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疾风散流年 (木吾桐)

　　记忆碰触昨天，残忍的事实劈面而来，蓝佳妮眼睛发胀，却再无眼泪下来。她呆呆的望着屋顶，脑海里浮现出妈妈的音容笑貌，妈妈亲昵的喊她闺女，妈妈慈爱的抚上她的脸颊。
　　有人轻敲卧室的门，蓝佳妮本能的支起身子用被子裹紧自己，惊慌的问：“谁？”
　　“我是顾先生雇来的家政，想看看您醒了没。”外面低低的女声。
　　“我一会儿就出去了。”蓝佳妮心安下来，拿起一旁的衣服费力穿上。下床走去门边，只感觉身上轻飘飘的，有些身不由已。拉开卧室门，便又将自己摔回床上。
　　家政阿姨进来，端来一碗清粥。蓝佳妮吃不下，家政阿姨轻声劝慰，她勉强吃几口，趁着吃了药。阿姨出去忙，蓝佳妮和衣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
　　晚上顾聿铭回来挺早，进门就问阿姨：“醒了没？”
　　“醒了没一会儿又睡了，吃了药，没怎么吃东西。”阿姨把晚饭端上桌，解下围裙离开。
　　顾聿铭进去卧室，蓝佳妮还在睡。他退出来，简单洗洗走去餐厅，一人坐下来，对着色泽鲜亮的菜品只觉寡淡无味，吃了几口干脆放弃。拎了电脑走去卧室，靠着床头坐在女人身侧，接着处理办公室没弄完的工作。
　　身边的女人一时不安稳，脑袋摆来晃去表情纠结，嘴里含混喊着妈妈。他放下腿上的电脑，侧身抓着她的手轻轻唤她。
　　她慢慢睁开眼，回过神看清是他，安静下来。“我看见我妈，隔着一条马路，来来往往车太多，我怎么也够不到她。”她呢喃的声音，还陷在梦的绝望里。
　　他在她身边躺下，轻轻揽着她，很快她又昏昏沉沉睡去。
　　等到蓝佳妮再醒来的时候，顾聿铭已经去上班。蓝佳妮呆呆的躺在床上，任由阿姨将粥端来又端去，不觉已是一天。
　　晚上顾聿铭进门的时候，蓝佳妮还在床上，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家政阿姨不放心的把一天的情况详细报给了顾聿铭。
　　“今天怎么样？”他坐上床，将胳膊撑在她身边，倾身过来宠溺的问她。
　　她不作声，还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扶她起身，将她揽在怀里，在这无边的暗夜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想要安抚她。
　　“是我一直拖，如果我早些带她来青川看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她喃喃的开口，满是懊悔。
　　“傻妮儿，你得放过自己，你已经做到很好。”他说的诚挚深沉，“你只有照顾好自己，妈妈才会安心的离开。”
　　“我一直说要带她过来，却一直没有行动，是我不孝，我耽误了她。”她迫切的想要忏悔，总不能原谅自己。
　　“其实，你做得比我好。”他顿顿，有些艰难开口，“因为我妈，我一直对我爸怨恨。等到我想通的时候，已经是他最后的时刻。两父子，白白错过了几十年。”
　　她顺着他的思路，抬头想要安慰他：“你父亲他应该很爱你，要不然他也不会坚持把雅天交给你。”
　　“所以他至死都没有答应陆振宇的要求。”他说的淡淡却恨意了然，“是陆振宇逼死了他，确是因我而死。”
　　“你也要放过自己。”她说。
　　“是。”他的眼神充满深意，“我的父母一定希望我好好活着。”他看她，又补充：“你也是。”
　　她勉强笑笑，点头应他。
　　“吃点什么？粥还是牛奶？或者蛋羹？”他故作轻松的问她。
　　她对上他关切的眼神，有些不忍让他再为她担心。“来杯牛奶。”她看着他的眼睛。
　　果然见他满意的微笑，下床去给她拿牛奶，拿药，拿清水。
　　蓝佳妮的状态慢慢好起来，虽然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她还会发呆，还毫无食欲，还会忏悔。她尽量在一个人的时候发呆神游，尽量按时吃东西，尽量在顾聿铭面前变得轻松起来。
　　事实上，此刻的蓝佳妮比任何时候都贪恋他的怀抱，她最近越来越频繁的问自己：她的出路应该在哪里？
　　顾聿铭却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每天晚上，蓝佳妮早早上床却总是睡不着，直到他回来在她身侧躺下，她才能安心睡去。可是每一晚，在他回来的时候，她都装作已经睡着，她不想给他任何压力。
　　蓝佳妮的睡眠又开始一天比一天差，她的身体也总在病病弱弱间徘徊。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浑身疲乏的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这样的时刻，她总是在顾聿铭熟睡的时候，悄悄转过身来，然后睁开眼借着床头晕黄的灯光仔细的端详他。直到有一次，她正看得出神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
　　她如同做贼被抓现形，惊慌的避开他的眼神。脸颊和脖颈却不争气的泄透了秘密，霎时染红一片。她低着头，心咚咚直跳，一双小手沁出潮意。
　　过了一小会儿见他没动静，她有些奇怪，悄悄抬眼瞟他一眼，却又被他逮个正着。事实上，他正一直凝睇着她。
　　他伸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跟他对视。两人共枕相对，在这安静如水的长夜里，在彼此眼中清晰的寻到燃烧的自己。
　　他温热的大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瓣，精致的耐心的一点点勾勒着她的模样。然后，他的唇凑过来覆上她的柔软。他的梦里，就是这样的美妙，软软的弹跳的触感，甜蜜的醇厚的滋味。
　　两个灵魂在雪白的羽绒枕上轻啄相吮沉醉辗转。他的世界有细细的雨丝瞬即消失在干涸的土地，甜美的让他迫不急待的索求。她的世界有莆公英的种子随风拂过轻痒的肌肤，美妙的让她想要不顾一切。
　　他一只手揽着她纤瘦的背，一只手小心的探入她睡衣的下摆，在他朝思暮想的山峰与谷底留连。她被他成功的撩拨起来，她的身体本就虚弱，现在更觉得周身酸软燥热无处缓解。
　　她本能的想要贴上他，仿似这一刻，只有他有救她。他受到鼓励，心胆儿更壮，一路探寻那片让他蚀骨之地。湿湿滑滑的认知让他难耐的紧绷起来，他翻身欲上，又瞧见眼下的巴掌小脸，在他身下拢成一绺儿的小身体，一时闪过犹豫的念头。
　　她滑腻的身体犹如灵巧的水蛇更紧的贴上来，一双小手酥j□j痒拂过他的胸膛，让人实可忍孰不可忍。
　　关键一刻，他硬撑着压声问询：“我进了？”听在她耳里，却成了不折不扣的魅惑。她附在他耳边柔柔的嗔怪：“这回知道疼我了？！”温热的气息抵着他耳后，直让他中气上涌旺火添柴。
　　两人终是情意缠绵绻缱难分，好在他还算竭力压制温柔待她，却也让她汗湿淋漓困意难掩。




☆、第五十八章

　　这些日子,雅天集团家族内讧的消息在各大媒体吵得沸沸扬扬，形势越发扑朔迷离。
　　先是自称知情人士抖出雅天董事长顾聿铭有意栽脏自己的亲叔叔副董事长陆振宇，紧接着就有媒体捕风捉影细数顾聿铭和陆振宇多年积怨,然后又有灵通人士爆出雅天有人涉嫌转移公司资产并移交检察院。一系列消息先后爆出愈演愈烈,明摆着有人操控精心预谋。
　　一时间，雅天股票持续走低，公司业绩极速下滑。不时有媒体围在雅天总部明访暗访，试图能获得更具爆炸性新闻。
　　“我们是不是要澄清一下？”外面的舆论大军逼近，雅天方面一直无动于衷。岳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试探着问询正在汽车后排眯着眼休息的顾聿铭。
　　昨天夜里一时没忍住，跟小女人在床上折腾了一阵子,她身子虚吃不住,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倒剩他，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一夜没了睡意。她昨晚的表现明显是接纳了他，让他堵了小半年的那点心思一瞬敞亮，干脆就那么一夜瞧着她心里傻乐着。
　　“检察院那边怎么样？”顾聿铭倒是平静，仍旧眯着眼，漫不经心的问起。
　　“他们在赶，王检说你给的时间内肯定能出结果。”
　　“那就等后天。”过了会儿，顾聿铭又慢慢道，“没有真凭实据，说的多让对方捡漏攻击的就越多。越澄越乱反倒不如言之确凿一击毙命。”
　　岳成不说话，顾聿铭接着眯。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的乏劲缓过来，车子也回了公司。秘书小姐正要下班，看见老板赶忙汇报：“林小姐在办公室等您，您刚走就过来了。”
　　看见顾聿铭进来，林秀媛放下手里的画报，从沙发上起身迎过来，庆幸的微笑：“我还担心你不过来了。”
　　“怎么不打个电话？”他很抱谦，“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没要紧事情。”她指着沙发上的一摞纸袋，“帮你挑了些衣服，等老二婚礼那天穿，看看合不合适？”
　　顾聿铭随意笑笑：“你把老二两个倒腾好就行了，我又不是新郎，穿什么都成。”
　　“你是东家啊，总要讲究一点才好。”她拉他走去沙发边上，拿出酒红色的领带在他胸前比划。
　　“这样看效果还行，就是不知道和整体的衣服搭起来怎么样。”她端详着说完，又往外拿西装，“你总穿那一家订制一成不变，其实我觉得成衣也不错，这件Prada的我挺钟意，你要不要试试？”她拎着衣服兴致颇高的征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