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夜臣转头,小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怕怕地望着他,小脚丫一个劲的往沙子里拱,微卷的短发,碎刘海,那小模样,超萌。
郁夜臣看着小家伙海水般清澈的眸子,莫名的,心柔软起来。蹲下身子,“怎么了?找不到妈妈了?”
小家伙摇头,“不是!”眼睛直直盯着他手上拿的贝壳。
郁夜臣笑了,“想要这个?”
小家伙直点头。
“嗯……给你也可以,但是你要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怎么没有跟大人一起!”
“我叫逗逗,三岁了,我妈妈在那边买鱼鱼!”小家伙答得脆生,小手朝渔民那边指了指。
郁夜臣抬眸,看见一个穿T恤,牛仔裤的纤弱背影,那背影……
“叔叔?”小家伙有点儿着急了,盯着贝壳。
郁夜臣收回目光,大概是思念过度,这些年看见很多背影都觉得像她,可每一次都是深深的失望。
摸摸孩子的头,“给你!”
小家伙兴奋接过,“谢谢叔叔!”然后朝妈妈跑过去。
雷晋看了下时间,上前,“郁少,时间不早了,我们……”
郁夜臣朝那个纤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终是转身,绝对不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三岁的孩子!
“回公司!”
“妈妈,妈妈……”小家伙一下就扑过去抱住妈妈的腿,“看,我得到了一颗非常非常漂亮的贝壳!”
“逗逗,妈妈不是说过,不准乱跑吗!”
卖鱼大嫂笑了,“思思啊,逗逗又乖又懂事,你就别怪他了!”
简思还阴着脸。
“妈妈,我再也不乱跑了,逗逗错了……”小家伙认真认错。
简思看着他手里的贝壳,一下就生气不起来了,孩子这样小就已经很懂事了,他们的生活来源基本上是靠她捡贝壳做成工艺品卖钱。
接过孩子手里的贝壳,“很漂亮,哪里来的?”
“一个叔叔给的!”
“嗯?”
“就是那儿,刚才那儿的一个叔叔……”小家伙转身一看,人不见了,歪着小脑袋,“刚才明明在那儿的!”
简思环视了一圈,什么人都没看到,也没多想,只是一枚贝壳而已。
“好了,以后不能再乱跑了,也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嗯……”小家伙头点得像鸡啄米。
“走吧,回家,妈妈买了新鲜的鱼,还有海虾!”
“太棒了!”
母子两大手拉小手,一起回家。
海边的风景很好,空气清新,这里对简思来说无异于世外桃源,她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
过往种种,已经跟着以前的‘简思’深埋大海。
五年,真的可以用时过境迁来形容,什么怨,什么恨,真的都不重要了,她也真的忘记了许多事,她很喜欢现在清苦却简单的生活,她要的,不过是平静淡泊的生活!
虽然她学会了遗忘,有些事,有些人,已经在她心里生了根,她努力过,终究是无能为力。
远远地可以看见她们的小木屋,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他曾经送给她的那个精致木屋,那是他们的‘新婚房’!
心口钝痛,她握紧孩子的手。
小家伙许是感觉到疼,皱起小眉头。
“妈妈……”
简思回神,刚要开口。
听到‘啪’地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简思加快脚步,推开门,就看见郁君尧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空空僵在半空,怔怔看着地上摔碎的碗。
“你怎么样,没事吧!”她赶紧过去,接过郁君尧手里的筷子。
“我没事……”他沉沉开口,很颓废的声音,紧紧握着自己那只僵住的手,“我只是想摆好碗筷等你们回来,这么一点事也做不成,我真的是个废人!”
“你别……”
“爸爸不是废人,爸爸是天底下最好,最棒的爸爸!”简思还没开口,小家伙已经紧紧抱着郁君尧坚定开口。不管郁君尧如何消沉,在孩子眼里,他都是伟大的爸爸,每个爸爸都是孩子眼里的超人!
“逗逗真乖。”郁君尧看孩子的眼睛那么忧伤。
“来,逗逗帮妈妈把贝壳拿进去,好不好!”简思支开孩子。
“好!”小家伙很懂事。
简思搬了椅子在郁君尧身边坐下,托起他那只手,手法娴熟的按起来。
“医生说,你这只手再做一次手术就能够复原,不能着急,要慢慢来。”
郁君尧看着她,“你走吧!我已经拖累了你五年,要不是我,你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弄成这样,是我欠你的!”简思淡淡开口。
郁君尧抚开她的手,“你不欠我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我自愿!你走吧!”
简思看着他,“我现在走,逗逗怎么办?”
“逗逗……”郁君尧压低声音,“他本来就不是……”
简思决然打断他,“不管怎么样,他都叫了我们这么久的爸爸妈妈,孩子眼里,我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也是因为他,我才能活下来,才有勇气活下来,他就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他也一直当你是爸爸,他那么爱你,你忍心吗!”
郁君尧抿紧唇,他何尝不爱这个孩子,这五年,若不是这个孩子,他只怕是再也找不到欢笑,他那只手,中了郁夜臣一枪,又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已经废了!
简思有很多机会可以走,可以离开这里,可是她没有。她怕郁夜臣找到他们,她不想见他,郁君尧这个样子,只怕是没有活路,所以她不敢出去找工作,只能捡贝壳,做成贝壳工艺品换钱替他治手。
他们过得很清苦,房子很简陋,两间房随处可见各式各样漂亮贝壳。
简思起身,倒了热水,端过来,将郁君尧的手浸入热水。
“感觉怎么样?”
“有一点感觉了。”
“有感觉就好,有感觉就说明已经在恢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等到那个医生,让他给你做手术!”
郁君尧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思思……”眼底的深情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简思从他掌心抽回手,看着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外人面前,我们是逗逗的爸爸妈妈,私底下,我们以兄妹相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掉她吗!”简思垂下眸,“不是!我只是……不想再爱任何人了,太累,太痛苦!”
“我们可以很幸福,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等我的手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你、逗逗,我们会幸福的,好不好!”
“你还有爸爸,妈妈……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我不回去,或许,郁夜臣能放我母亲一马!”
简思微蹙眉,不作声。
郁君尧拉着她,“我现在可以替人画建筑图纸,你以后不用再做贝壳工艺品。”他心疼地看着她被贝壳割得伤痕累累的手。
简思只是默默转身,拿来干毛巾,小心翼翼替他擦干手上的水珠。
淡淡开口,“我没事,一切等你做完手术再说!”
郁君尧似乎看到希望,“好,等我的手好了,我们再计划也不迟!”
“妈妈——”小家伙在里间喊她。
简思进去,“怎么啦?”
“肚子好饿!”小家伙在床上滚来滚去。
简思笑了,“妈妈给逗逗做好吃的!”
小家伙立马从床上站起来,搂着妈妈脖子香了一个,“妈妈最好了!”
“你去爸爸房间玩会儿,很快就有吃的了!”
“嗯!”小家伙下床,跑了几步,突然停下,转头看着她,“妈妈?”
“嗯?”
“为什么你和爸爸不睡在一起?别的小朋友都说,晚上会和爸爸妈妈睡在一张床上讲故事!”
孩子最是天真无邪,可是也是真的问到简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这个问题!
“逗逗?”幸好,郁君尧及时喊孩子出去。
简思这才呼出一口气。
“爸爸,我今天得到了一颗非常漂亮的贝壳!”
郁君尧笑了,“爸爸看看有多漂亮。”
小家伙献宝似的从衣兜拿出来,“当当!”
“真的很漂亮!”
“是一个很帅的叔叔给我的!”
郁君尧笑起来,“比爸爸还帅?”
“当然没有爸爸帅,我爸爸最帅了!”
郁君尧心里暖暖的,伸手将孩子抱进怀里,“谢谢你逗逗!”
小家伙乖乖在他怀里,翁声翁气出声,“爸爸你怎么了?哭哭,羞羞脸哦!”这是大人老说他的。
郁君尧一下就笑出声。
“爸爸不哭,爸爸只是想抱抱逗逗!好了,爸爸看看逗逗这么漂亮的贝壳,可以装在哪个上面!来!”
小家伙跟着他进去房间,房间中间摆着一个大约五十厘米贝壳做成的八角楼,还差几片贝壳就完工。
花鸟虫鱼都是小件,不值什么钱,这种亭台楼阁最是难做,做成了可以卖个好价钱,一般都是郁君尧画好图纸,简思照着做。
郁君尧选了几块浅色扇贝装上去,最后将小家伙那枚镶在顶端,像是长在塔顶的明珠,很是漂亮。
“哇,爸爸好棒,太漂亮了!”小家伙兴奋地跑去喊简思来看。
“妈妈,妈妈,快来看!”
简思刚做好饭,也正准备喊他们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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