完全按家乡习俗风风光光把老爹葬了。
人呀,一辈子生、老、病、死,就求个生,生在妈妈怀里;死,死在老家的土地上。蒋大小披麻戴孝在坟头上给老爹烧纸还在念叨,
“爹啊,您这把老骨头现在算安心咯,那就保佑保佑我吧,我生,生没个妈,死,至少也能叫个人收尸把我埋回这老坟头,叫我也能叶落归根……”
噼里啪啦的炮仗,纷飞的纸钱,心酸的话,嗯,这份凄凉也就小人物能体味了。
蒋大小花钱找来帮她爹凑热闹的村民领了钱都回去了,大小在坟头上深深磕了三个头,起身收拾东西也准备回去了,却一转身,
坟坡子下站着两个人,前面一人微笑,小眼睛眯眯,却感觉精光汲汲,后头一人块头大,他一手就能把大小倒提起来!
小眼睛涵养彬彬地礼貌一点头,“蒋大小小姐吧,”他也不嫌拗口,“丧事办完了吗?”
蒋大小当然知道来者不善,无论来的哪路人,目前她打的是“主动向敏之投案自首”的主意,而不是像这样被“抓”回去……于是她想跑!
但是,
一只狐狸一只熊,荒郊野岭,你一只野鸡往哪儿跑?
蒋大小小姐轻而易举被熊给“掳掠”上车,哦,不是倒提,但跟倒提也差不多了,还披着麻戴着孝的蒋大小被手脚一绑,嘴巴一塞,全是专业设备,全是专业身手,塞进越野车扬长而去!
身后,蒋木栓的坟头上冒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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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一夜进入北京市区时他们又把她的眼睛给蒙上了,反正一路上蒋大小也是稀里糊涂地睡,自己总也是逃不出他们的掌心何必做无谓地抵抗?由他们掰。
又行了大概两个多小时,车停稳,大小被人抱起进了屋上了楼,听见,
“来主任。”那只狐狸极尊敬的声音。
来俊童?大小疑惑地蹙眉。
却,回答的声音不是他,
“嗯,没人看见吧。”声音很稳,带有磁性。
“放心,很利落,一路上都很注意。”
“好,东西都带来了?”
“都带着呢。”
“动手吧。”
大小当然恐惧!眼睛蒙着,虽然感觉的到外头一片光亮,可是毕竟人失去双眼就会降低安全感,加上,啧啧,你听听这都是些啥对话?!东西?动手?把她分尸吃了不成!
是有点毛骨悚然,大小听见小电钻嘎嘎钻木头的声音,然后哗啦啦铁锁链……有双手往她脖子上来了!大小尖叫,“我肯定听话!别吃我!”
听见男人沉沉的笑声,“套好后给她把眼罩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