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国华点头,离开办事去了。
一个小时后,‘杜氏玻璃’大夏顶楼的豪华会议室里,各部门总管已准备到位,个个面色严俊地等待着杜大老板的现身。
不知为何今天的杜冽有一点心不在焉,明明是自己通知的十点开会,却在快要到点的时候,一点也记不起来,如果不是方国华的提醒,他还真忘记了。
他到会议室时,已经十点半了,不过大老板迟到,没有一个员工敢埋怨,只会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终于看到大老板的身影,看到大老板黑如乌云的脸,呼吸更加急促,心跳更快。
杜冽刚坐定,便说出了会议的主题,便是将要面市的新款艺术玻璃的营销政策。
各个部门总管就自己部门是如何配合营销的计划一一发言,他们一边放着幻灯片,一边小心演讲着,就怕大老板不满意自己的表现。
此时的杜冽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脑子里全是连漪的身影,军训是很苦的,不知这个丫头吃得饱吗,睡得好吗?会不会受苦。
各部门总管逐一说完了计划,会议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众人向大老板看去,只见大老板一只手撑在额头上,眼睛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他们不知道大老板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提醒他,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清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开会时员工都是把手机调为震动或无声,只有大老板可以肆无忌惮地接听手机。
杜冽本在愣神之中,忽而听到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的号码是家里的,立马接了起来。
“什么事?我正在开会。”
“杜冽,刚刚连漪的老师打电话给我,说连漪发高烧了,要家里人接回家。”林美惠低着嗓子说:“你知道她在哪里军训,你快去接她到医院看病吧。”
他听是连漪生病了,身体像弹簧似的立起来说:“我马上就去。”挂断手机,他沉着脸对开会的员工说:“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而后像一阵风地冲出去,一边走一边对方国华说:“备车!”
半个小时后,杜冽见到了在部队医护室里躺着的连漪,她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大热天因为发冷被褥裹着全身,微露的那张脸无比苍白,还一阵一阵地干咳。
他看到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心都快要裂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军训还没有半天,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发烧了呢?
放在身侧的手掌呈拳状,走到床头撩开她脸颊边的头发关切地问:“漪漪,还难受吗?”
连漪听到有人叫他,微微睁开眼无力地说:“难受,好难受!”
杜冽听这娇滴滴的声音,心何止是裂了,心死了都有,他转身怒气冲冲地对一旁站着人员就是一顿痛骂:“人本来好端端的,怎么一来军训就发烧了呢?”
“先生,是这样的,我们一发现连漪同学发烧了,就通知了她家里,可药也吃了高烧不退,还是快点送医院吧。”回答得是此次军训的带队老师。
杜冽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想到连漪的病不能拖,一个转身将裹着被褥的连漪打横抱起,冲出医护室,直奔车里。
——
连漪被杜冽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后,确诊为病毒性肺炎,主要是受凉引起的,所幸病情较轻,只要服用抗菌性药物,卧床休息、大量饮水、吸氧、积极排痰,5-7天就可治愈。
刚刚服完药,她昏睡了过去。刚睡下时,林美惠来看过她,见她睡着,便到病房外给好姐妹林美莲打电话,告知她的病情。
杜冽坐在床头一直陪着她,她的面容没有因为生病而失色,尽管有些苍白,没有血色,但整个人蜷缩在被褥里,显得娇小可怜,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沈星,沈星……”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连漪感到有人在摸着她的脸,这种感觉十分熟悉,让她想起了他,便叫出了此人的名字。
杜冽的手指还摩挲着她的脸颊,忽听到她嘴里念的两个字,眉宇紧锁,双眸散着寒光,心底的怒意直逼胸口。
原来她还在想着他?这么多个月过去了,原来她心里的那个人还是他。
尽管怒意腾腾,可介于连漪现在的身体情况,杜冽是敢怒而不敢言。虽然自己以前不能在北京陪着她,可在她身上发生所有事他都了如指掌,抱括她与这个沈星的事,他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她到上海读书会马上忘了他,可在生病最脆弱之时,她还在念叨着他。
漪漪,你最好看清楚,你生病时在身边陪伴着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杜冽向来隐忍性强,遇事沉着冷静,就算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叫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他也只是在心中发怒而已,自然不敢当着她的面变下脸来。
睡得有些久,连漪的因为退了烧,额头上直冒汗,他取了一条干毛巾,擦着她的额头,动作十分宠溺。
给林美莲打完电话的林美惠本想进来看看连漪醒了没有,可在看到这一幕后,识相离去。
连漪睡得昏昏沉沉,脑海里不停地闪着一个人的身影,此人时而在弹钢琴,时而在冲着她笑,时而又不见了。见身影消失,她失声叫道:“沈星,不要走!”
杜冽刚为她擦完汗,拿着毛巾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便听到她这一声叫,抓着毛巾的手指骨节突起,额上的青筋突显,瞳孔一下变得暗沉。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在她生病的时候精心照顾着,可她的嘴里从来不会叫唤他的名字。
“漪漪,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收起所有的愤意,俯在她的身边轻轻地问。
连漪已经清醒了一大半,再听到熟悉的嗓音,晃了几下头后一下苏醒了过来。睁眼瞬间,杜冽那带着浅笑的脸跃到了她的眼前。
说是浅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笑,可明明又是在笑,她看了他很久,就是说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你醒了。” 杜冽靠得更近,“醒了就好,你刚才兴许是做梦了,乱叫了一通。”
“我都叫了什么?” 对于方才的幻觉,连漪还记得清,她怕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听不清。” 杜冽精得很,忍耐力也超强,他不会笨到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提那个人。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连漪慢慢起身,杜冽见状将平放的枕头架起来,好让她靠着枕头半坐着。
“一个多小时。”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到温度的变化,又说:“烧终于是退了。”
接下来,他打开保温瓶,瓶子里装得是英婶亲自熬得营养粥,刚刚母亲才送来的。他小心翼翼地将粥倒在小碗里,然后递到她的面前说:“你一定饿坏了,快趁热吃吧。”
连漪道了声谢后,立马接过小碗,手指正好触到了他温热的指尖上,她没有什么感觉,一把接过小碗,吃了起来。
杜冽与她不同,方才两人指尖的触碰,在他心里就是一股电流,只是还没有好好感受一下这热度,就消失不见了。看着她甜甜的吃相,他倒是羡慕起这碗粥来,他原本是想亲自喂她的,可又怕太突然把她吓坏了,索性就任由她接过碗。
连漪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一见这一碗清清淡淡的粥,食欲一下就上来。余光看到杜冽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倒也没有觉得什么怪,只想是母亲交待过他要照顾好自己,哪里能想到他真正的想法。
吃完了,用手背擦了擦唇说:“这粥太好吃了。”
杜冽见过的女人在他面前向来都是装得一副淑女的模样,哪像她这般毫无摭掩,不顾形象地用手擦着嘴,但她的这个小动作着实在他心里掠过一丝暖意。
“好吃就再吃一碗吧。”
连漪也不和他客气,直点着头。
杜冽又为她倒了一小碗粥,她也大大方方吃起来,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响,看了看来显,方知还没有与家人报平安呢。
接起手机,起先是母亲林美莲的声音,无非就是让她多休息,还有就是让她知道住在杜家的好处,也是如果不住在杜家,母亲没有让杜家的人照顾她,这一次的生病铁定很凄惨。然后便是父亲连正刚的声音,他毕竟是个师长,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命令式的,让她一度听了好像自己又在军训一般。
在家人的连番轰炸后,她挂断手机对着天花板深深舒了一口气。
这时,有人敲病房的门,在杜冽应允下,那敲门的人进来了。
方国华拿着一个文件袋走到杜冽身边说:“这是加拿大那边传真来的急件。”
杜冽接过随便翻了翻说:“看过了,等到晚上我再处理,你下去吧。”
连漪这才意识到她的病影响到了杜大老板的办公。
她不好意思地说:“冽哥哥,我这一生病害得你班都不能上了,真是对不起!”
杜冽像长辈似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傻丫头,我是老板,去不去上班无所谓。”
连漪听他这话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说错话了吗?”不等杜冽问完,她连忙解释说,“做老板就是好,想上班就上班,想不上就不上,难怪有那么多人想出来创业。”
接着,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病房里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