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笑得这么招摇,一股子骚。”豆豆说的家乡话。她笑着去摸小甜的肚子,想沾点喜气,“它以后可要管我叫阿姨。”
“琴姐叫琴姨,张丽喊丽姨。你……”唐小甜把声音拖得很长,“豆姨?”
“……”豆姨,逗姨,怎么听怎么怪。
“豆浆?豆腐脑?”
“……”
“还不如叫‘逗逼’顺口呢。”
豆豆“哈哈”地笑得更开心。
姐妹两个慢慢走下楼,依依说着不舍的话。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却突然从正厅传来了一阵阵男人们喝醉后含糊不清的吵闹声。
“你站住!”有人吼。
唐小甜没回头,继续一步一步踏实了步子下楼。
那人喝高了,胸前的衬衫崩开了好几颗扣子,追着唐小甜而去,却走得跌跌撞撞。“你是不是……唐小甜?”他舌头发硬,身上一股子烟酒味。
还以为是谁呢?小甜抬头一看,结果是上次和蒋泊一起,扇了她一巴掌的曹兵。
“先生,你认错人了。”小甜淡淡一笑。
“不会。”曹兵摇头,“上回老子说过,艹定你了,不化妆,也认得。”
“你真认错了。”
曹兵不信,张开肥乎乎,松弛的双臂,撅起嘴,像一块发腻的黄油,作势要去搂小甜,却被豆豆拦了下来。豆豆挡在小甜面前,往他胸膛口用力一推,便把醉酒后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的曹兵推倒了地上。
“唔~”曹兵坐在地上,嘴里喊着疼。
过往的路人很多,都看了过来。豆豆对前台的接待使了个眼色,让去喊保安来,又劝小甜赶紧走,别管这档子破事。
唐小甜却蹙着眉,站在楼道口,一步不挪。她整颗心都沉了下去,越沉越深,放佛掉进了一口古井里,被夏日犹寒的井水一层一层,渐渐地掩了过去。
“他妈的!这宿醉的女人,都特么欠艹吗?叫你们老板来!”曹兵酒醒了些,扶着墙站起来,嘴里不停地骂着脏字,骂着骂着,还不解气,又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
“你赶紧走。”豆豆又说了一遍。
可唐小甜仍然不动,“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不一会儿,楼下的保安冲了上来,拉开两方人。经理也来了,什么话不说,什么事儿不问,瞄了一圈,猜了个大致,立马拉上豆豆,对曹兵点头哈腰地赔笑道歉。
唐小甜一直远远地看着,没有表情,当她瞧见曹兵色咪咪地笑开,伸出猪油手,搂上了豆豆的腰,再渐渐滑下去,在豆豆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后,唐小甜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她看见了豆豆别过脸去时的表情,刚好冲着她。
豆豆性子倔,又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平时姐妹们都让着她,惯着她,谁碰到漂亮的墨绿色眼影的话,也爱买来了送她。豆豆喜欢那个颜色,说描在眼睛上,就像艳阳下灿灿发光的墨玉,美极了。可此时此刻,唐小甜看着豆豆那双爱描着墨绿色眼影的眼睛,只觉得是像被三月末,四月初,长得最浓密的青苔覆盖了,阴冷而潮湿。
“吵个什么劲儿呢?”一个男人走到唐小甜身边,突然问。
“……”
“喂——问你呢,小甜甜,花仙子。”
那人很瘦很高,穿着简单的小领衬衣,棉质九分裤,和一双英伦板鞋。举手投足间,即桀骜又风雅,还有一种味道,大概是舒服了,令人不会讨厌他。
唐小甜细细看了一会儿,“我不认识你。你是?”
“赵东临。你什么记性啊?我上次和脖子,还有那货,”赵东临指了指远处的曹兵,“一起来的。”他又啐了一口,厌恶地骂,“今天给脖子打电话,他说有事;现在来夜场找点乐子,特么脚刚踏进来,又碰到吵架,什么鬼日子。是不是老子晚上去找个嫩模,脱了衣服才特么发现是雌雄同体啊……”
赵东临最后想说一个“啊”字。他张圆了嘴,却骤然失声,盯着唐小甜衬衣袖上两个模模糊糊的银色字母,挪不开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怎么穿脖子的衣服?”赵东临连连摇头,“不应该呀,那个人有洁癖。”
“……”
“悄悄穿的吧。”
小甜笑,“不见得。”
赵东临懵了,“你们什么关系?”
“想知道?这样,”可甜指着曹兵说,“你过去抽他两耳瓜子,要又响又亮的那种,然后我就告诉你。”
赵东临却笑嘻嘻地伸出自己白嫩嫩的手说,“会疼。”
“那再见了。”唐小甜冲豆豆挥挥手,准备下楼。
赵东临慌了,立马拉住她的胳膊,软了语气,苦着一张脸,“哎哟,我去,去,这就去。”
他说完径直朝曹兵走去,走进时,喊了曹兵的名字。曹兵条件性地转头,看见是赵东临,正想笑呢,可嘴角还没拉开,赵东临唰唰唰连抽了他三个大巴掌。曹兵的脸立马肿起来,透亮透亮的,像两个法式小面包。
“我是买二送一。”一共三下。
“……”曹兵本就喝了酒,这又来得唐突,还没缓和过来。
“真难看,一边大一边小,不对称。”赵东临说着,又掴了一巴掌过去。他拍拍曹兵的肩头,“星期一来找我签字。”然后在一堆人惊讶的目光中,万分心疼地瞧着自己的手回到了唐小甜这边。
“该你了。我可给你说,不劲爆,老子要翻脸的。”
“我和蒋先生,隔得挺近。”
“到底什么关系?”j□j?
唐小甜轻哼出声,看着赵东临一张急切万分的脸,慢吞吞地说了两个字:“亲——戚。”
“……”
赵东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和蒋泊穿着一条裤子长大,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蒋泊有个在夜场当公主的近亲,特么两个人还出去开过房。什么事儿啊?
赵东临拨了蒋泊讲话,扯着嗓门,大吼大叫。
蒋泊接电话时,刚让管道师傅通完下水道。他想了会儿,皱着眉头说:“老地方见吧。”便穿上衣服出门。
A市某个角落的院子里有间会所,清净,是个喝茶品酒的好去处,特别到了夏天。三两个人,坐在郁郁苍苍的老树下,看着斑斑驳驳的树影和院子外面一大片蓝色的胡,听着蝉鸣虫叫,吃上一番地道的潮州功夫茶,便脱去了一身焦躁的暑气。
唐小甜躺在竹藤摇椅上,觉得比家里的那张还舒服。她闭目养神,听着两个男人在旁边说话,放佛与己无关。
起先,赵东临和蒋泊的声音还压得很低,好似刻意回避着小甜。可说到一半,赵东临却突然提高了嗓门,一脸惊恐地喊:“你没带套?”
“……”蒋泊瞪他一眼。
“哼,之前不戴套,现在就等着被套吧。”
“……”
“依她的情况,你如果把她强拖去医院做人流的话,老子一辈子看不起你。”
“……”唐小甜没料到赵东临会这么说。
宿醉是高级夜场。出入的人光鲜亮丽,乍一看去,衣冠楚楚。殊不知,谁谁谁上会在包间里让人关了所有声音,一边在电话里给老婆说在和人谈事呢,一边搂上了几个包房公主,抓了她们的胸。唐小甜对爱逛夜场的人从来没好印象。赵东临让她很意外。
“可给你说,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一定由不得你随心所欲了。”
“……”
“我看你怎么和卿青说。”
“……”听到卿青两个字,蒋泊眼珠不由地动了一下。
卿青是个招人嫉妒又招人喜欢的姑娘,出生优渥,但不骄躁。她像个男孩子,是糙爷们,留着整齐朴素的指甲,讨厌浓妆,说话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骂。
卿青留着干练的短头发。
卿青又拿了一个学位,越来越优秀。
卿青上个月去了非洲。
卿青喜欢穿人字拖和白衬衣。
卿青天不怕地不怕。
……
不过,这些都是蒋泊听别人说的。卿青一家在她小学毕业后移民去了美国,好多年没见,他一直在等她。
听到赵东临提起卿青,蒋泊心里发堵,突然觉得唐小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此时显得是哪么地多余,像过年吃饺子,吃着吃着却被一枚钱币哽住了牙龈,或是像吃鱼时,被藏着的一根鱼刺扎破了口腔,袭来一阵超脱预料,出其不意的难受。他很想说上几句不负责的混账话,或苦口婆心,或给钱给利,让她去做掉那个孽种。可这些言辞憋在嗓子眼,最后还是被一点点尚存的良心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你说啊,到底打算怎么办?”赵东临疯了,比蒋泊还烦,头发冒烟,好似这个乘凉上佳的院子也灭不下去他心里的急火。
“……”蒋泊抿着两片唇,跟粘上了一般。
“老子心里没底了。”
蒋泊觉得他好吵,想让他闭嘴。“东子。”他喊。
“嗯?”
“你晚上吃什么了?”
“……”赵东临在想。
“嘴里有味。”
“……”赵东临惊恐地捂着嘴。
“牙齿上还有菜。”
“……”赵东临一张脸绿透了,院子里立马腾起一声清脆的上牙和下牙紧紧咬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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