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女人有时真的挺犯贱的,戚世恩无论面上装得多么,多么潇洒,多么不在乎,在她内心深处总有那道不可轻易触碰的疤痕。
前世,他和他的家族,最后选择了曹青墨。
你若无情我便休,又有几人能做到?即使做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幽人自处时,怕亦在心里怨恨地问道:“我和她,你到底要谁?”
许多时候,只是为了不自取其辱,才缄口不要问出这个问题罢。
此乃戚世恩的软肋,亦是逆鳞。
郑宗城前脚刚踏进书房,她后脚便飞也似地离开了酒店。
郑宗城听到动静,神色猛沉,狠得咬牙切齿,一拳打在墙上,直打得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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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世恩一气坐电梯直到大堂,走到大厅时,才变得茫然起来,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
她烦躁地拿出手机来,却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东西,又愣了会儿,火气渐渐平复,适才烟消云散的理智总算回归。
郑宗城……他着恼的,怕不是因为她骚扰了他的至交好友曹青墨,而是他做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他以为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无论如何该对他有个公允的交代,孰料他软硬兼施地逼婚,却得到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才是他气急败坏的理由吧。
戚世恩怔怔地转头,直觉要往电梯里去,但走了两步,还是停下,停下后了又呆了会儿,将下唇咬了咬,迈步向电梯走去。
她没有房间门卡,一个人伫在门口按门铃时觉得自己特傻,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一张俊脸阴云密布的郑宗城探出头来,满眼压抑的愤怒和烦躁,却未料到门外的人是去而复返的戚世恩,微微一怔,心想她或许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便撇下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又往书房走去。
当下,戚世恩又打起退堂鼓,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人离开的高大背影,竟从中读出了萧索之意。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才慢慢走向书房,望着虚掩的房门,迟疑之后,轻轻推开,却未想门后竟然有人,一推之下无效,她条件反射又使劲儿推了推,便看到郑宗城板着脸站出来。
估计是没料到她会进书房,他眼底略过一丝狼狈和尴尬。
是进去后没动,还是躲在里面偷偷观察她,不得而知。
戚世恩也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看着他,平静地说:“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随便发脾气。”
郑宗城半低着头,抿了抿唇。
“对不起。”她说完,不待郑宗城反应,就默默地回到客厅,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埋头看起资料,毕竟,晚上还约了裴然谈事情,最近手上项目太多,有些东西记得混了,得再准备准备。
这一个多小时,两人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各忙各的事,不自不觉就下午两点,都还没吃午饭,戚世恩先扛不住,到书房门口敲敲门,隔着门问道:“你饿不饿,我叫酒店送餐,给你点份?”
里头沉默了会儿,戚世恩忍不住又问:“要吗?”
门被打开,郑宗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她的视野只能平视他的胸口。
“吃什么?”她退后一步,仰头问道,嘴角带着客气的微笑。
“为什么跑了又回来?”他沉声问。
戚世恩收了笑意,转开目光。
“反正不管怎样……到最后……我都会来找你……”郑宗城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讽刺道。
戚世恩闻言,脸色微变。
“不是吗?”他冷笑。
☆、酒后真言
戚世恩无言,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声:“……我在你以前交往的女人里头,本来就不算长相特别出众的,不就仗着几分本色,以为你喜欢我的个性……然后你没什么女性友人,却说和她关系不错……还说她和我性格像,她模样气质又都比我好……还有……你父母和二伯不是特别喜欢我的家世吧,你也跟我说过你那二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却带着她来给你认识,还要你多照顾她……你说我小心眼也好,发神经病也罢,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郑宗城开始听着好像有点儿道理,却总觉得不对劲儿,忽地想起什么,她话音一落,他便道:“这些都是我今天说的,先前你针对她那些事情,又是什么原因?”
戚世恩缓缓抬起头,觑着他,一字一句:“女人的直觉。”
“荒谬!”郑宗城愠怒。
戚世恩觉得自己就事论事,已经尽量没有把前世的负面情绪带进来处理今天的情况,可毕竟不是圣人,好不容易平复的火气再度浮上,哂道:“再荒谬,也没有你把十几年的陈醋翻出来折磨我荒谬!”
“戚世恩!”郑宗城低喝,真的是毛了。
戚世恩自知自己失言,却觉万般委屈。凭什么她怒不择言,冲动行事后就该自我反省,跑来认错道歉,而到他头上,不是折磨她,就是折磨她,折磨完了逗宠物般逗几下就完事,就因为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吗!?
两人为这件事吵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以前彼此有隔阂,便算了,怎么到现在,在她以为两人历经磨难,终于可以心意相通之后,情况与前几回相比,丝毫没有好转呢?
曹青墨连面都不用出,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两人之间搅得一片混乱,她又哪里来的信心,此世不会再栽在同样的坑里?
所以说,俗话说得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这么几秒时间,戚世恩的想法千转万回,眼看着,又要缩回乌龟壳里去。
郑宗城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浮现那种久违的神情——防备的,却又是万念俱灰,伤心欲绝的神情。
“你……”他胸口狠狠地一刺,猝不及防地握紧她胳膊,却感觉到一片冰凉。
他立即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帮我约下曹青墨……就说……”他想了想,“谈谈广告代言的事情。”
挂完电话,他有些恶狠狠地冷嗤:“你看,每回吵架,最后不都是我低头。”
戚世恩却没有回嘴,情绪依旧十分低落,目光涣散,过了会儿,才轻轻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或许是觉得自己口气有些冷硬,她又抬头加了三个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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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见裴然倒没啥大事。是周品骏看到新闻,想起之前裴然的事,便趁着戚世恩这股风头,想把裴然的事情往前推推。
基本上就是戚世恩去哭着喊着说裴总啊,为了周哥啊,我是拼命想帮你啊,但您这事儿实在太难啊,我想破脑袋也没法子,然后各种阐述那些撑破她脑袋的法子,越是阐述越让对方觉得——果然好难。
这边结束后,她驾车前往卢鹏办公室,在那里找出几瓶珍藏的茅台,和卢鹏哥俩好一人干掉一瓶,眼见两人都喝得比较到位时,郑宗城打来电话:
“还没结束?”他声音很轻。
“……早结束了,我在卢鹏这儿,喝了酒,没法开车,你来接我吧。”戚世恩跟早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地,笑呵呵地道。
郑宗城问了地址,四十几分钟后便赶到。
先送卢鹏回家,下车时,郑宗城让戚世恩在车里等,意思是过会儿回酒店去住,戚世恩却不肯,嚷着要上楼回自己家。
郑宗城本来还有工作要忙,来得太急,电脑还在酒店,劝了戚世恩两句,见劝不着,也没法子,就一手抱拽着她上楼。
对于戚世恩的酒量而言,一瓶白酒还无法干翻她,但几乎也可以让她的神智彻底丧失,其结果,便是她很干脆地发起了酒疯。
人为什么喝醉了就要发酒疯?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譬如酒驾叫保险公司还揍人的朱总,譬如结婚时抓着戚世恩哭着说个没玩的卢鹏,还譬如许多借着酒胆和人一夜情的小清新。
这些人,真的是失去神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其实不然。
只要酒没把人放倒,他的思想和意识都是存在的,不过,许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想法,就会不受理智约束和压制,心想我都喝醉了,没理由不放纵放纵的理由啊!
于是有了这么句话,叫——酒壮怂人胆,还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喝醉,喝麻,只要不喝翻,许多埋藏内心深处的话语,便一股脑儿出来了。
于是乎现在,戚世恩醉醺醺地趴在郑宗城身上,小手在他胸口腰肢乱掐乱摸,笑得特别玄幻,一边笑还一边喃喃自语: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郑宗城的脸顿时如乌鸦一般黑。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这么对我?”她的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原本探进衬衫里搓揉他胸口的手一巴掌拍过去,便听见特别响亮的“啪”。
郑宗城面无表情地环着她腰肢,只轻微挑了下眉毛。
“她肚子里的是不是你的孩子……”她呢哝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郑宗城身躯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