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又去公司了?”江睿自回国以来,时差总调不过来,每次起床时都快到中午了。
“是啊,你爸就是个操劳的命。”江妈说话间换了副期待之色,“阿睿啊,既然你都回家了,那就去你爸公司帮他吧,别让他那么累。”
江睿喝粥的动作顿了一顿,“妈,我……”他一直很鄙视那些靠关系进公司,轻而易举就当老板的富二代。可偏偏自己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富二代,这些年在国外,虽然自己也算自力更生,但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能在巴黎呆得那么惬意。
看到老妈充满期待的神情,江睿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只好敷衍了事:“我过几天就去公司。”
“真的?”江妈没想到这个倔得跟牛一样的儿子居然同意了。以前江妈好说赖说,江睿总是一口一个否定,可是,现在,他居然没有跟自己对着干,他居然同意了。看来,自己的小儿子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
“当然是真的,我在家也呆腻了,是该出去做些事了。”
“这才是妈的乖儿子。前些年,那个老来咱家和你爸看球赛的老胡叔叔,他和老伴出国旅游去了,一去就是两年。听说他把公司交给儿子打理,管得特别好,比老胡还会赚钱。我和你爸呀,也指望着你早点接管公司,到时候我们俩也来个环球旅行。”
一顿饭下来,江妈絮絮叨叨地说着东家长李家短,江睿专心地吃着早饭,偶尔回应两句,而李华则一直保持着疏离的微笑。
“阿睿,你陪李华上楼吧。我和雨儿出去转转!”江妈推着婴儿车出了大门,只留下江睿和李华站在客厅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李小姐,咱们去二楼吧。”江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李华点了点头,跟上江睿转身的步伐。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江哲和苏雪的卧室。
他们俩结婚前,这个卧室是阿哲的卧室。小时候,江睿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鱼贯而入。他喜欢围着阿哲问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问题,而阿哲总是耐心地一一回答。
自从江哲和苏雪结婚之后,江睿就再也没踏入过这间卧室。他恨他们,也连带着恨自己。时间长了,这种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积越多,时时刻刻折磨着江睿。
这次回国,知道他们双双车祸去世的消息,江睿的恨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躲得无影无踪。可是,午夜梦回,江睿总是被噩梦缠绕。这种恨没有消失,只是潜伏着,等待合适的时机便杀江睿一个措手不及。
进门的那一刻,江睿听到了自己复杂而又扭曲的心跳声。
房间的布置没有太大改变,和江睿小时候看到的差不多。依旧是蓝色墙壁,蓝色床罩,蓝色窗帘,一切都是以蓝色为背景。只是床头多了一张婚纱照。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很幸福。
“这张婚纱照不错。”李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是啊,他们很幸福,就算死了,也是死在一起。”江睿勾了勾嘴角,勉强笑了笑。
“其实,我今天不是来收拾雪儿姐遗物的,我是有事找你。”李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江睿有些诧异,却还是一脸淡然地问了句:“什么事?”
李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过去关上门,这才转过身子说道:“雪儿姐不是出车祸死的,她是肝癌晚期。你看了这封信就明白了。”李华说话间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第四章 遗书
江睿打开信封的时候,里面有一页白纸,上面写了满满一页字:
[阿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了。你不要伤心,不要为我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我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哥。
对你,我真的有很多很多抱歉。我不该利用你接近你哥,不该伤害你的感情。
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那个人伤害你的权力。你喜欢我,我便以为可以随意伤害你。我很自私,只想到了自己。那句话也只是我为自己的自私找的借口。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阿哲,很喜欢,很喜欢。为了跟他在一起,我做了很多错事。我甚至假装怀孕,活生生拆散了他和他女朋友。
你知道你哥为什么会答应娶我吗?因为我跟他说,我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不娶我,我就去找他女朋友罗溪。
很惊讶吧?以前从没听阿哲提过她。阿哲说,他不想让罗溪知道自己是富二代,不想让她有压力,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你爸妈去干涉他们的生活。所以,他从没带罗溪回过家,也没有跟你们提过。
他对罗溪真的是费劲了心思,爱到了极致。
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他就会喜欢上我。可是,我错了。就算我们结婚了,他的心里还是只有罗溪。他对我,只是负责而已,从来没有爱。
而他对你,一直都很愧疚。他从来没想伤害你。阿哲说,他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罗溪。可是,他的对不起都是因我而起的,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一个人的自私,造成了四个人的痛苦。
自从我们结婚以后,阿哲每天都会喝酒,喝醉了之后就会一直喊罗溪的名字。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为什么罗溪可以轻而易举得到阿哲的心,而我就算再努力,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结婚三年了,他唯一一次碰我,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了罗溪。可悲吧。
可是我却很感谢他,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可爱的宝宝。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得了肝癌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我知道,这是报应。我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老天也不想让我这样的人活着。
唯一可惜的是,我不能陪宝宝长大了,不能送她去学校了。
阿睿,我让你痛苦了这么久,但是老天也惩罚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希望你原谅我,也原谅阿哲。
你快回来吧,爸妈都很想你。
苏雪绝笔……]
看完信,江睿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大哥和苏雪相互爱慕。却没曾想,竟是苏雪的一厢情愿。
原来不止自己,苏雪和大哥同样每天都活在痛苦当中。
这一刻,江睿不知道是该释然,还是怨恨。
江睿从大一开始就喜欢同校的苏雪,那个时候,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虽然表白了数次都被拒绝,但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发誓一定要追到苏雪。
大四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苏雪突然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还提出回家见家长。那个时候,江睿天真得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四年的大学时光啊,江睿的记忆里只有苏雪,苏雪的拒绝,苏雪的冷漠,苏雪的精心算计。
原来,苏雪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她只是利用自己接近江哲。局中人总是那么好骗。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真是傻的可以。
“江睿,你还好吧?”站在一旁看江睿发了很久呆的李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
江睿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应了句:“我没事!”
李华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一脸受伤之色的男子,只有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传递一丝温暖。
“江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难受吗?”江睿苦笑了一声:“不,我一点也不难受。”
片刻后,江睿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李华紧握的手,说了声:“谢谢!”
李华笑了笑,恢复了一脸淡然之色:“我该走了,这封信你留着吧。希望你好好照顾雪儿姐的女儿。”
“等会,”江睿叫住李华:“你刚才说苏雪不是出车祸死的,而是肝癌?”
李华停下正要迈出去的脚步,轻声说道:“雪儿姐身体一直不好,我劝她来医院检查一下,可是她不听。后来,生完江雨之后,查出了肝癌晚期。其实就算没有车祸,雪儿姐也熬不过几年。她知道自己时候不多了,所以写了封信托我转交给你。”
“我哥他们,知道苏雪的病吗?”
“他们不知道,雪儿姐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其实,雪儿姐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做出那些极端的事。”说完这句话,李华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门。她心里很忐忑,她怕自己一不忍心,就说出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门哐的一声合上了,江睿一脸颓然地坐在大床上,双手抱头,埋在膝盖处。
这张床隐约还有大哥和苏雪的气息,很温暖,很舒适。
也许一切都该结束了,是爱是恨,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死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活下去。
江睿站起身子来,理了理自己的衬衫,走出了房间。
第五章 冷酷总裁
“阿睿,快过来吃早饭吧!”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江睿朝自己走了过来,江妈心里很欣慰:儿子终于振作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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