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傅宁砚也接到了钟凯的电话。他挂了电话,眼中染上一层浓重的寒意,迈开脚步,径直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傅宁书和齐树冲了过来,在最后一秒挤了进去。
傅宁砚冷眼看着傅宁书:“你在搞什么鬼?”
“我搞鬼?你别狗咬吕洞宾。”傅宁书冷哼一声。
而在另外一部电梯里,傅在煌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方才工作人员与傅在煌耳语之时,谢老爷子也隐约听到了,此刻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倒是段文音,面沉如水,但眼角掩不住几分窃喜之色。
六人几乎同时到达十二楼,碰面之时,俱是一惊,而谢老爷子目光已有几分闪躲。
六人飞快到达1268房间门口,得到通知的客房部经理战战兢兢地过来拿房卡开了门。傅宁砚将门一脚踢开,入耳的先是一阵萎靡不堪的叫声,在外面的几人顿时便了脸色,又是羞愤又是难堪。
傅宁砚走了进去,在床上的两人听到动静,立即停了下来。
死一般的沉寂。
段文音几人看了一眼,立即别过脸去。
傅宁书走上前去,看着床上颠鸾倒凤的傅家大少和谢泽雅,忍不住冷声嘲道:“谢小姐好手段,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给宁砚戴绿帽了。”
谢泽雅似是如梦方醒,立即抄起一边的床单盖住身体,目光忍不住转向傅宁砚,身体觳觫,而声音也忍不住发颤:“宁砚,你听我解释。”
“谢老爷子,你不妨和我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话虽是对谢老爷子说的,却是冷冷盯着谢泽雅的脸。
而在床上的傅家大少,在经历了最初的惊魂之后,反倒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地披上浴袍,略带戏谑地笑了一声。
这边齐树拉了拉傅宁砚的手臂,轻声说:“老傅,你先冷静一点。”
傅宁砚冷笑一声,“我冷静得很。”
傅宁书立即说:“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想瞒着你了。宁砚,其实谢泽雅和我哥早就好上了,七年前暑假你们在美国那段,都是她骗你的,这件事齐树和段阿姨都可以作证。”
傅宁砚早在接到钟凯打来的电话时,就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会儿怒极反笑,“有意思,战线拉得这么长,老大,你也是个人才。”
傅宁墨也笑,“过奖。”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上前去,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泽雅:“不可能!我早上明明还在休息室见过你!”
谢泽雅正掩面而泣,听谢老爷子如此说,立即瞪大眼睛看向傅宁书:“是你们设计陷害我!”
傅宁书冷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谢小姐,我们能做什么,总不至于给你下药吧。”
傅宁墨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泽雅,“原来昨晚在吧台给我塞纸条的不是你。”
“我给你塞什么纸条!昨晚是你醉醺醺地莫名其妙跑过来,我让你出去你都死都不肯……”谢泽雅又掩面大哭起来。
傅宁砚心里一动,眼前立即浮现方才在休息室的那一瞥,原来那是苏嘉言,她穿礼服的模样可真是好看。
这边傅宁墨不耐谢泽雅的哭喊,推了推眼镜看向傅宁书:“你倒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傅宁书扬了扬眉,不说话。“
傅宁墨往前一步,冷酷的眼紧盯着段文音,声音却是带着几分诡异的轻缓,“段阿姨,想必你应该没忘记我妈是怎么死的吧?”
眼看着闹剧就要收尾,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仿佛一块大石投入沉寂的水面,霎时溅起一阵波澜。
段文音脸上顿时变得煞白,手指不自觉扣紧,避开傅宁墨的目光。
傅在煌冷声道:“宁墨,这是什么意思?”
傅宁墨冷冷一笑,“父亲,还能有什么意思,”他用刻骨冰冷的目光盯着段文音,“你的元配妻子,我和宁书的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安慰和鼓励,我都仔细看过了QUQ
可能下周二回家。不过放心,一定不会断更QUQ
第43章 为人作嫁
一时之间,周围一片死寂。过了半晌,傅在煌骤然抬手一巴掌朝段文音脸上狠狠抽了过去。段文音半个身子都歪到一边,趔趄一步站定,手捂住脸颊,忿忿地盯着傅宁墨。
傅宁墨一声嗤笑,看着傅在煌,“难为您还被蒙在鼓里。”
傅在煌气得发抖,却不看段文音,指着傅宁砚鼻子骂道:“你自己说,你和你妈还做了什么下作的事!”
傅宁砚目光沉冷,声音却是讽刺,“当年有家室还在外乱搞的可不是我。”
“孽障!”
这边段文音经过最初的慌乱,却渐渐恢复平日里冷淡的模样。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说道:“事情都是我做的,和宁砚没有关系。”
傅在煌震怒,“傅家容不得你们作威作福!今日我不把你们逐出去,我就不姓傅!”说罢,傅在煌拂袖飞快朝外走去。
段文音看了傅宁砚一眼,跟上前去。谢老爷子看着依然在嘤嘤哭泣的谢泽雅,一声长叹,也拄着拐杖跟了上去。
傅宁墨推了推眼镜,瞥着傅宁砚一声轻笑,走回里面换衣服。
这边傅宁砚也打算走走,傅宁书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宁砚。”
傅宁砚顿步回头,见她脸色苍白,手指也冷得惊人,微微蹙眉,问道:“怎么了?”
齐树也注意到傅宁书的反常,上前来揽了揽她的肩。
傅宁书张了张口,却未说话。
傅宁砚目光微沉,轻轻挣开她的手,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你要是因此恨我,我不怪你。”说罢振了振衣,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道:“嘉言在哪里?”
“在我车上。”
傅宁砚便不再回头,一边朝外走去,一边给钟凯打电话,“把二小姐的车拦下来。”
——
外面日头升高,天色清透瓦蓝,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傅宁砚出了酒店之后,抬头眯眼看了许久,直到阳光刺得眼睛有几分泪意,方才收回目光。
一时之间,心里千头万绪都在涌动,却没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傅宁书的车就停在停车场最外的地方,远远望去,隐隐约约看见后排坐着的人。傅宁砚心中憋了一股气,像是被多次摇晃之后盛装碳酸饮料的易拉罐,只要一个出口,便会喷涌而出。
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苏嘉言看到他出现,目光微微闪烁,又低了下去。
傅宁砚让司机下来,自己走上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路驶离了酒店的范围。
当时他打定主意要查的时候,便知道了辛木芳去世的真相。即便不想承认,选择走这一步,扔有几分维护段文音的意思,谁知到底被傅宁书搅得天翻地覆。
傅家的企业他自然是待不下去了,风波平息之后,傅在煌必会召集会议革了他的职。稍好的情况是好歹还能借着傅家的荫蔽,继续干点自己喜欢的事;糟糕一些,恐怕回去画画都做不到了。
想来,他这辈子还没这么落魄过,努力七年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但奇怪的是心里却并不失落,反而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轻松。
他便笑了笑,也不回头,“谢谢你配合宁书。”
苏嘉言没有抬头,手轻轻搁在膝盖上,轻声说:“举手之劳。”
“栖月河的工程都是和政府签好了合同的,不会因为外力终止。剧院快要竣工了,你还是继续唱戏吧,你适合留在舞台上。”
苏嘉言立即抬头朝前面看去,后视镜上照出的一双眼睛狭长深邃,此刻也正在静静地看着她。苏嘉言忽觉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傅宁砚笑起来,“不明白?”他顿了顿,“你自由了。”
苏嘉言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他却移开了视线,盯着前方。苏嘉言将礼服的薄纱攥紧,又松开,又攥紧,又松开,许久之后一个轻飘飘的“好”字滑落在空气里。
车窗开了一丝缝,风吹进来,几缕发丝吹起,又落下。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到了栖月河边。傅宁砚停了车,“陪我走走吧。”
苏嘉言没有回答,静了几秒,打开了车门。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样式繁复,细节精致,衬得整个人纯洁静美。傅宁砚一手插着裤袋,沿着河岸慢慢往前。苏嘉言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
傅宁砚的声音便随着江畔的风传过来。
“七年以来,现在的日子我已经过得理所当然了。为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操心是理所当然,为不顺意的事情发火是理所当然,甚至我看中的女人围着我转也应当是理所当然。他声音带着几分微妙的笑意,“人一旦对什么事情理所当然,也就看不清事情真相了。”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苏嘉言垂着头,此刻没有留意,一步走上来,差点撞上他的背。她连忙顿住脚步,下一瞬却让傅宁砚转身紧紧揽住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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