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洁净的脸颊浮现绯红五指印,火辣辣的疼痛自脸颊直传入心底,简洁毫无防备生生挨下那一巴掌,头脑蒙楞仿佛电脑死机般沉寂,三秒后才缓慢如电影慢镜头般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望着母亲,二十年相依为命的生涯急速从脑中划过,这竟是简语西第一次打她。眸中积聚的剔透泪滴啪嗒哒顺着脸颊滑落,简洁抬手捂起浮现清晰指痕的肌肤,“妈……”
简语西显然亦是愣住了,直至看到女儿的泪水才缓过神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几乎将她腐蚀,然而她不可以心软,仍是用最严峻的语气对简洁说:“妈还是那句话,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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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望着捂住脸冲出房间的简洁,又听见屋内嘤嘤的哭泣声,想了想打了电话给任跃,然后进入房间安慰简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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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跃是在小区附近的广场找到简洁的,正是午后,初春的阳光明媚,花红柳绿的,行人来来往往,一派的生机勃勃。简洁就坐在隐蔽的花坛背面,哭得像个孩子。
简洁哭得累了,眼泪早就干了,只是不停噎着。任跃探手绕过她的脖颈压下她的脑袋到自己肩上,她一抽一抽的静静地靠在肩头,任跃的心也随着那频率跟着抽的发疼。
电话中张景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等简洁情绪恢复如常后任跃关切问:“简洁,你预备怎么办?”
简洁坐直身子指了指他肩头的衣衫道:“抱歉!”
任跃笑笑:“没关系。”顿了一顿,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简洁望着湛蓝无云的干净明亮天空,交握的双手十指紧紧箍在一起:“我想见他!我要去香港!”
任跃似乎预料到她的答案,苦涩扯下嘴角,语气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我还以为你会说——‘任跃,既然我妈这么喜欢你,那不如我们在一起好了’!唉,你瞧,我又自作多情了!”
川流不息的人群嘈杂万分,任跃含笑的嗓音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传来,却偏又格外清晰明朗。
简洁强迫自己忽略他话中尽量掩盖的情绪,也学他那般笑笑:“你还真是幽默感十足!”
任跃双手撑在花坛,双腿交叠舒展置于地面,状似傲娇的仰起头望向四十五度的天空,“那当然!”简单的三个字却几乎用尽他这半生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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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打服务电话预订了晚上飞香港的机票,一方面因为时间紧急,另一方面她又想给吴庭威制造个意外惊喜,于是提前并未告诉他今晚自己便会到港之事。
任跃提出要陪同简洁去港的建议被婉拒,他仍旧不放心,因是简洁买的是经济舱,他让秘书给订下同一航班的豪华舱,只是巧妙的避开了简洁,直到简洁踏上飞机在香港下机都会发现尾随的任跃。
到达吴庭威下榻的酒店时已是过了午夜,香港不同于祖国北方初春的寒峭,此时已有些热意,简洁脱□上厚重的风衣搁于手背,按照服务生的指示到达吴庭威所在楼层。
一天之内积聚的心酸烦恼在此刻似乎都消失于脑后,隔着那扇桃木门简洁仿佛都感觉到吴庭威宽厚胸膛传来的暖意,她举起手臂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眶的红血丝都掩埋不住她此刻的芳华。
简洁期冀满满按下门铃,连续响了好几次都未见人来开门,她甚至怀疑吴庭威这工作狂又跑去跟那些香港的董事开会至午夜,正打算掏出手机,门却开了。简洁盈盈盛开于心底的笑容之花却在看见门后那人时僵硬于脸颊。
路婵娟未施粉黛,简简单单包裹一条浴巾,看看遮住胸脯至腿根地带,柔嫩的肌肤上漫布着水珠,一手拿着块儿浴巾擦拭湿漉漉的褐色秀发。
瞬时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沉寂朝简洁袭来,她哆嗦着嘴唇掩耳盗铃般道:”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话音刚落,她转身拔腿就走。可手臂却被路婵娟快速捉住,路婵娟的声音蕴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庭威睡着了,我带你进去找他!”
简洁觉得自己陷入了梦魇中,无数张蛛网陆陆续续一张张笼过来,而她被困在中心点无路可退。恐惧的心理促使她只想要后退,可路婵娟那双美如天使却恶毒如魔鬼的手使尽力将她带入了房间。
从卧室门口至大床边散落的衣服张扬的召示了此场战况的激烈,暗黄的床头灯映在吴庭威安睡中祥和的面庞,简洁只觉得寒冷如走入一川冰山。
简洁呆愣于原地,全身如灌铅般沉重,双腿麻木一动不能动,而路婵娟笑颜美如暗夜罂粟,赤着白净玉足走至床沿,弯□来轻轻拍了拍吴庭威:“庭威,起床了!”
如果说方才简洁还自欺欺人般寻找理由证明这不过是一场误会,那么迷蒙中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开嗓的吴庭威那句“婵娟,现在几点了”----直接将简洁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吴庭威那句话翻来覆去在简洁耳畔夺魂般响起,眼泪不听话的从眼眶滚落,她捂着耳朵靠在墙边痛不欲生。
吴庭威醉酒后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刚有些意识,张开眸子便看到躲在墙根表情纠结的简洁。他完全被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只心想着去搂住哭得泪人似的简洁。可刚掀开被子他也愣了愣,又偏过头去瞧了眼衣衫不在的路婵娟,一刹那头疼欲裂,慌张的拉起床边的裤子套上,路婵娟却已轻柔开口:“你预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吴庭威喉咙又干又疼,而路婵娟泪光闪烁,“二哥,可是我没办法,没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没办法假装自己不爱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的!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两个人!”
☆、晋江独发
吴庭威紧蹙起剑眉,手指一根根掰开攥住自己手臂的青葱玉指。
泪流满面的简洁已无法分辨眼前情景,用尽力气撑住身子离开墙壁,在吴庭威拜托缠绕前走出卧室。
大门打开,简洁被吴庭威堵在门口,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任跃一时摸不着头脑,直至路婵娟出现在画面中,任跃才霎时明白事实来去,没有过多思考冲过去便给吴庭威一拳。
“任跃,你他*妈给我滚开,”吴庭威今晚即便是喝了再多酒,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种状况。
任跃怒气冲冲,“二哥,你丫的干出这档子事,对得起小洁吗?”
站立于任跃身后的简洁瞬间已不见了身影。
吴庭威猛地一推堵在门沿的任跃:“滚犊子!我跟简洁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任跃握紧了门棱才不至于后仰摔倒,他讥诮看了眼吴庭威不整的穿着,冷笑着说:“我早就提醒过你,如果有一天你对不起简洁了,我一定会带她走!二哥,从现在这刻开始,你——没有资格阻拦我了!”又偏过头瞧吴庭威身后掩不住目光中得意的路婵娟,“你们俩既然如此物以类聚,就别去祸害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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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方向感奇差,再加上对此处人生地不熟,刚刚慌慌张张跑出来还没觉得可怕,回神时发现自己迷了路才后悔晚矣,这条街道空旷无人,两侧灰色楼房一栋栋外观极相似,一眼望过去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简洁觉得害怕,定在原地慌忙的环顾四周,前方走来两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她紧张得躲进梧桐树的背后阴影处,直到那口哨声走远,方长舒口气走出。
想起拿手机时才发现自登机后关闭的手机还未打开,开了机,短信形式通知的未接来电突突跳了出来,她看到两个熟悉的号码,深吸口气删掉其中一个,又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似乎每当她身处困难境地,任跃总是适时出现,而当她脱离险境回归幸福后,他又悄无声息离开,微毫痕迹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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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主街道等待许久才拦截到一辆的士,简洁意外的发现任跃说得一口正宗的粤语,与那师傅交谈甚好。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这个时间点房源很紧凑,只余下一间双人房。任跃犹豫,询问简洁的意见,简洁望了望大堂外略略泛白的天际,疲劳的垂了垂眼皮:“没事,就休息一会儿,天亮了就回去,否则我妈要担心了!”
可是这一觉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竟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简洁衣着整齐的下床拉开窗纱,炙热日光刺入眼睛,简洁许久后才能够适应黑暗过后的光明。
任跃怕吵到她,去洗手间接了电话,走出后一眼见到简洁瘦削的苗条背影,他往前走了两步给她端了杯水递过去,“喝杯水吧!”
“谢谢!”简洁淡淡笑笑接过。
“景儿打电话来,阿姨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