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汤姆此生中第一次意识到了,他的父母,也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并不是完美的爱情机器,他们会受伤,也会无以为继。
走过那段日子后,汤姆常常会回想,这段岁月,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造就了他,因为,从那时候起,汤姆就开始学会了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也是从那时候起,汤姆开始参加学校里舞台剧的演出,并借此重新振作起来。
他并不怨自己的父母,他甚至为他们感到骄傲,因为即使是他们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再携手同行,他们选择分开,但他们对几个孩子的爱,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彼此也没有对对方产生厌倦或是恨意。
他们直至今日,也依然保持着成熟而亲密的关系,比爱人少一些,比朋友多一些,就像是亲人一样。【注2】而经历过那段日子后,汤姆也越加地珍惜起了身边的人,在与人交往的时候,更多了些宽容。
探望完玛丽莎,已是将近中午了,汤姆跟阿格莱亚准备一起去吃点什么。汤姆带她来到了自己以前常去的一个餐厅,就在离Love House只有一个街区的地方,不想自己开伙的时候,汤姆常常来这里用餐。
他俩选了一个角落里靠窗的位置,点了菜,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首先上来的的是蘑菇汤【注3】,盐甁摆在阿格莱亚的手边,她尝了一勺汤,看了眼正低着头用手机回复经纪人信息的汤姆,伸手拿起盐瓶,往自己的汤里放了些盐,又把瓶子轻轻地放到了汤姆触手可及的地方。
汤姆也没有察觉到什么,等他回复完信息,抬起头开始进食后,很是方便地就从自己的手边拿到了盐瓶。
按照习惯撒了些盐,尝了一口,汤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味道不错,今天的蘑菇汤很新鲜呢。”
男子那副砸吧着嘴的模样,让阿格莱亚有些好笑,她没有回应,只是温和的注视着喝汤喝得起劲的汤姆。
没得到女孩的回答,他疑惑地抬起头看过去,就看见阿格莱亚正用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柔和眼神看着自己,那种眼神里,好像混杂了几分柔软,几分笑意,几分纵容,喝得正起劲的汤姆,便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羞赧。
在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之前,阿格莱亚率先垂下了眸子,专注地用起了餐来,没有再看向汤姆,可是不被那样的眼神注视了,他却又无端感到一丝怅惘。
汤姆觉得自己绝对是哪里不对劲,不然为什么会因为女孩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就感到不满,但他又不是个本性纠结的人,很快就将这样微妙的小心思抛诸脑后,专心用餐了。
多年后,汤姆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的自己,再多一些敏锐,再多一点洞察,那么,他和她,是不是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年才终于走到一起呢?
但这个世界上,如果是最没有意义的词汇之一,因为再如何地假设,发生过的,终究已经发生了,历史无从改变,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也许上天注定了阿格莱亚要用长久的驻守换得汤姆的醒悟,也许汤姆注定要用多年的游离来读懂阿格莱亚的真心。莎士比亚说,真爱之路,永无坦途,此言得之。
万事都是开头难,而现在已经选好了歌,阿格莱亚也算放下了一半的心,接下来几天里,她就积极地投入到半决赛的准备中去了。
跟海选不同的是,英国达人秀从半决赛开始,就开始进行现场直播,所以为了保证节目正常有序的进行,在正式录制的前几天里,所有通过了海选的选手,都要到半决赛的录制现场进行排练。
承办方还能提供一些服装上的支持,这对阿格莱亚也很有利,她可没有什么渠道弄到足够体面的演出服。
在跟承办方交涉后,阿格莱亚拿到了他们提供的衣服。那是一套银白色的抹胸礼服,上身是缀着闪闪的亮片,丛腰下开始是两层式的及地长裙,外层是银灰色的薄纱,里层是浅肉粉色的里衬。【注4】既显得优雅,又泄漏了一点小性感,正适合像阿格莱亚这个年纪的女生。
造型师为阿格莱亚选定了一个简约但不简单的发型,她将阿格莱亚的金色长发弄成三七分,从刘海开始,贴着额线编起左右各一根辫子,然后在脑后合拢,用一个透明的水晶发夹固定住,整个发型颇有几分希腊风。【注5】
弄好发型之后,造型师又为她画了个淡妆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阿格莱亚的造型,然后满意地说:“嗯,很好,perfect!”
阿格莱亚冲她道谢后,起身走到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下,将化妆镜前的位置让还没化妆的人,也静静等待着半决赛的开始。
几位参赛选手坐在后台,前台的喧哗清晰地传进来,开场音乐已经放起来了,前台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更加巨大了,弄得参赛选手们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主持人安东尼和德克兰步上舞台,安东尼说道:“欢迎来到英国达人秀第三场半决赛的直播现场,今晚,我们有八位天赋各异的优秀参赛选手共同来争夺决赛的入场券。”
德克兰接道:“这些选手会尽全力来赢得你们手中的投票,但现在,在选手们上场之前,让我们先欢迎我们的三位评委吧!”
舞台后的屏幕左右分开,三个评委陆续步出,在舞台前的评委席上落座,并向观众们挥手致意。主持人与评委们谈笑几句后,很快就开始了正式的比赛。
阿格莱亚排在第三个出场,排在第一个的两个女生组成的组合已经登台了,排在第二个也走去做登台准备了,阿格莱亚靠着墙,闭着眼在心里最后演练起了。
终于,轮到阿格莱亚上场了,工作人员跑过来叫她,阿格莱亚赶紧起身,提着裙摆,跟着工作人员小跑到舞台后站好。
前台正在播放提前录制好的短片,短片播放完后,前台黑下来,后台的工作人员给阿格莱亚打了个手势,阿格莱亚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她面前银幕随之移开,追光灯打过来,观众的欢呼和掌声随之响起,阿格莱亚像排练时那样,合着前奏走到了舞台中央的银色圆形小台子上,站到立着的金色话筒前,前奏正好放完,她双手握住话筒,开口唱了起来:
When I think back on these times 当我回忆起这段日子
And the dreams we left behind 和我们留下的美梦
I'll be glad cause I was blessed我总感到荣幸
To get to have you in my life 因为我此生幸运地有了你
When I look back on these days 每每回望这段日子
I'll look and see your face 我都会看到你的面庞
You're right there for me 你就在那里守候着我
……
灯光好亮,她看不清台下,音乐如潮水一般包围着她,她想到了汤姆,想到他们的初识,想到汤姆的笑容和他的鼓励。阿格莱亚一直觉得,能遇到汤姆,是一种莫大的恩赐,是仅次于遇到玛丽莎的恩赐。
在台下这些欢呼着的观众中,是不是也有汤姆呢?这样想着的阿格莱亚,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想要为了汤姆而唱,她想要唱给汤姆听,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将全部的心生投入到这首歌里,她用自己那富有穿透力和爆发力的清澈嗓音,动情唱到:
In my dreams I'll always see you soar above the sky在我梦里我总能看见你翱翔于天际
In my heart there'll always be a place for you for all my life 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I'll keep a part of you with me 我会珍藏对你的回忆
And everywhere I am there you'll be 不论我到哪里你都会如影随形
……
阿格莱亚身后的屏幕营造出蓝天白云的背景,精美的灯光效果恰当地配合着阿格莱亚的演唱,站在舞台中央的她,仿佛真的生出了翅膀,在天际翱翔一样。
台下的观众已经全部站起来了,大家都面露激动地看着舞台中的阿格莱亚,看着她用她华丽的歌声,带着现场所有的人的心神飞上了青天。
唱到最高/潮的部分,阿格莱亚毫无负担地展示了自己的高音,富有力量感的歌声在整个演播现场回荡。
如果说海选时的阿格莱亚,是因为其坚强的品格和不俗的歌声打动了观众的话,在半决赛时候的阿格莱亚,就是仅仅凭着自己对这首歌的演绎,征服了全场。
作为一首经典歌曲,《There You Will Be》曾经被评价为是可以和席琳·迪翁的《My Heart Will Go On》相媲美的佳作【注6】,其艺术性和感染力,由此可见一斑,这首歌的曲调悠远,气势恢宏,让听的人很容易就跟着心悦神驰。
一曲罢了,台下的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和叫好声混成一团,将这个演播室闹得是沸反盈天。阿格莱亚微眯着眼睛试着看清台下,但还是只能看到隐约的影子,她提着裙摆,从小台子上走下来,微笑着对着在场的观众行礼道谢。
两位主持人跟着上台,拿着话筒喊了好多声,才终于令热情如火的观众们平静了下来。德克兰夸张地装作擦汗,轻吁一口气道:“Oh my god!阿格莱亚,亲爱的,你可真是点爆了全场啊,你看大家多么爱你!当然,我也爱你的表演,这真的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