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那家店生意很火爆,因为截至现在,龚克看到进去的人只是拿了一个牌号就悻悻的出门离开。
“生意不错。”龚克收回目光,“说说具体。”
一想到具体情况,王烨就一阵懊恼,那天,他本来答应了小洁一起去玩密室逃脱的,可系里临时出了任务,王烨一时走不开,没办法只好和女朋友爽了约。
小洁是个善解人意的女生,知道王烨有事,也没说什么,就另外找了朋友去了。可直到回来,一脸恐慌的小洁才和王烨说:他们遇到邪门儿的事了。
小洁一行一共六人,两男四女,其中两对是情侣,只有小洁和一个叫聂唯的女生是自己去的。不同的是,小洁有男友,聂唯没有。
他们选的是一个叫“吸血鬼的诅咒”的双密室游戏,一个队员关在诅咒屋里,身上绑着铁链,其余队员被关在临近密室,设法逃脱后去救另一个同伴。
分配时,聂唯主动提出去那个单独的密室,理由让在场几个人发笑,聂唯说,“等你们的功夫我还能看看书。”
聂唯是他们系的第一名,名副其实的学霸。分工完毕,店员将他们带到各自房间,分别落锁。
计时开始。
真人密室逃脱游戏往往都是限时的,三个小时过去,小洁他们这组一筹莫展,时间一到,店员开门把他们带去聂唯的房间,出口在那边。
可原本聂唯该呆着的椅子上却早空空的没了人,一张纸孤零零躺在上面。小洁好奇的拿起来一看,下一秒就惊慌失措的丢了纸,因为纸上写的是——逃不出这间密室的团体,你们已经接到了吸血鬼的诅咒,死神在朝你招手。
在叶南笙没注意的时候,龚克已经双手捂住了疼疼的耳朵。
叶南笙问王烨,“是店家恶搞吧。”
“我开始也是那么说的。”王烨点点头,“可去问了店家,人家就是不承认,理由也在理,哪有店家写那玩意儿恶心客人的。”
龚克同意这种说法,“那么……是那六个人里面的谁出事了?”
王烨头如捣蒜,“聂唯不见了,就在昨天。”
话音才落,王烨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响,如同噪音似的让乱糟糟的人心越发混乱不堪。
他接了电话,只是听那边说了几句,脸色就成了煞白,“老师,聂唯找到了……”
不过是在湖里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每当写到案情的时候,小剧场的灵感就自动跑光光了,不过亲们要相信,它迟早会肥来的。私语这就去酝酿撒
☆、如雪
第二十章如雪
医大附近某处下水管道出了故障,地下水沿着井口喷射状撒向附近路面。低温天气,地上很快结出凹凸不平的厚冰,人车在上面都是危险。几个交警分工站在路口各处,希望靠着不停歇的手动指挥让交通顺畅些。
可即便如此,龚克的牧马人开进医大园区深处时,也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现场是位于临水医大图书馆后的鸣畔湖旁,龚克停好车,带着几人朝湖边走时,平日除了睡觉谈情鲜少有人来的湖边早乌泱泱聚了不少人。有老师也有学生。
可挨着警察拉起的隔离带,他们也只是远远站着看,窃窃私语谈论死亡的声音给日暮下的鸣畔湖平添一种低迷气息。
“疼疼交给你,我过去看看。”龚克把疼疼交给叶南笙,抬步朝中心现场走去。
“我也不是白吃饭的。”叶南笙朝龚克的背影翻个白眼,又把疼疼交给王烨,“看好疼疼,我去干活。”
其实无论出于和女友的连带关系,还是对职业实践的过度渴望,王烨也想去看看,可他没人可托,只好拉着疼疼的手,俩人大眼瞪小眼。
和负责维持秩序的民警说明身份后,收到消息的屏东分局警员很快赶了过来,“龚老师,你在就太好了,我也参加了9-21的侦破工作,你的能力我们都知道,那是绝对靠得住。”
说话的是个头发中分戴眼镜的警装男人,龚克对他没多大印象,于是绕开他,龚克径直走向中心现场。背对着男人,他问,“不是刑侦出身?”
“是啊,我是技术科的,亏得龚老师你还记得,屏东分局刑侦队的队长请了事假,局里实在抽不出人才叫我来的,纯属赶鸭子上架啊。”
对中分头的抱怨,龚克不置可否。
此时,太阳刚好西沉在一个三十度角上,阳光穿过岸边的柳树条,再落到尸体上成了一道道粗细明暗的痕迹。
尸体看起来是才打捞上来不久,湿漉的头发有些已经结冰,尖锐的贴着聂唯的脸,像一把把黑色细刀插在头上。她眼睛圆圆睁着,瞳孔早就放大,空洞的吓人。
“长的挺好看一姑娘,这么死,可惜了。”说话的是叶南笙,她问分局法医借了工具,已经在做初步检查。
死者衣着整齐,指甲无青紫颜色,口腔、鼻腔未发现残留泥沙,另外,死者手部也无抓握泥沙水草痕迹。
“初步判断,是死后被人抛尸湖中。不是溺死。不过有个问题……”叶南笙回头朝中分看去,“临水的气温降到冰点以下已经有一阵了,那么厚的冰层,凶手就算半夜想凿开冰层,估计动静也不会小,这里离图书馆很久,难道没人听到?别说哪所学校没几个图书馆夜猫子。再或者凶手没凿开冰层,那死者又是怎么跑水下去的呢?”
“谁最先发现的死者?”龚克问。
中分头手一指,“医大的清洁工,马叔。”
被叫来龚克面前时,马叔已经准备第四次说出那让他惊魂未定的一幕了。临水医大的园区清洁工一共四个,东南西北四区一区一个。这几天下雪,他清理困难,扫到鸣畔湖旁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有点累,就坐在湖边椅子上歇歇脚,揉揉腰,这一揉就不小心把老伴清早给他揣的那五十块钱掉了。
要知道,清洁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个五十块,老马见钱飞了,人也急了,跟着钱一路就跑到了湖边。那时候太阳很好,照在结冰的湖面上金灿灿的。五十块落在离岸边五臂多远的湖面上,老马咬咬牙,爬上湖面。
冰上有雪,老马这么一爬,雪就全粘在了衣服上。费了半天力,他总算拿回了那五十块,老马是本分的干活人,没弄丢钱对他就是喜事一件,于是趴在冰面上,老马头嘿嘿一阵傻乐,这一乐不要紧,他直接吓傻了。
因为被他扒拉干净的那块冰层下面,一张苍白的人脸正在他身体正下方起起伏伏,时近时远。黑色头发海藻般像四周蔓延,那苍白的脸上,睁着一双早失焦的眼。
“过程大约就是这样……”老实敦厚的老头说完,捂起了脸,他是害怕的,长这么大,他头回和死人“面对面”。他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还能不能忘掉那双吓人的眼。
龚克拍拍马叔的肩,“警方一定会尽快破案的。”
送走马叔,龚克转回头对中分说,“安排人给马叔做下心理辅导。”
“有必要吗?”中分头一脸的不认同。
龚克的回答也简短,“除非你忘了李存义。”
目睹一场死亡的结果有可能后续尾随着更多不幸,警方要做的不仅是要捍卫正义,还要守护更多人的幸福。
碰了软钉子的中分头一鼻子灰的没处去,最后走到了叶南笙身后,探头看她做尸检,“叶医生,这名死者怎么这么白,在水里泡过白成这样也不正常吧。”
“羡慕?”叶南笙嗤笑一声,“把你身上的血放光了,你也和她一样白。”
进一步的尸检是在屏东区殡仪馆的露天停尸房进行的。
屏东区是新区,法医尸检设施还不齐备,甚至连基本的光照基础都困难,更别说室内停尸房了。
叶南笙从解剖开始到缝合结束,前后共花了两小时。和负责摄影的民警喊停时,她的手指几乎是没感觉的了。
中途离开的龚克在这时回来,手里多了两个复古的不锈钢茶杯,刷着白漆,上面分别拿红色写着弧形文字——中国j□j劳动能手纪念。两只杯子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是1952年,另一个是1953年。
录好像的警察早不知躲在哪里取暖去了,龚克分了一只杯子给叶南笙,自己也捧了一个。
“拿着这东西,我有种感觉。”叶南笙捧着杯子,感觉着杯体传来的温暖,“知道什么吗?”
龚克盯着聂唯的尸体,沉默。叶南笙也不在意,顾自说着,“学习法医二十年,朝夕回到解放前。”
那是做了几十年的法医,她妈穆中华的名言,法医这行不是你做到越高的水平就能拥有相应水平的工作环境,而且多数时候,对法医来说,这条适用于多数职业的定律对自己是恰恰相反,越高的技术水平往往去的是更为恶劣简陋的环境。
头顶用来增补光源的应急灯后劲儿开始不足,忽闪忽闪的越发晦暗,头顶的穹窿星空却晴朗。叶南笙手捧杯子,在露天环境下和龚克说着自己的检查结果。
“死者体表无明显外伤,在右颈肩部发现生活反应,皮下有出血,是类似生前按压产生的,另外死者沿着左臂身体一侧有大面积网状生活反应痕迹,初步判断是死者所穿的网格杉在强压下留下的。至于死者的死因,嘿嘿……”叶南笙轻笑一声,“龚克,你相信真有吸血鬼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