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明亮的眼眸中闪过几丝疑惑,起身居高临下望向她,“你问我是谁,我还没问你谁呢,为什么大清早地,跑到我的屋子旁边自杀?”
什么,他的屋子,自杀?这该从何说起!
白姝安被说的一头雾水,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红漆大床上,房中装饰华丽,一抬眸便可见外面的碧海蓝天,看来这里就是她落水时身处的水上屋。
但是她落水之后,明明是跟一个未明生物进行了搏击才会……
脑中思绪辗转,一低头却看到床下地板上正躺着一身黑色的厚皮,那不是……
“请问,这个,这是什么?”她抬手指了指地板上未明生物的皮,弱弱地问了句。
“我的潜水衣!”男子站在窗前,双手抱拳,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好似望着一个外星人,“我潜水回来,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蹲在我屋子旁,当我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子居然跳入了水中,我好心游过去救她,却被她狠命推开……”
“真是好笑,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分明是你穿了那身奇怪的皮,无声无息地朝我游过来,害得我以为是海里的未明生物……”顿了顿,脸莫名地一红,身子快速从床上蹦起,走向了门外,“没见过潜水衣很稀奇吗,本姑娘就是没见过,哼!”
“呵呵呵……”笑声从房内传来,继而跟着她来到了身后,“没见过潜水衣不稀奇,稀奇的是姑娘你,把它当做了强抢异性的未明生物。”
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脸却变得更红,那个人跟她一样,衣服还来不及换,浑身湿漉漉的,湿衣紧贴着身体显露出一身有型的肌肉,阳光般爽朗的笑声,如灿烂的晨曦般,充满着青春活力。
一低头望了望自己,亦是如此,长裙贴身,玲珑身躯若隐若现,一阵海风吹来,冷意涔涔,她紧了紧身子,转身就往长廊上跑去。
跑了几步才发现,鞋子已经丢失,也不想回头去取,索性赤着脚“蹬蹬蹬”地跑起来。
身后竟然还有另一个脚步声紧追而来,“我叫顾俊生,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大步而来,身体很快就来到了她的脑后。
白姝安不得不转身回望,那张干净纯真的脸上竟闪过一丝羞涩,凌乱的发梢随意垂下两鬓,一对明亮的眸子清澈动人。
刚才事态过于凌乱,白姝安的脑子也不甚清楚,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人讲的是中文,看样貌也不像本地人,或许跟她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如今她的身份已非同寻常,而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并不希望日后会有什么交集,便冲他淡淡一笑,“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再见!”说完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跟上来,只是静静地立在回廊边,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海岸线上。
白姝安走到一半,发现阿郎和强子气急败坏地从对面赶来,看似十分焦急的样子。
两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认出她的身影,都流露出孩童般惊喜万分的表情,白姝安虽一身狼狈,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路上,阿郎责怪强子昨晚贪杯,强子又谴责阿郎嗜睡,耽误了晨起站岗。原本沉默寡言的两个人竟在她身后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
白姝安在心底暗笑,又只得忍住,这两个武艺高强的大老爷们栽在了自己手上,居然还浑然未觉。
第五十九章 海边舞会
自从白姝安出了这日清晨的事件之后,阿郎和强子变得更加神出鬼没,经常她一出房门,身后就会出现一对诡异的黑影。
她也不再理会他们,因为距离洛涵风所说的十天期限就要到头。
十天的时间,洛涵风音讯全无,他将她困在这个岛中,关于他的计划查不到一丝头绪,白姝安心中抑郁,竟也懒得出门。
这天中午,用过午餐,她便直接回了房。
高大的落地窗外一个宽敞的阳台,阳台面朝大海,正中斜放着一张青藤躺椅。
白姝安躺在椅中,歪着头,半闭着眼,眼神掠过城堡近处高大浓密的热带植物,慢慢地转向了海滩近处。
今日又是一个晴天,万顷碧波,浩浩荡荡地在天地间自由驰骋,来去自如。
不知是风卷起了海浪,拍打在海鸟的翅膀上,惊得它们四下飞窜,还是那些鸟儿们故意成群结队地与海浪追逐嬉戏,只见远处哗啦啦地飘过一片白色,随着层层涌起的浪尖,那些白色转瞬间幻化成一片片散落的花瓣,随着碧波翩翩起舞……
双眸微睁,唇角一弯,将原本侧卧的姿势变作了仰躺,抬头便见一片毫无杂质的蓝天,无边无际的深蓝,跟那一碧沧海相映成趣,这里的空气清爽得令肌肤的每一个毛孔都放松了警惕,眼睛所过之处皆是纯天然的极致美丽。
她不禁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倘若心中没有仇恨,倘若有一天她完成了使命,倘若此生再无所牵绊,她真希望可以躲在这里,过一辈子与世无争的日子。
有睡意淡淡地袭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伴着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心神渐宁,将抑郁的情绪一点点释放……
将睡未睡时,耳边隐隐传来人群的喧闹声,由远及近,由少至多,将她好不容易攒起的睡意再次拂去。睁眼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沙滩上,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堆人,他们中有人搬凳,有人抬桌,还有人搭凉棚架子……
不过一会儿功夫,空旷的沙滩上,已被开辟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地盘,四面摆满白色桌椅,上搭凉棚,中间铺着红色地毯,有一群女士列队而来,将手中的鲜花一一作为装饰点缀在桌椅四周……
看这阵势,像是要举办舞会么,只是一直都未听人提起。白姝安心中疑惑,便起身来到房中,拨通了楼下大厅的电话,叫阿苏上来见她。
不过片刻功夫,阿苏已经带着灿烂的笑意来到她眼前,被问及沙滩上发生的怪事,阿苏热情的脸上竟溢出一抹略带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是我和沙弟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要举办篝火晚会,叫上村里人一起唱歌跳舞,热闹热闹。只不过这次,沙弟一个朋友说,要弄出点新意来,所以阿,特地找人搭了那个舞台。”
“这么大的好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白姝安被压抑了数日,感觉已经恹恹不起的心突然间就活了过来,身体从沙发中一跃而起,轻盈地飘到阿苏面前,握着她的双手叫道,“阿苏,好阿苏,我也要去参加!”
阿苏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门口阴影处,为难地说:“我当然是不想瞒着你的,只是,沙弟说,怕洛少知道了,怪我们……”
白姝安当即沉下脸,“洛少洛少,你们怎么就那么怕他,我不过是去看你们表演,凑个热闹,再说有那两个影子像无尾熊似地跟我,我想要发生事情都难呐。”
见阿苏纠结得说不出话,她又上前拽了拽她的手,温和地说:“你们庆祝的场地就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我站在阳台都能看到大概,你就忍心独自一个人去玩乐,只让我远远地看着,涵风她让我在这里度假,虽说安全第一,可我要是玩得不高兴,他回来后若是知道了,肯定也要生气。”
白姝安这招连哄带骗,外加软硬兼施,果然使阿苏败下阵来,只得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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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晚上的海滩,难得一见的热闹景象。
远空一弯高悬的皎洁月牙,无声无息倒映在海面上,粼粼波光随风起伏,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芒。
海风中飘过长串人语,夹带着食物的香味,轻快的音乐声,还有儿童追逐嬉戏的脚步声。
这白日里刚刚搭建的空旷场地,此时已经人流涌动,五光十色的霓虹彩灯将其环绕成一个简约的舞台,前来参加舞会的众宾客随意地在四处走动,一边觅食分享,一边谈天说地。
白姝安跟在盛装出席的阿苏身后,装作十分随意地东张西望,但见极目所到之处,都是红裙绿衣的婀娜身姿,伴随着阵阵欢声笑语,简直是看花了眼。
只说走在前面的阿苏,今日穿的那一身金光闪闪的裙子。头纱飘扬,上衣只用了一个抹胸裹住丰满的胸部,中间露出纤细的腰,长裙曳地,走起路来,步态轻盈,妖娆多姿,金色流苏如风铃般随风摇曳,发出悦耳的响声。
据阿苏说,这是他们民族的特色服装,每到重大节日时,姐妹们都会这样盛装打扮,在舞台上一展舞技,用以博取情郎的“芳心”。
据说他们这里的男人也很会跳舞,如果看到喜欢的女子便会上台一起同舞,俗称“斗舞”,若是两人“斗舞”成功,往往会发展成情侣。
阿苏和沙弟便是在一次“斗舞”大会上两情相悦,最终喜结连理的。
今日虽然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但或许是因为莲心岛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大家都想趁此机会痛痛快快地玩一玩,因此均做了精心打扮,连男子们也穿了奇怪的宽袖短边套装,一时间,白姝安真觉得自己恍若置身于一个原始荒岛了。
她学舞多年,虽说有丰富的舞台经验,但今日看到阿苏的样子,心中颇为跃跃欲试,很想跟她较量一下,看看是阿苏原汁原味的民族舞蹈厉害,还是她独树一帜的白氏舞蹈更胜一筹。
所以便央了阿苏给她也找了一套本地服装换上,只是她这一身蓝衣没有繁复的装饰,简简单单的蓝纱长裙,同样也在发上系了一块薄纱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