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生意基本都集中在北美澳洲那边,陆仲谦虽是国际刑警,偶尔也有跨国出任务的时候,却鲜少会到北欧那边,即便到了西欧也多半是执行紧急任务,执行完任务又得匆匆赶回来,基本抽不出时间过去看她,况且陆然电话打得勤快回来得也还算勤快,根本没想着她其实是在国内嫁人了。
“我错了嘛。”陆然放开小承曜,坐到陆呈海身边,搂着他的手臂,摇着他的手撒娇,“爷爷,对不起,让你们都担心了,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真的。”
陆然母亲程婉宁这会儿走了过来,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儿的,在某些方面还算开明:“爸,这事儿就算了,您都为这事唠叨她半年了,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没去试过她说不定到现在还遗憾着,就当买个教训吧,经过这么个几年,我倒是看着她比以前懂事多了。”
“妈真好!”陆然冲着程婉宁一笑。
那天唐旭尧一送她回去陆仲谦就已经在那个屋里等着她了,她退了房子就跟着他一块儿回来了,她瞒了那么大的事三堂会审肯定是逃不了,挨骂也是少不了的,但看到她那样到底是心疼她,没敢真骂得太狠。
其实陆然倒是希望他们能痛痛快快地骂她一顿,越是心疼她她心里越是不好受,越觉得自己不孝,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疼不要,却瞒着所有人赶着去让别人糟蹋。
在那个爱情至上对人生没什么追求的年纪,总觉得能和深爱的男人在一起就是天堂,喝水都是甜的。
她那时确实是去了瑞典,却在去报道的时候退缩了,她担心两年后回来唐旭尧被别人追跑了。
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第一次有那种心跳加速迫切地想要每天看到那个人的感觉,爱得不可自拔,还是心里遗憾了那么多年又突然再遇上的男人,她单着,他也还单着,在还相信缘分对爱情有期待的年纪里是不想再有遗憾的。
陆然总觉得她不是容易爱上别人的人,二十多年才碰上那么一个,兜兜转转隔了几年后还是同一个人,还没有努力争取过,就不想这么错过了。
那时的唐旭尧除了没爱上她,对她是真的好,她甚至觉得其实他已经在慢慢喜欢上她了,总觉得再多努力一下就会有好结果,但这么离开两年,未来的事很难再说得清。
陆然是想做就去做自私得不会考虑到很多问题的人,遗憾过一次就特别不想再出现第二次,因此两天后她又偷偷飞回了他在的殷城。
从决定回来到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要在一起再到冲动下去领证,陆然从没犹豫后悔过,就连当初决定离开和离婚,也是一样的心情,因为都是她真心想要也认真考虑过呃。
如果说在这所有的事里她唯一后悔的,就是自私得忽略了她所有的家人。
陆然觉得她这几年最难熬的就是每一次给家里人打电话或者回来时,在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和他们说这事时面上总还得假装若无其事地瞒着所有人。
刚结婚那会儿她是想着唐旭尧陪她回来时再说这个事儿,那时唐旭尧一直没空,也就耽搁了,后来等他想起这事儿时,她已经陷在了要不要离婚的矛盾中,自己没有想清楚怕家人担心就一直拖着了,再到之后的那两年,回家的次数少,给家人的电话也少,有时会忘记,记起来时又在矛盾要怎么解释才不会让家人担心,时间就这么在忘记与矛盾中流走了两年。
陆呈海让保安那样回了唐旭尧后就没了消息,只是托保安送了份礼进来。
其实陆然也能猜到他不会进来,他听得出那是托辞,但他本身的修养及本身在这件事情上所处的角色让他不会强闯进来找人。
其实不进来也是好事,因为陆然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大家都难堪。
陆然在客厅里陪大家坐了会儿就回屋了,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女孩,但性子比较安静,在一起时总不太喜欢说话,一家人除了老四陆仲宣闹点,兄弟姐妹几个基本都那样的性子。
陆然回屋看了会儿书才上床休息,睡觉前顺道拿过手机看了眼,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这才拿过数据线充电。
平时除了家人,会电话联系她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在家时她很少留意手机,经常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
对于电话这种东西陆然向来无所谓,只是无论她在哪儿,她永远不会让她的家人联系不到她。
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醒,全都是唐旭尧的。
陆然没有记唐旭尧电话,但唐旭尧手机号这几年一直没变过,曾经牢牢记在心里过的数字,即使不去刻意存储,看着总还是熟悉的。
她看了眼就放下了,正准备去洗漱手机就不紧不慢地响起了,唐旭尧的电话。
陆然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陆然,我现在你家门外,能出来一下吗?”低哑的嗓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陆然不自觉往窗外望了眼,声音淡淡的:“大过年的你没事来我家门口干嘛啊。”
“你这几天没事吧?”
“没事啊,吃好睡好,那些新闻没影响到我,谢谢。”陆然淡淡应着,“不过,你有空帮我转告陆燃,她要出名要赚钱炒你们两个的感情问题就好,还是有很多新闻价值可以挖掘的,别再拿我来消费,我不是她的配角。”
陆然说完挂了电话,顺手把充电器拔下来了。
她刚转身手机就又响起来了,响了会儿就没了声音,手机没电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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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旭尧在陆家门外待了一夜,倒不是想着陆然会出来见他或者要怎样,只是突然觉得没了地方可去,心空落落的,眼睛盯着她的窗口看,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他当天就回了殷城,凌宇成严末几个嚷嚷着要出去聚聚,自从上次会所后几个人没再出去聚过了。
唐旭尧没什么心情,也就陪着几人出去喝了几杯。
这次陆燃没有来,大概是昨天的新闻,凌宇成几个没邀请她过来,或者是她自己的原因没过来。
唐旭尧没问,姜尚看着他就臭着张脸:“阿旭,你牛啊,昨天发那样的声明还在媒体前说那样的话,你让陆燃情何以堪?”
几个人中姜尚和陆燃感情一向最好,姜尚一向站在陆燃这边,他是看着唐旭尧和陆燃怎么发展又怎么结束的,以往陆燃和唐旭尧吵架或者在唐旭尧这边受了什么委屈都会找他倾诉,他是最清楚陆燃对唐旭尧的感情的。
唐旭尧和陆燃前前后后在一起四年,吵吵闹闹地一路走过来,闹过几次分手,每次都是陆燃提的分手,刚开始唐旭尧还会挽留会把人哄回来反复一两次后他就有些意兴阑珊了,反倒是陆燃受不住又主动回来找唐旭尧和好,但和好没几个月还是会吵,反反复复闹剧一样,到最后一次是唐旭尧提的分手,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分手还是会像前几次一样只是看谁先低头谁先把谁哄回来而已,却没想到半年后唐旭尧突然把陆然带过来,告诉所有人他们结婚了。
这是陆燃无法接受的事,姜尚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因此对陆然总是有排斥心理,好在那两年唐旭尧从没把陆然带出来过,也就避免了许多尴尬。
唐旭尧对于姜尚的阴阳怪调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抿着薄唇拿过酒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淡漠。
姜尚脸色沉了沉,眼看着又要言语挑衅,凌宇成扯住了他,脸色也不太好:“姜尚你这是在给陆燃出哪门子气,好不容易大家有心情出来聚聚,又非得像上次那样闹得不欢而散才甘心吗?”
严末也端着酒凉凉地走了过来:“这次我站在阿旭这边,陆燃这次真心过分了。阿旭和陆然又不是和她一样在娱乐圈混的,就她那破电影非得拉着这么多人给她当陪衬吗?”
凌宇成不发表意见:“我保持中立。”
姜尚臭着脸甩开了凌宇成,端起酒狠狠灌了一大口,没再瞎挑衅,虽然如此,屋里气氛总有些沉闷,凌宇成找着话题试图缓和气氛:“对了,阿旭,你家那酒会筹办得怎么样了?需要人手帮忙吗?”
“不用了,这块一向我妈那边负责。”唐旭尧淡淡应着。
华辰酒会一般都是2月底,春节回来后的那一两个星期里。
因为酒会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多半是借着酒会的机会结交一些权贵或者洽谈生意,十多年如一日的定期举办,几乎快成了华辰乃至当地权贵圈的一个特色节目。
陆然是在年前在陆仲宣的威胁下答应陪陆呈海出席酒会的,却没想着会是华辰的酒会。
本来她早已忘了这事,年后在家多呆了几天才过来,才过来没两天陆仲宣就打电话过来叮嘱她别忘了第二天陪陆呈海参加酒会的事,还当天晚上就过来盯梢,第二天一大早就拎着她去美容院好好做了个脸部护理,再把她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就连礼服首饰都已准备妥当让人送了过来,还是国际名设计师量身订造的。
一整天折腾下来陆然都快被镜中光鲜照人的自己吓了一大跳,瞬间乞丐婆变身公主范儿的即视感,怪异得让她手一抬就忍不住拆头发,却被陆仲宣给扯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