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姐。”池军对于她的出现似乎一点也并不意外,做了卑鄙的事,脸上依旧挂着无害的笑容,一如他们初次见面那么可亲。
韩宝琦没有心情跟他虚情假意,直接点出主题:“请问池总,我是哪里招了您的不快?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愿意斟茶致歉,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别拿我们来开玩笑!”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池军依然选择装傻扮懵。
韩宝琦大衣下的拳头握了握:“池总其实也不需要明白,只需给我一个指示。你已经那么富有,总不至于真的在乎我们那么点赔偿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池军“哈哈”笑了两声:“其实你挺识时务的,那我就当回好人,给你指一条生路。不用求我,去求阿唐,只要他肯帮你,说不定你就有救了。”
☆、第80章
在街上游逛了一个下午,肚子越来越饿。午餐忘记吃,就早上塞了几片饼干,竟然撑了一整天。那是以前减肥时饿出来的本领,她真厉害。韩宝琦非常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进超市买了一个盒饭,经过卖酒的区域,看到货架上排得密密麻麻的啤酒罐,她一口气扫了十几罐进购物车里。
回家扒了几口饭,借着低沉的意志喝掉两罐啤酒,趁着酒劲没上脑前,她给姐姐打电话,让她帮忙把唐嫣接回娘家。明天是周末,对,她醉死也没关系。
脚步浮沉地爬上床,脱掉外套,拉过被子躺好。睡吧,睡醒就没事。迷迷糊糊眯入眼,可是噩梦不断,冷不防惊醒,刹那间不知身在何处。室内光线昏暗,因为天冷门窗紧闭,屋里静得出奇。麻木的各部分感观,在神志恢复之时又开始接受外界的信息。
痛!头痛,身体痛,心脏也痛!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不过想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活着,为何那么难?
韩宝琦动了动,才发现浑身发软,几乎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以前每当失意时,她总认为睡醒就没事。不知何时开始,她丧失了这种自我调节的能力。要是被唐母或周盛蓝看到她现在这样子,不知有何感想。
笑,她干嘛想到那两个女人?
“嘀”声响,手机发出刺眼的光。翻开看,是小齐同志发来的微信,问她怎样。这个时候,她其实很怕与小齐联系,怕被发现,原来无端遭遇横祸,是她害的。池军说可以去求池唐,但早上她的行径,怕已经气得那小子把最后一扇窗关上。她啊,总是冲动干坏事,唐禹森就说过她做事不经大脑,这次的灾难,他不也早预料到了吗?
你输不起!哈!被他一语中的了,唐禹森真是神人一个,总是料事如神。她的确输不起,她没用,以为攀到关系,想一飞冲天,谁知反被抓了把柄!
寂静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韩宝琦关掉手机,用被子盖住头,把自己完全蜷缩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消失在枕头里,这一刻,她才知道离婚前的自己其实很幸福,那时天大的事,都有唐禹森顶着,现在遇到困难,她只能孤身作战。
“叮当叮当叮当”,客厅的门铃急促地叫嚣,但韩宝琦沉浸在自己编织出来的悲伤里,并未听见。不知哭了多久,浑浑噩噩又睡着。这次没做梦,睡得出奇的沉,要不是那阵响亮的拍门声,她根本不会醒来。睁开眼睛,房间一片漆黑。
拍门声就在耳边,伴着一声声唤她名字的低叫,在这诡异的夜里特别惊悚。
做梦了吗?她怎么听到唐禹森的声音?
韩宝琦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因为动作过大,冷空气灌进被窝里,她狠狠的打了个颤。
不是做梦!房间外的确有人在用力地拍门,还一边拍门一边急促地叫她的名字。而这个人,真是唐禹森!她掀开被子冲下床,手一伸就扭开门锁。门即时被推开,站在房间门口的人迈步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在怀里。
“搞啥?”刚说了两个字,他的唇就压下来,粗暴地覆在她的唇上。久违的男性气息占据了她的呼吸,韩宝琦一口气没缓过来,几乎窒息。想推开他,无奈抱着她的双手不断收紧,没办法动弹,她只好放弃挣扎。
狂吻了一阵后,唐禹森方放软下来,韩宝琦使劲推开他,往后退开两步,指着他骂:“发什么神经!”
房间内幽黑,彼此都没看到对方。“啪”声响,房间内亮起了黄光,唐禹森摸到开关。二人暴露在灯光之下,韩宝琦满脸通红,暴躁如雷,唐禹森却在看清她时皱了皱眉。他走到床边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转身为她披上。
神经兮兮的,半夜三更找上门乱吻她一通,谁允你这么做的?韩宝琦拉着衣襟走到椅子气呼呼的坐下,看也不看他一眼。
唐禹森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叫:“小宝。”
韩宝琦甩了甩,没成功。他把她的五指紧紧攥在手里,深深地望着她。韩宝琦避开他的目光,问:“你怎么回来了?”
“小齐中午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我怕你……做傻事。”
做傻事?她是那么脆弱的人吗?连日来受的委屈无处宣泄,他偏要自己撞上这个枪口。韩宝琦厉目一瞪,冲他发脾气:“怕我做傻事?所以你赶着回来英雄救美吗?唐禹森,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她怒火冲冲,唐禹森却神色平静。他没开口,只拿一双墨黑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四周的冷空气顿时降至冰点,也慢慢令她清醒。他只是关心你,你拿他出气干啥。鼻子发酸,韩宝琦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说句对不起,但嘴巴却抿得紧紧的,怎样也开不了口。
韩宝琦,你就骄傲吧,你已经被这身傲气害得一败涂地,仍不知悔改?
“肚子饿吗?”他突然问。
韩宝琦闭上眼,不敢看他。他总是很能忍,忍受她的无理取闹。
“先穿好衣服。”他松开她的手,撑开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再抬起她的手。韩宝琦就像个布娃娃似的,任他三两下帮自己把衣服套好。“出来吧。”他拉她起身,紧紧了握住她的手,迈步走了出去。
客厅里透着白色的灯光,茶几上堆了十几罐啤酒,喝光的两个罐被扔在地上,而那盒吃剩的盒饭,菜和肉里的油早就结成膏。他把她推到沙发坐下,把饭盒盖上拿走,又收拾了地上的垃圾。
韩宝琦看着他走向厨房,亮灯,动作纯熟地找出锅子盛水,再放在燃气炉上,开火。说不出什么滋味,曾经狠狠地把他推开,恨不得此生永不相见。发誓要出人头地,免被他看死。那么努力,到头来徒劳无功。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没觉得有多失意,因为……他又伴在身旁。
温热的液体在眼角涌了出来,骄傲至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爱着他,可已无法再过回以前的生活。人就是那么矛盾,韩宝琦起身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对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默默流泪。过了一阵,直到门外又有人敲门,她才哽着声说自己没事。
拿毛巾洗了把脸,上了趟厕所,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着两碗面条。
“快来吃吧。”他递来一双筷子,韩宝琦接过坐下来。
屋内就只剩咀嚼的声音,谁也没开口,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面条吃完,韩宝琦放下筷子,没走开,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蛮孩,闹过后知错了,乖巧得让人心痛。
唐禹森也停了筷,抽了块面纸给她擦嘴。似是不想如此亲密,韩宝琦拿了面纸自己胡乱印了几下。
一番动作过后,又恢复宁静。唐禹森把双腿从桌下挪出来,转身对着她,轻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韩宝琦盯着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撇撇嘴:“你不是说都知道了吗?”
“小齐只告诉我,说工地的材料出了问题,致成现在要你们赔偿。”见她不作声,低垂着头,两手互拧着手指,看着很不安的样子,唐禹森忍着拍她头的冲动,继续说:“我们不要去想池军为什么要冤枉你们,他肯定不会为钱!”至于为什么,其实答案很明显。池军,只在乎他的侄子,而那天在酒店意外的会面,唐禹森能明显感觉到那个传说中做生意阴险狡猾的男人眼中,对宝琦深深的敌意。所以当晚回北京之前,唐禹森才会打电话给小齐,让他有事记得知会自己一声。“你有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
“池军说,让我去求池唐。”
唐禹森有些了然:“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你跟池唐关系一直不错。”
“我不想去!”韩宝琦吸了吸鼻子:“池唐上段时间对我表白……被我拒绝了,他很生气。这件事,他其实知情的,他就是等我去求他,我不想……我们明明就没做过,为何要承认?”想到这,她又想哭,被朋友背判的感觉,太他妈的难受了。“我是不是很蠢?其实你之前就提醒过我,甚至让我别接致成这单生意。是我太贪心,太急功求成,明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还心存翘幸,我真该死……”
眼泪又流出来,她用力敲着自己的头,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唐禹森握住她一只手往自己身上一拉,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前。“不要这样,总会有解决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