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明遥并没将林治平的话当回事,手里拿着车钥匙,去到了车库,将将打开车门,一只冰凉的手覆了上来。
她看着林治平拉住了自己的手,诧异地抬头,只听他脸色冷峻,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来开。”
陆明遥转身抬眼,这个姿势让她额头刚刚抵在林治平的嘴角,轻吐的清冷气息,须后水淡淡的香气,让她阵阵失神。
他跟陆筱远长得很像吗?记忆里那个人虽然面目不清,模糊得像是披了层面纱,可这气息不会假。如此地熟悉。
林治平微微侧身,给陆明遥让路,看着她眼神恍惚,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脸庞怔怔发呆,轻咳一声,问道,“看够了吗?”
“……”闻言,陆明遥低垂下脑袋,过了一会儿又抬头与他对视,讷讷问道,“我们真不认识吗?我觉得你很熟悉……”
林治平愣了愣,沉吟一声,开口说道,“你们搬来北京后,两家人有过不少聚会,大概见过吧。不过,”他低眉看她,似是要穿透那琥珀色的眸子,“我不记得你。”
陆明遥点了点头,咬着嘴唇,蹙着眉头,似是在想事情。
林治平见她这副反应,不禁好奇道,“我们认识不认识,重要吗?”
陆明遥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慵懒地睁着眼睛,乏力地说,“也许吧。”
一有点蛛丝马迹的发现,脑子就撕裂一般得疼,她迈了几步,转到了副驾驶那边。
陆家老宅在南三环附近,这地段有好些政府机关家属区,一片儿平房在高楼大厦里显得格外不合群。周围小区皆已翻修,唯独号称“红砖房”的平房区保持着慵懒的老样子。
高中之前,陆明遥一直生活在B城。后来,陆礼和“皇冠”酒店扩张市场,在她16岁这年,一家人搬来了北京。
对于帝都,陆明遥本没什么好印象,从B城到北京四个小时车程,搞得她有些晕头转向。可将将站稳,看到眼前红砖红瓦的四合院,她那颗原本有些不满的心瞬间就被收买了。不是什么别墅群,是四合院,很有家的味道。
她记得那一天,陆礼和看着她惊喜的样子宠溺地笑了。那时候的陆筱远呢?她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四拐八弯的小胡同,车子根本开不进去,林治平把车停在路口,两个人一同下了车。
陆明遥手里攥着方才跟李叔要出来的一串钥匙,坚硬的金属抵着手指,一遍遍滑过,那种触感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凉。
站在林荫下,她踮了踮脚,裹紧针织外套,长长地吐了口气。夏天过去了,已经是初秋了。
一件厚重的衣物自肩上压了下来,陆明遥回头看,林治平只着一件白色衬衣,昏黄的路灯下,他微弯的发梢染上通透的色彩,那层光晕跟他平时的阴鸷不同,很温暖,暖到心窝里。
察觉到林治平将西装搭在了自己身上,陆明遥刚要推辞,可身子一抖,瘦削的双肩支撑不住宽大的西装,那黑色正要下滑之际,林治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西装后领,往陆明遥颈上贴了贴,两手又将衣襟拢了拢,垂眼看她,只道,“穿好了。”
两个人并肩在石板路上走了好久,稀疏的路灯投下两道长长的身影,一抹颀长,一抹俏丽。
晚风微凉,陆明遥瞥了瞥林治平,只见他衬衣袖口微微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顺势插在裤口袋里,步姿潇洒,丝毫没有觉得冷的意思。她觉得这衣服搭在身上没那么难受了,便将余光收了回来。
而林治平低眼看着走在身边的女人,心里也发酵着说不出的情绪。
该说什么好呢?陆明遥是永远在状况外的那种女人,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有时候她认真到让人毫无免疫能力,那天在陆家院子里下棋,她摆弄着紫色的琉璃珠子,琥珀色眸子闪着晦暗如深渊的光。有时候她淡然到冷漠,你便是将别的女人带到她婚床上,她也不过是提醒几句,全无咄咄逼人的意味。
她有他前妻钟情的漂亮爽朗,又有钟情缺乏的清淡素然;她有他小姨子钟希雅的孩子心性,却又有钟希雅欠缺的乖巧可人;她有他销售总监秦天茵的坚韧强硬,又有秦天茵没有的柔弱娇嫩。
陆明遥与他见过的女人不同,他这么暗暗想着。
林治平想得对,只是碍于当局者迷,他很难描述清楚那种心头挠痒的感觉。
其实,陆明遥吸引他的地方总共不过两点,一是漂亮,二是薄情。
人们常说冷美人,可不苟言笑,却也算不上是冷情。
最极品的是陆明遥这种,她微笑的时候带着清淡的美,谦和的样子像是谁都能跟她搭上话,你想再凑近点也极容易。只要不出格,你要什么,她给你什么。
可你若真想要她那颗心,对不起,她没有。
陆明遥什么都好,可她没有心。
也许换个方式说更好,因为她没有心,所以她什么都好。你做什么,她都能笑纳,这是因为她不在乎。
而无论你怎么做,统统进不了她心里。
林治平看着陆明遥身姿曼妙,轻俏地走着,心底蠢蠢欲动。
那种欲^望在作祟——一个男人想征服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仗,却是从开始就输了。
陆明遥时而瞄一眼红砖墙上爬着的紫色藤蔓,时而觑一眼灰房顶簇着的绿茵茵的爬山虎。
万事万物,悄然生息。一切就跟之前一样,纹丝未动。
这是三年来,她一次回到这里。陆明遥对哪个地方都没有多大的感情,她从小生活的B城,她住了六年的四合院,今日之前,她从未特意回去看过。
冷月飒飒地铺就一地,黄晕晕的,越发清冷。
两个人转来转去,终于停在了陆家老宅门口。
木门是新烘漆的,颜色鲜亮,像是常有人进出,看起来并不荒凉。
那串钥匙在手中攥得生了汗,陆明遥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她为什么要回来呢?她想找找三年前的记忆,找找陆筱远存在的证据,让那些遗失的一块一块补回来。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把镀银的钥匙插^进了锁孔,心跳砰砰加快,太阳穴突突跳着,血液上升积聚,她觉得好热。
像是期待着魔术揭秘的时刻,陆明遥拧了拧钥匙,不禁“咦”了一声。
林治平站在陆明遥身后,听她发出如此惊叹,凑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陆明遥又拧了两下,头也没回,懊恼地回答,“打不开啊。”
话音刚落,只觉握着钥匙的右手被一只冰凉的手覆盖着,轻轻一转,另一只五指修长的手轻拽一下门把,锁咔吧一下,竟然开了。
陆明遥惊异地转过身来,正跟林治平四目相对。他一手攥着门把,另一只握着她搁在锁孔上的手,双臂将她拢在狭小的空间里,姿势煞是暧昧。
林治平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明遥,灯光很暗,慢慢俯低的身子映影在她身上,阴霾一般覆盖下来。
他那只覆着的手收了回来,轻扳起她下巴,炙热的气息逼仄而来,天雷地火一般。
见他凑得越来越近,陆明遥立马垂下头,紧紧闭上了眼睛,往后缩了缩身子。
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跳跃着,扑通扑通,等待那致命的一个吻。
可是,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嘴角似乎被轻揩一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陆明遥睁开一只眼,再缓缓张开另一只。只见林治平表情诡异地站在眼前,俨然已经收回双手,只余她自己被害妄想症一般瑟缩着身子,半睁半闭着双眼。
见陆明遥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林治平暗暗发笑,却依旧板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陆明遥站正了身子,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西装,摇摇头,没有说话。
见她吃瘪的样子,林治平心情大好地提醒道,“以后吃了饼干记得擦擦嘴角。”
原来是会错了意,陆明遥脸憋得更红了,转过身去,推开了院门,刚要迈步,却听到身后的林治平缓缓开口,“放心好了,我从来不主动吻女人。”
见他一点颜面不留地如此挑明,陆明遥又回过身来,“哦”了一声,舌绽莲花一般接着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吻男人?”
林治平闻言嘴角抽了抽,阴着脸先她一步进了门。
月光掩映下,院子里花草开得正好。
陆明遥毫不怀疑,这边的房子定是有人常来打扫,而陆礼和也罢,杨晓婉也罢,怕是常常回来。
念及陆筱远,陆明遥心底又是一恸。
夜深了,南三环,红砖房四合院区1224号,一对男女在各个房间里呆了良久。
在西厢卧室床头柜里,陆明遥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
那是唯一一本还存着陆筱远照片的家庭相册。
模糊的记忆终于掀开了那层面纱。
她的哥哥,果真戴着黑框眼镜,鼻梁高高,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只是与林治平完全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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