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之后,瞅着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感到无尽的乏力和伤心。
两人背侧而坐,各望一方。
适才还纠缠得死去活来,一瞬间后,竟是咫尺天涯。
门铃在此时响起。
戚世恩低头呆了十几秒,听见郑宗城起身的动静,便拉起地上皱成一团的被子裹住自己。
几下开门关门的声音后,他拿着一盒药走了进来。
不出所料,刚才敲门的是小孟同志。
戚世恩抬头看他,恰好郑宗城也凝着锋锐的目光在看她。
她默默收了眼,青白着一张脸,把覆在身上的被子掀到地上,面无表情仰面朝天往床上一躺,两腿弯曲着打开,便不再动弹。
郑宗城眼中顿时乌云蜂拥,冷电如刺,大掌不自觉用力,便把那盒药给捏得彻底变了形。
“你喜欢这样是吧?”
他冷冷森森地开口。
戚世恩心里涌出一股诡异的恐惧感,面色愈白,却仍只是仰望着天花板不搭腔。
“砰”地一声,他把那药用力摔到了墙上。
“好。”他发出类似受伤凶兽般的狰狞低笑,“我成全你。”
☆、我的禁脔
郑宗城说完这话,便无声无息离开了公寓,走的时候没有制造出任何破坏的动静,便如鬼魅一般。
戚世恩身心俱疲,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饿得前胸贴后背地,才手软脚软地爬进厨房热了些冷菜果腹。
吃饱喝足后,她的大脑开始恢复运作。
第一时间便是在想那句“好,我成全你”是什么意思?
郑宗城愿意放过她?
还是别这么天真。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耳畔闪过他说那句话时的语气,阵阵凉意贯穿脊柱,戚世恩心里惶惶不安,直觉做出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手忙脚乱开始打包,一边塞衣服一边给卢鹏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要去那边出差?”
“嗯,已经到了,怎么?”
“我马上来和你会合。”
“什么情况……”
“等我到了再说。”戚世恩挂完电话,继续把衣服和证件都塞进包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孰料公寓大门一打开,竟见孟凡带着四个保镖守在门外,所有人她都认识,全部都是跟了郑宗城几十年的老部下,甭说现在,就是再过十年,也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几个人。
这组合再搭配点儿先进设备,保护美国总统都不算寒碜!
重生后的戚世恩一时还没绕过弯来,眉皱了皱,神情严肃面对孟凡:“出什么事了?先生呢?”
话音一落,她就要掏手机拨给郑宗城,却被孟凡恭恭敬敬地制止:
“戚小姐,先生现在不会接您电话。”
不能接电话?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都几个月了,法国那边不是应该摆平了么,记忆中,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啊,但瞅这高度戒备的阵仗,戚世恩心里一阵阵打鼓?
不会是因为她重生导致了什么变数吧?!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孟凡,你说,不许瞒我!”
孟凡沉默,虽然没有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但实在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为难。
刚刚老板打电话来,雷霆大怒,口不择言,原话如下:“她喜欢当慰/安/妇是吧,我就让她当个够!”
然后就命令他把这伙经历过谍战的特种兵精英召集起来,让他们限制戚世恩的全部人身自由。
半晌之后,孟凡斟酌道:“戚小姐,先生的意思,如果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随意走动。”
戚世恩还是没有察觉自己的新身份,软磨硬磨地追问了孟凡半天,终于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情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侧头凝眉,难以置信,低低道:“……如果不是出了事……你的意思是,郑宗城要软禁我?”
孟凡礼貌地点点头。
戚世恩立刻明白了,但觉体内一股浊气奔腾不止,连连呼吸好几回,才压下怒火,乖乖地关门回到公寓里。
“好!我成全你。”
他离去时的话再次炸响耳畔。
你不稀罕我的*,不稀罕做我的妻子,不稀罕来*我,那好,那你就老老实实做我的禁/脔,我的性/奴吧。
我会让你戚世恩这辈子唯一的价值,就是躺下来,对着我张开你的腿!
原来这就是郑宗城的潜台词。
戚世恩蹲在地上,五指伸伸插入头发,长出来的长指甲把头皮都挠出了几条血印。
郑宗城这家伙发起疯来,绝对说到做到,要真被他这么对待,她还不如去死!
她脑子飞快地运转,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
那晚被郑宗城激得情绪失控,口不择言,她还是太操之过急。
“天哪,怎么离开你比嫁给你还难!”她恼怒地抓着头,自言自语,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赶紧摸出手机来,迅速拨出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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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温柔多情的新女朋友,一边是必然找他麻烦的“大嫂”。
欧阳哲躺在舒适的真皮沙发里,感觉自己好日子到头了。
最后,他悲叹一声,拍拍怀里女孩子的翘臀,示意她起来,然后认命地拿起电话,按下录音键,走向露天阳台。
“恩恩哪,什么事……”
那边沉默,没多久,传来低低的吟泣声,断断续续地,不仔细听真听不出来,但你想忽视,也绝对忽视不了!
欧阳哲头皮一麻,小心翼翼道:“怎么了……啊?”
那边还是哭,哭了很久很久,欧阳劝来劝去对方始终不出声,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哭了。不就是哭么,谁不会啊,哭能解决问题的话,他绝不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一套!
好半晌,那边的哭声渐渐歇止,传来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一边说一边打哽:“……欧,欧阳……你,让他,……杀,杀了……我吧……”
“说什么傻话呢!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跟你说要你见好就收的,你看你看,自讨苦吃了吧!”
“……杀我……软禁我,不,不就是一句话……呜呜呜呜……我,我就知道,我对他而言,就是这样而已……呜呜呜呜……”说着说着,戚世恩又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欧阳哲一迭声地安慰,开解,但戚世恩就是一个劲儿地哭,不再多话。
欧阳哲直说到口干舌燥,言尽词穷,文思枯竭,新女朋友睡着,当然,还有——手机断电。
捏着滚烫的手机,欧阳插上充电器,重新开机,然后把录音原封不动地传给了郑宗城,并附上一句话:
这叫不*你?
拜托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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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世恩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离她打电话给欧阳已经过了两天,郑宗城既不接她电话,也不打电话给她,家里什么都是孟凡他们购置,也不知道孟凡他们怎么弄的,这几天她手机信号都搜不到,家里电话也没用,她真的被他软禁了!
若他今晚再不过来,她就必须另想对策。
戚世恩把两世加起来与郑宗城相处几十年的点点滴滴在心里过一遍,翻来覆去思索这种情况,针对他的个性,该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想着想着,便听见厅外传来“咔哒”的开门声。
她身子一僵,赶紧把头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很慢,伴随他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却也不怕自己假睡被他发现。
终于,卧室门被打开,那人维持着开门的姿势,也不进来,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床上的她。
戚世恩呼吸越来越促,一动不动。
暗想,你稍微眼尖些,应该看得出来我没睡着吧!
如是又过了会儿,那人终于动了,却是往窗户方向走去,开了个缝隙,兀自抽起烟来。
戚世恩断断续续听到约莫五六次打火机的声音,眼瞅着他要一气销掉半包烟时,那人忽然两三步迈到床前。
便觉身后软床一陷,她整个连被子带人被他紧紧抱住,浓烈的烟草气息笼罩呼吸,戚世恩的心和舌头一样,很苦很涩。
不需要伪装,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抑制地发抖,泪水从眼眶里泻出,就这样静静地被他搂着,仿佛地老天荒。
郑宗城紧紧搂着怀里娇小而脆弱的女人,难以言喻,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所谓心乱如麻,越乱越绞,越绞越痛。
“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过贱命一条,没人收尸没人伸冤,知道内情的,也只会赞你郑先生雄风万丈,金枪不倒,能把女人活活干/死”
“杀我,软禁我,也不过是他一句话。”
她无力而残酷地陈述着事实,那些绝望、认命,却不甘的话,在这几天一遍遍回响在他耳畔。他如茅塞顿开,似乎懂了些什么,却依旧迷茫不知所措。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由他主导,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他是赢家。
因为他太过骄傲自负,所以此时此地才会觉得自己如此一败涂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