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你说,又是为啥事?”
夫妻间置气的事,跟父母说出口就变成鸡毛蒜皮了。
“说呀!”韩宝琦不吭声,韩老太开始没耐性。
“我知道!”进屋后就被冷落的小朋友跑过来,跟老太告状说:“爸爸没换浴室的灯,嫣嫣洗澡都摸黑黑。”
这个小叛徒!韩宝琦举起手敲女儿的头,被老太一手格开。“我说你呀,无不无聊啦?换个灯泡多大的事情?这都值得生气?禹森巴啦巴啦……巴啦巴啦……”足足念了五分钟,直到老太口干了,才结案陈辞:“禹森在外面工作辛苦,你多体谅一下会死?”
这话搁在自家娘身上,韩宝琦真的觉得特委屈:“妈,我一定是你充话费送的。”
“说什么鬼话?”老太一掌劈在女儿身上。
韩宝琦揉着肩膀道:“要不就是我出生的时候,你在医院抱错小孩,其实唐禹森才是你的亲生儿子,知道已久了对吧,要不要让你母子相认?”
“你丫还胡说八道……”
“哇!救命!”韩宝琦跳起身,闪过老母劈过来的掌风,奔进厨房。
韩爸在给汤水调味,肩膀上突然搭了条雪白的手臂,便舀了勺往旁递过去:“试试。”
韩宝琦喝了口:“美味!”
韩爸把盐盒收好,凑近她小声说:“明天我坐车去给你换灯泡。”韩爸疼女儿出名的。
“哎呀不用了,小事一桩,哪需要你出马?”真要老爸山长水远坐巴士到城里为自己家换个灯泡,唐禹森可以去死了。
“哪你们晚上上厕所……”
“有手电筒呗,而且他明天休假。”休假还不做这事她肯定饶不了他!
“那好吧。”
吃完晚饭,三代人到附近的堤围散了半小时步,回来韩宝琦和女儿去洗澡。
韩姐一家三口平常住在村里的祖屋,但其实多年前为了让儿子读书在城里买了一套两厅三室的房子。岂料后来验出儿子有事,便在读完幼儿园后搬回村里,让娘家就近照顾。周五晚上他们多回城里住,所以韩宝琦母女俩倒又可以坐顺风车走了。
打开家门,客厅里亮着灯,唐嫣小朋友鞋也没换,兴奋地冲进屋并大叫:“爸爸!爸爸!”
韩宝琦关上门,换好拖鞋,慢吞吞地走到站在浴室门口的女儿身边。往里一瞥,灯泡已经换了,没了灯罩的遮挡,大刺刺地亮着白光,折叠梯也不见了,至于唐禹森,则正在扫地上的碎片。
见到女儿,唐禹森温和地笑:“回来了?”
“嗯嗯!”
“别进来,可能还有玻璃碎。”唐禹森喝住小朋友。
这话有意思,说不定是在指责她。韩宝琦不发一言,冷眼看着他把垃圾倒进浴室里的垃圾筒,接着拧开水龙头放了盆水,冲了遍地面。
“好了,可以洗澡了。”
“我和妈妈在婆婆家洗过了。”小朋友最天真无邪,根本没发现气氛诡异。
“哦。”唐禹森没再说别的,活像啥都没发生过,波澜不惊地走了出来。
小朋友拉着爸爸的手兴高采烈地去了客厅,韩宝琦狠狠地瞪着那修长的背影,直想在他背上戳出两个洞!这厮的修行已经去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面对她的怒气可以完全无动于衷。深呼吸,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韩宝琦走进浴室,从背包里翻出脏衣服,扔进装衣篓里。弯身检查了一下地面和出水口,没发现有可疑的玻璃碎片,舒了口气,直起身头一转,便看到那个令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在门边。
☆、04
韩宝琦的火气再次蹿上来,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出门口。无奈脚还没踏出半步,腰就被人拦住。他把她往旁边的洗手台一推,一手撑着墙身,一手压着她的头顶,俯头问:“灯罩为什么会破掉?”
他还穿着衬衫西裤,显然才回来。领带不见了,衣襟上的钮扣解了三颗,隐隐可见里面的胸肌。盯着她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清亮,嘴角微勾,带着几分慵懒,性感。
分明知道是她一怒之下捣的蛋,还要明知故问,这不就是为了转移视线,让她知错而不再生气?韩宝琦可是看穿他的把戏,也不怒了,咧起嘴一笑,露出白亮亮的牙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灯罩要破我那拦得住?你想知道原因问它啊,问我干嘛!”耍无赖谁不会?她说完身子一矮,从他腋下钻过。懒得跟他说话,浪费口水。
唐禹森侧头看着她溜得飞快的身影,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
混蛋!惹她生气不道歉反过来想教训她?门都没有!
韩宝琦气呼呼的走到客厅,看到唐嫣正捧着她爸的手机玩得起劲,无名火起,大声喝道:“又在玩手机!不许玩,快去洗手洗脸睡觉!”
自从学会用手机打游戏,一逮着机会唐嫣便机不离手。开始还嚷着要人教,后来无师自通了,玩得比大人还精,现在完全不靠人了,自己下载游戏自己安装,厉害得很。韩宝琦怕她玩多坏了眼睛,见一次责备一次,偏偏唐禹森不配合,手机随处放,有时还主动给她。“是不是想戴眼镜了?”
被念得多小朋友现在已经免疫,径自低头猛拔屏幕,对韩宝琦的威协置若罔闻。
简直跟她爸一副得行,韩宝琦火更盛:“是不是连妈妈的话也不听了?”
小朋友仍是无动于衷,游戏发出的音量高昂,刺得耳膜“嗡嗡”声响。韩宝琦异常烦躁,冲过去二话不说把手机没收。
“啊!我还没玩过关!”
唐嫣伸手去抢,韩宝琦把手机举高不给。唐嫣跳了几下没够着,揉了揉眼睛,“呜呜呜”的哭出声来。
韩宝琦深知自己多少有点借题发挥,只怕再开口会说出伤害女儿的话语,于是别过脸深呼吸。唐嫣见妈妈不理睬自己,扯开喉咙哭得更厉害。
唐禹森揉着眉心从浴室出来,朝女儿伸出手:“嫣嫣过来。”
唐嫣看看爸爸,手又指了指韩宝琦举高的电话。
“很晚了,以后再玩。”早知道刚才就不给她玩,唐禹森有些懊恼。
“我要玩!我要玩!”唐嫣不依,大滴大滴的泪珠儿从眼角滴下,好不凄凉。
韩宝琦被闹得心烦意乱,将手机一把摔在沙发上,到电视柜边拿了钥匙打开阳台的铁闸,出去收衣服,眼不见为净。
客厅里小朋友知道妈妈真的生气了,不敢再撒野,抽泣了几下,收声,讪讪地跟着唐禹森进浴室洗漱。
韩宝琦把衣服收进主卧室旁边的小孩房叠好,然后到阳台拧了一个湿地拖把客厅拖了遍。搞完一轮,气顺了不少。回房间时吊灯已经灭了,只有床尾小夜灯亮着微弱的光,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唐禹森那醇厚的男中音正絮絮地讲着故事。
为了不打扰他们,韩宝琦放轻脚步,拿了睡衣悄声退了出去。重新洗了澡,涂上护肤品,看着镜里面无表情的自己,不由得一阵沮丧。怎么会这样?刚才应该好好说话,把气发在小朋友身上真不好啊。
一声叹息,每次骂完小朋友韩宝琦的心都堵得发慌。带着一份歉疚上床,躺中间的小朋友呼吸绵长,已然入睡。韩宝琦亲了亲她的脸蛋,抬头剜了眼床的另一边,唐禹森背着她们,看来也睡着了。
她拉过薄被盖躺下,呆呆地瞪着天花板。室内漆黑,也看不到什么,心情渐渐平复,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气生得真无谓。眼睛眨了几下,合上。睡意开始到来之际,床垫忽地晃动了起来。
韩宝琦倏地惊醒,刚想转身,盖着的薄被被掀走,一个热源从身后靠过来。唐禹森手脚并用地把她锁在怀内,脸贴着她的后颈脖,哑着嗓子问:“还生气?”
终于晓得她生气了?韩宝琦扭动身体,可惜无法挣脱,于是“哼”了一声。黑暗大抵是和好的良药,唐禹森没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她。韩宝琦也保持沉默,不过僵着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空气中响起一声类似感慨的喟叹。唐禹森的脸开始在她的后脖上乱蹭,手也精准地覆上她的B罩杯。
“谁跟你好了?”韩宝琦扭捏了两下,不出意料地感觉屁股被某件硬物顶住。耳边的呼吸愈加急速,唐禹森一个翻身,骑在她的身上。
“除了我还有谁能跟你好?”他惩罚性地咬她的唇,韩宝琦不甘示弱,伸手狠狠地抓了他裤档那东西一把。“啊!”他重重地呻吟出声,才想还击,岂料躺在床边的唐嫣忽地爬了起身,懵懵地看着他们。
“喝!”韩宝琦倒抽了口气,唐禹森也摒着呼吸定住不敢作乱,三双眼睛在黑暗中对望,没多久,唐小朋友又自己躺下,从床边滚到床尾,又滚回来,贴着韩宝琦,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稳了。
唐禹森绷紧的情绪终于松懈,长长地吐了口气,忽地身下“噗”声响起,韩宝琦不厚度地掩着脸笑得荡漾。
“还笑!”唐禹森甚感狼狈,啥兴致都没了,从韩宝琦身上翻下床,站在旁边咬牙恨恨地说:“早叫你让她自己睡一个房间。”
是谁说女儿怕黑又怕她半夜踢被子舍不得让她独个儿睡?现在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