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一起去吧。”夏末起来梳洗,这时她第二次说这句话。
宁之远原本就没想拒绝,垂眼见小乐缠着他不肯放手的小模样,心里满足。
有人记挂着,有人陪着,虽然这个世界上最记挂他的人已经去了,但他庆幸,夏末与小乐,成为了他最记挂的人。
他将孩子抱起来,轻声低语的说话,小乐虽然昨天大哭一场,可一觉醒来,却不记得多少事。
他才四岁,当宁之远问他早晨想吃肉包子还是瘦肉粥时,他就绽开了笑。
他糯糯的回答:“我想吃肉包子。”
夏末站在门边,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人。
忽然宁之远就转头,攥住了她的眼,说:“我知道有一家包子做的很好。”
夏末清晰的感觉到,他与昨天不一样了,与以前,也不一样了。
宁之远开车带着他们去了那间包子铺,夏末从来都是在路边买包子给小乐吃,也只习惯包子就是摆在路边卖的这件事,当宁之远将他们带进可以坐在温暖的小房间里点不同口味的包子馅,有服务员一趟趟为他们倒茶上热毛巾的所谓包子铺时,夏末的屁股下似乎有跟刺,蛰的她坐不住。
小乐也怕怕的往宁之远怀里靠,从他的臂弯里时不时偷看这里很亮的灯。
等东西上齐,夏末简直不敢下手。
有谁家的包子会装在精致的小笼里,一笼才三个,个头小到她一口一个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她一口就会吃掉十块钱!
什么包子一个十块钱?还是小笼包!
***
这顿早饭吃的夏末消化不良,倒是不知道价钱的小乐满嘴流油,吃成圆滚滚小肚皮。
宁之远最后还外带了,小乐欢喜的直拍小手,夏末在愁以后孩子闹着要吃这种肉包子她该怎么办?
做进车里,宁之远说:“待会办完事,但小乐去看看腿吧。”
是到了该复查的时候了,原来他记得……
夏末点点头,暗暗祈祷可以痊愈。
宁之远从后视镜看夏末,见她还是拘谨的只坐一小片地方,连后背都不敢靠上。
他长叹一口气,夏末听见了,以为他是在难过,将头低的更低,连呼吸都很轻。
到了疗养院,却不见看护。
夏末没有多问,将宁妈妈的衣服一件件叠好,装进带来的箱子里,宁之远说要运回老房子存放。
小乐不太记得这里了,他离开了一个多月,不记得在这里,奶奶唤着他小远,给他剥葡萄吃的事了。
他被宁之远放在小院里晒太阳,等了好久,才见妈妈出来,他再往妈妈身后看了看,却没见叔叔出来。
夏末又开始头疼,小家伙越来越粘宁之远了怎么办?
她将他抱起来,说:“叔叔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儿,妈妈带你去玩。”
宁之远一人留在屋子里,双手拂过宁妈妈最喜欢的绣花枕巾,最喜欢的雕木梳妆台,最喜欢的小棉鞋,最喜欢的花盆,做最后的道别。
可有人却不留给他这份宁静。
这里的老太太出事的第二天,就有人给付正义通了消息,他带着付琳珊前来,一脸肃穆。
付琳珊也换掉了一向喜爱的红色,穿一身黑,与宁之远订婚四年,第一次来见宁妈妈。
他们不知道老人家昨晚已经火化,如果不是消息灵通,他们连宁之远都见不到。
***
宁之远一点也不吃惊会在这里见到他们,所以早已支开了夏末和小乐。
他的手臂上缠着黑带,没有接过付正义递过来一个白包。
他静静立在那里,听付正义说:“节哀顺变啊之远。”
同时,他往后一避,避开了付琳珊的手。
付琳珊讪讪收回手,挤出几滴泪,“之远,你别太伤心。”
宁之远很想问她,对一面都没见过的人,她怎么也能哭得出来?
付正义一点也不介意他失踪不见,手机不通的这几天时间,而是说:“出了这种事情怎么这么见外呢?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们应该帮忙的。”
宁之远不得不想起他刚到付家的时候,付琳珊提出到时候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见见面,他那时说:我还有一个妈妈,老年痴呆,屎尿都拉在身上,你想去看她吗?
他永远都记得,付琳珊当时尴尬的脸,仿佛踩到了路上的狗屎般恶心,然后象征他们订婚的那顿饭桌上,谁都没提到他的妈妈。
说起来,其实欧小涵也没有见过他妈妈,每次说好了要去,却都有意外状况。
虽然,她们都会嘴上问候两句。
他那时以为时间很多,将这件事一拖再拖,可老太太真正见着的,却是从不嘴上说说,而是将关心落到实处的夏末。
给了他小乐的夏末。
他曾经咒骂不已,嫌弃轻看,希望死的是她的夏末。
最后,帮妈妈梳洗妆扮的夏末。
宁之远扫过付琳珊的脸,有谁来祭拜死者是浓妆艳抹?她的头上还染着红发,袖管里藏着大红的指甲油,这是对老人的不敬。
他忽然拉住了付琳珊的手,抬脚往外走。
他们,不能弄脏了他妈妈的屋子。
一直将付琳珊拉出院子,付正义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追,终于停下来后,板脸斥责:“宁之远你别给脸不要脸!”
付琳珊忙喊:“爸!你别怪他,他心情不好!”
宁之远的脸很冷,不想费神应酬,只将心里盘算好的事情说出来。
“我要取消婚约,这不是商量,而是正式通知。”
作者有话要说:累的没有力气啰嗦了,看你们诚意
☆、第44章 似水流年1
宁之远将装有宁妈妈衣服的行李箱抬进车后箱里,他仰头望了望天,太阳十分的暖,洒在身上格外舒服,忽然身后有个小孩叫道,“小鸟~”
他转头,阳光下,夏末抱着小乐站在花圃边,母子俩都盯着地上的蹦跳的一只小鸟,脸上都被镀上一道金线。
宁之远用手挡在眉间,挡去刺眼的光,静静盯着小乐的腿。
孩子的腿已经拆掉了支架。
他快步过去,大掌轻轻抚上那细细的小腿儿,问他,“怕不怕?疼不疼?”
小乐嬉笑着扭腰从夏末怀里扑进宁之远的怀里,然后小屁股一转,小胳膊牢牢缠住他的脖颈,很灵巧的就坐稳。
小家伙很高兴的抖着小短腿,糯糯道:“有一点点害怕,但我不怕疼。”
宁之远朝夏末伸手,掌心向上。
夏末从口袋里掏出卷成卷的病例,放在他手上。
宁之远将双手都放掉,小乐如同树懒般攀在他身上,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腰,小脸蹭着他一夜未刮的胡桩,软软说:“好刺~”
宁之远腾出了双手,翻开那本病例,将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仔细辨认,然后收起,看了看夏末,说的不是小乐的腿,而是:“因为妈妈忘记买刮胡刀了。”
夏末皱着眉,原本还想听听前任医生的专业意见,可这医生到底在跟孩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怀中小家伙完全不知妈妈的窘迫,还追问:“妈妈,什么是刮胡刀?”
夏末答不出,扭头看风景。
她从没有跟男人一起生活过,昨天只知道准备牙刷毛巾这类物品,哪里会想到原来男人每天早晨都要刮胡子?
宁之远摸摸孩子的脑袋,替她解围,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然后一大一小在超市的货架里选剃须刀,夏末跟在后面很不自在。
***
她站在宁之远身边,引来路人的连连回头,他视而不见,与她说话时会低下头,微微弯着腰,语气很轻。
夏末后退一步,检查自己。
她身上穿着,自己最普通的……旧衣服,脚上……还是那双绿布鞋。
脚趾在鞋子里蜷缩成一团,抬起头,从他臂弯里抱过小乐,说:“我们该回去了。”
事情都办完了,她要回荷花镇。
宁之远直起腰看看四周,将空荡荡的双手插/进裤袋,点点头,载夏末去等小面包车。
经过这次,她再也不用为买车票发愁了,原来,还可以有这种办法。
可不巧,刚刚才过去一班,他们还要等上一小时。
夏末让小乐跟叔叔说再见,小乐不解的问:“叔叔不跟我们走吗?”
宁之远深深看着夏末,夏末顶着他的视线,对小乐点点头。
小乐瞬间失落了,吃了肉包子拆了支架的好心情全都跑不见。
他蠕动着小手指,勾着夏末的衣服撒娇。
夏末不为所动,对宁之远说:“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们。”
每说一个字,心里就疼一分。
这次,是真的不再见了。
宁之远淡淡的扫过她低着的头,没有多言,如她所愿,走掉了。
当看不见他的车尾灯时,夏末的心揪在了一起,自己唯一喜欢过的人,从这一刻走出她的生命。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小乐都是她一个人的,他再也不会来抢。
原本就是她所希望的,可为什么,心里会难受?
小乐开始咧嘴嚎哭,无论她怎么哄,孩子都喊着要叔叔。
夏末将脸贴在孩子脸上,颠着他来回踱步,“还有妈妈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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