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曾好让他产生了很不一样的感觉。
有些令他热血沸腾。
*
润拓酒店“艺术长廊”对外开放的那天,迎来了三年来最高的客流量。
很多艺术爱好者前来品鉴慕一洵的作品。他素来作风低调,连个人展览都很少举行,即使外界已将他的旧作炒到了天价,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做派,不配合媒体推波助澜,也不愿送记者顺水人情,因此外界给他贴上了诸如“隐秘富豪”“低调的艺术家”“孤傲的王者”等标签,不过对此,慕一洵曾认真地强调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艺术从事者,所谓的天价不是真的,自己没那么有钱,也无意那些数字和符号。
此次活动完全是慕一洵的个人展览,因此慕名而来的人很多,而慕一洵也在润拓高管的安排下,真人露面。
当然,曾好也陪行。
走廊门口是慕一洵的石雕作品《首飞者》 ,是一只呈现七情六欲的人面鸟身,神情严肃中带着焦虑,将一种孤独,颓然用滑稽的形式表现出来,呈现一种冷幽默的祛魅和结构。
不少年轻人对着这幅作品在拍照。
走廊双侧墙上都是慕一洵的作品,有旧作也有新作,风格多变,但走近端详后会感觉他的每幅作品不用署名就知道是他,那鲜明,浓重的个人风格,让人过目不忘。众所周知,慕一洵的作品无论是视觉上的冲击,细节的微妙变化,还是传递的意境都是独一无二,不会重复别人,也不会有任何累赘。
此刻,曾好仰头欣赏慕一洵的作品,同样被深深震撼,即使她不懂艺术,也不妨碍她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样的“美”中。如此鬼斧神工,完美的一笔一描,精致的细节雕琢,让她再次叹服慕一洵的那双上帝之手。
总有人是被上天宠幸的,生来就带着熠熠生辉的光芒,随着时间,灵性如玉一般越琢越通彻,臻于完美。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多了一点对慕一洵的崇拜和爱慕。
慕一洵正站在艺术展台前回答一位记者的相关问题,周围有很多人围着他,他风采奕奕却神情自若,站在那个圆圈的中心位置,自成一派风景。
从曾好这个角度看,他眉眼安然,气质从容,很认真地回答记者的问题,并非高谈阔论,并非作秀,相反,他时常会停顿一下,略作思考,再继续解答。
曾好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的念头很清晰地浮现上来,她喜欢这样的慕一洵,喜欢这个认真,理智,谨慎,气场强大的男人。
她喜欢他,这点无法否认。也许会越来越喜欢,她不会选择刻意忽略这样的感情,但也不会去奢求更多。
喜欢和占有是两回事,喜欢不一定要占有。
即使她曾好和慕一洵有很大的差距,即使他被众星捧月,而她只能仰望他,她还是有喜欢他的权力,喜欢是很美好的感情,不需要否定。
她就以这样的形式,以现在的身份喜欢慕一洵,也挺好的。
她转过身,慢慢走到大堂透气。
“请问今天这里是举行慕一洵的作品展?慕一洵他就在里面吗?”有人在咨询工作人员。
曾好闻声抬眸,视线落在一个穿着优雅的女孩身上,她穿了小香风的黑白套装,手里拎着一只chanel经典的菱形小包,不动声色中透着奢华,正柔声地询问工作人员。
得到答复后,她笑着说了声谢谢,转过身朝入口处走来。
曾好觉得她有些面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辛小姐。”
身后有人提声喊她,曾好一看,是刘秘书。
辛恣意停步,回过身。
刘秘书赶紧上前,笑着解释:“越总正在开会,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你可以先到他的办公室休息一会,我带你上去。”
“不了,我现在要去见一个朋友,”辛恣意说得很简单,“等会我直接联系他,不用麻烦你了。”
刘秘书闻言点了点头。
辛小姐?曾好若有所思,难道……她默然地退到一边,辛恣意和刘秘书又说了几句后才朝这边走来,她挺胸直背,眼睛直视前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曾好。
曾好等辛恣意进去后,走到大堂的咖啡厅,买了一杯冰拿铁,安静地喝完,然后抬头看了看时间,准备回去。
慕一洵已经回答完记者的问题,正在给前来的粉丝签名,等人群散开了,站在不远处,一直在等候的辛恣意微笑地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快步上前,来到他面前。
曾好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辛恣意正抬起脸,开心地和慕一洵说话,慕一洵则微微低头,做出了倾听的的姿态。
他们看上去像是朋友的关系。
当下,曾好明白了,自己猜得没有错,这个优雅,贵气的女孩应该就是夏奈口中的辛小姐。
听夏奈说是一回事,现在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曾好垂下眼眸,脑海里浮现夏奈说的那些话。
“我心心念念渴望的东西,有人出生就有了。”“就因为她出生高贵,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慕一洵的生活中?”“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凭什么?”
……
曾好的思绪被一个电话拉回了现实中。
是刘秘书的来电。
“曾助理,我们将中餐安排在二楼鼎轩阁的雅间,等上午的活动结束,请你和慕先生务必上来用餐,报我的名字就行。”
“好的,谢谢。”曾好说。
挂下电话的同时,慕一洵和辛恣意结束了交谈,转而和工作人员在说话,辛恣意走到他的石雕作品区,拿出手机对着艺术品拍照,直到包里的手机震动,她走到一边接了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又回头看了看忙碌状态的慕一洵,眼神有些可惜,想了想后转身离开。
上午的活动差不多结束了,只剩下一些工作上的收尾,慕一洵尽职地留到最后,将上午展览上一些细节上的不妥和工作人员详细说完后才抽空看了看表,已经近十二点了。
他这才将目光投向等在远处的曾好,发现她自得其乐似的,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贴近自己的眼睛,轻轻地晃动,饶有兴致地看。
“结束了。”慕一洵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饿了吗?”
“还好。”曾好说,“对了,有免费的中饭吃,在二楼鼎轩阁。”
“那一起上去吧。”慕一洵说。
两人坐着电梯到了二楼,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安排好的包厢,桌面上已经搁着几碟冷盘和一壶热茶。
“昨晚没睡好?你脸色有点差。”慕一洵脱下外套,微微卷起袖子,持壶给曾好的杯子满上热茶。
曾好喝了口热茶,淡淡道:“最近看书看得太晚了,的确没怎么睡好。”
“别熬夜看书,对身体不好。”
“嗯。”
“下午还有活动,等会用完餐你就在这里睡一会,交接的工作我自己来就好。”他说话的同时,帮她拆开她手边的湿巾,再递还给她。
“谢谢。”曾好接过,“你吃你的,我也自己来就好。”
慕一洵收回手,看了她一眼,持起筷子夹了个冷菜放在自己碗里。
两人安静地用餐,吃好后,在慕一洵的坚持下,曾好留在包厢里午睡,他退出包厢,轻轻带上了门。
等午休时间结束,曾好醒来打电话给慕一洵,他说自己在三楼的艺术会议厅,让她过来。
曾好坐电梯到三楼,出了电梯,刚走了一段路就看见越锡廷从另一间会议室出来。
她打算当他是隐形人,绕开就走,越锡廷却不挪半步:“好好,别看见我当作没看见。”
曾好蹙眉。
“对了,我记得后天是你的生日。”越锡廷说,“在这里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曾好面无表情地蹦出两个字。
他靠近她,不禁抬臂探向她的发顶:“还有,我那天对你说的话,意思并非……”
他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慕一洵的声音已经响起:“曾好,这边。”
曾好越过越锡廷的肩膀,看见慕一洵正站在艺术会议厅门口,朝她打了个简单的手势。
想起自己之前对慕一洵的“保证”,曾好有些尴尬。
“快点过来。”他的声音冷肃了几分,“不要磨蹭。”
印象中,他从来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曾好绕开越锡廷,朝慕一洵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进会议厅,手腕就被慕一洵扣住了,几乎是被他拉着进去,他的手劲有些大,攥得她有些疼,直到落座,他才缓缓松开她的手,低头继续看面前的一份宣传册。
她侧头看他的脸色,他神情沉静得有些可怕。
刘秘书已经款款地走到台上,打开投影仪,将接下来几天的活动策划又详细诠释了一遍,包括细节上的修正。
“你还记得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吗?”慕一洵突然开口,眼睛却直视前方。
“什么?”曾好轻声问。
“你说不会再喜欢他。”慕一洵顿了顿,“你对我保证过。”
“那个……”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神色很冷,语气显得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