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自己心里有数最好。”
戚世恩见林医生松口,立刻又开始耍嘴皮子:“老林,我们都知道你当年“手提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加闪电”的光辉战绩,我这不还有您老给我做主么,谁敢欺负我,也得先问问您老头子的刀子是不是。”
林医生当年出来单干,从诊所做起,那时候街道上有人收保护费,不知怎地把老林惹毛了,操着隔壁菜市场杀猪的刀把那几个混混追了整整一大街,戚世恩几个从小听老林的英雄事迹,都爱拿这事情逗他。
戚世恩话音一落,再次被林医生袭击了大脑门:“少跟我贫,对了,展润知道你回来了么?”
“痛痛痛,你拿什么弄我眼睛哪!”
戚世恩突然听到林展润的名字,心里一跳,不想听这不死心的老媒婆多嘴,迅速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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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卢鹏大宴亲友,召开誓师动员大会,成立婚前工作准备小组。戚世恩回来的匆忙,没被安排什么实际性的任务,只领了三天后年轻人专场party里的伴娘工作。
吃完饭,大家又拥进卢鹏房间里有商有量。
今天白日里卢鹏接到的几个英国同学想住得近些,黑熊和蚊子他们就把连号的房间让了出来,搬到星岛附近的山庄去住,所以现在还挨着的就戚世恩和卢鹰两人。
戚世恩晚上出门前没带包,手机搁卢鹰口袋里揣着,接着蹲卢鹏房间里商量得起劲儿,不知不觉便到了半夜十二点。等大家察觉时间已晚,都怕卢鹏休息不好,赶赶紧紧地撤退散伙,等她回到房间洗好澡,才想起手机还在卢鹰那儿。
她打内线到卢鹰的房间,孰料电话响了半天没人听。
戚世恩又拨打客服,要了早铃服务,但没手机在身边总觉得心欠欠。想想卢鹰房间和她连号,不是隔壁就是楼上第一间,便干脆穿好睡衣,踩着拖鞋,按楼道指示出去找,果然在第二层靠楼梯口的第一间房找到了卢鹰的房间号。
“请勿打扰”的灯亮着,门铃系统被关闭。她把耳朵贴到门上,隔音效果太好,模模糊糊十分费力地能听到类似水声的东西。
戚世恩抬手使劲儿敲门——咚、咚、咣——最后一下是用脚踢的。
水声似乎停了,隔着门传来不甚清晰的低叱:
“谁?”
“大哥~夜间服务,免费啦~”戚世恩吊着嗓子,喊得骚/浪无比。
以星岛的星级,加上老板明日办喜事,绝无可能有特殊服务未经传召胡乱上门,因此戚世恩并不怕惹误会,继续浪道:
“大哥开门呀,恩恩想死你了~”最后那句是学的巩汉林。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戚世恩也没看清里面情况,就大摇大摆把玉藕似的手臂从门缝里抻了进去,顺势用身子挤开门,嘴里死没正经地娇嗔:“大哥~人~家~手机掉你这儿了。”
戚世恩歪眉斜眼,笑得没心没肺,却在门被推开一刹那,对上里头男人的胸口时,脸色骤僵。
男人似乎还没有开始洗澡,底下休闲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一件略皱的灰色衬衣解开了大半扣子,小麦色的结实胸膛若隐若现,上面印着几根淡淡的血痕,隐隐结疤。
身高一米六五的戚世恩与他近在咫尺,头顶只刚刚到男人肩膀。
她没有抬头,脸色一阵发白,几乎窒息地瞪着眼前这具散发着冷冽与成熟的男性身/躯,那熟悉的体味混合着烟草气息扑鼻而来,她不需回忆都能强烈感觉到这具身体曾加诸于她身上的所有痛苦和欢/愉。
虽然知道迟早还会再面对他,却不是此时此刻!
在她抛下一切逃回老家,在她决意与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隔天,在她好不容易放下疲惫痛苦的心刚刚开始享受友谊的滋润时,在这样寂静和危险的夜里,在这充满暧昧和狗血的氛围里,如斯重逢!
戚世恩脑子卡壳死机只约莫两三秒,却恍如隔世,等回过神来,立刻机械地转身,甩出句“走错房间了”,落荒而逃。
她卯足脚力,想趁他反应过来前赶紧开溜,孰料离了不到两步,就被他拽着胳膊扯进房里,紧接着是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男人盛怒,居高临下,在她头顶冷道:
“戚世恩,你发疯发完没有?”
☆、悬崖兔子
“戚世恩,你发完疯没有?到我办公室偷东西,我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好本事。”
嗡——
戚世恩脑子被郑宗城这轻描淡写的嘲讽轰得一时短路,实际上,此时此刻,不管郑宗城跟她说什么,她都得当机。那晚在酒店招惹他是有备无患,现在被突然出现的郑宗城打个措手不及,戚世恩心理素质可就没那么好了。毕竟,她在他面前一直是做低伏小,逆来顺受惯的。
他就算不被庆功宴的事折腾得焦头烂额,不也该为法国的事情忙得无暇东顾么?!怎会突然有此闲情逸致,跑来这里抓她?
戚世恩不是很确定自己现在在郑宗城心目中的地位。
算她神经太粗好了。
上一世,险些被郑国策害死之前,她一直明白郑宗城对她是有感情的,但那份感情很脆弱很飘渺,她浮在上面,悬着心,吊着胆,随时随地都在害怕,害怕不知何时,就会从高空向下直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后来,当她终于鼓足勇气,终于不计较前途多少险阻,终于铁了心要脚踏实地,终于闭着眼睛自个儿往下跳了,却突然发现,那个始终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一如上帝的男人,竟然伸出手提住了她。
那时的心情很难描述,就像只挂在悬崖上的兔子,耳朵被猎人提着,亦不知猎人打算把她抓回去剥皮抽筋烤了,还是直接放手让她继续往下掉。
只是最后没想到,这猎人会为了掉下去的她,一起往下跳。
生离死别的刹那,他才看清自己的感情,她才确信他对她的爱。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从理智分析郑宗城的行径,戚世恩原计划至少有一周的缓冲时间可以让她好好思索出对策来“甩掉”他,但老天爷显然很吝啬!
以郑宗城那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脾性,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了!
戚世恩想强迫自己赶紧冷静,手却不由自主微微发抖,板着脸,继续低头不看他,嘴硬道:“我拿自己的东西,要你管?”
男人气极反笑,向她逼近一步,低沉的声音蛰伏着鲜有的凌厉:“深更半夜穿得不三不四的,你想哪个大哥,嗯?”
“说了不要你管。”戚世恩心乱如麻。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此时与他对垒毫无胜算,她顾不得狼狈,退到门口,转身拔锁,无奈男人一掌死死摁着门板,她压根没辙。
她脑子空白无济于事地和门把拧着,背后男人也没动静,似乎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过了老半天,见戚世恩还在傻乎乎地和门把斗争,郑宗城伸手拽她胳膊,却惹得她反应过激地扭身一脚,正中他小腿骨。
郑宗城当即黑脸。戚世恩也被这意外的命中率吓得后退贴墙愈紧,正要开口垂死挣扎几句,却被男人粗鲁地打横抱起,连拖带抓,以极其难看的姿势斜飞到床上。
她四仰八叉,整个上身深陷柔软弹性无比的床褥中,心底一凉,来不及挣扎,就感觉男人像黑豹一般扑了过来,熟悉的气味将她全面笼罩包围,整个身体被他密不透风地贴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曾经日夜缠/绵,对彼此身体了若指掌的男女,只需一个浅浅的呼吸,一次缓缓的抚/摸,亦会勾起对对方身体的刻骨记忆和强烈反应。
虽然咬牙切齿甩过分手的话,虽然她此刻十分不自愿不乐意,但戚世恩清楚明白,就算郑宗城现在强迫和她发生性/关系,对于已经同居几年的男女来说,她大呼救命强/奸,根本就是给人看笑话!
郑宗城用手肘支起身子,用力掰过她的脸,正要重重咬下去,却就着昏黄的灯光,看清她狼狈不堪的金鱼眼。
这可是戚世恩放纵豪迈近十个小时的杰作,逮谁看了都吃惊,自诩深谙戚世恩脾气的郑宗城自然不例外。
他浓黑的眉毛缓缓皱起,难以置信,略带沙哑低问:“哭的?”
对于分手这种事,戚世恩也想过。基本版本是事隔多年,他们再度重逢,她傲娇逼人,身旁俊男环绕,洒脱帅气地从对方身旁走过,眼角不带走一片云彩,绝对不是现在这副刚分开两天就顶着两盏鱼泡,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还疑似主动送上门来的苦菜相!
最关键——还是她自己提出分手,是她甩他!
早知今日,昨晚她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崩溃舒畅豪迈大哭一场!
“看过医生了,过敏。”戚世恩断然否决。
如戚世恩所料,这一天郑宗城并不好过。
戚世恩大闹庆功宴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他手下养那三大秘书不是吃闲饭的,麻烦的是她进会场之前被太多记者和路人看见。现在这年头,微/博/微/信什么的太发达,随便个事儿一上去几下就人肉得清清楚楚。好在戚世恩之前从未曝光,能从香车美人直接联想到他郑宗城的也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个都不是傻子,公布绯闻之前也得先拿捏拿捏郑家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