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疾风散流年 (木吾桐)

　　
　　虽然有小宋接送蓝妈妈，只要时间允许，蓝佳妮还是会赶到按摩馆。和按摩师傅交流一下妈妈的近况，然后和妈妈一起回家。
　　
　　直到有一天下午，程利东再次出现在按摩馆。
　　
　　“前几天回了趟青川，有些单位的事情去沟通。”程利东自行解释，他的家就在青川。
　　
　　“你回吧，以后别来了，我们能行。”蓝佳妮语气淡淡的，态度却格外坚决。
　　
　　程利东转攻蓝妈妈，关切的询问老人按摩效果如何，还颇有专业水平的说了些注意事项。蓝妈妈因为猜不透每天派人接送的朋友和女儿是什么关系，所以对程利东并不热络，也不拒绝，倒是你问我答，让程利东把时间挨到了从按摩馆出来。
　　
　　三人一同从按摩馆出来，小宋的车子照例已经等在门口。蓝佳妮挽扶着妈妈准备上车，程利东急急的绕到小宋跟前。
　　
　　不知程利东跟小宋说了什么，只听小宋态度坚决：“哥，真不行，这事儿是上面交代下来的，昨天上面还问来着。”
　　
　　上面交代？蓝佳妮想到了顾聿铭，一时心里不痛快。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宋师傅，他是我表哥。”蓝佳妮指指程利东，“最近他会一直在河安，就不麻烦你了，我们也趁着叙叙旧。”
　　
　　小宋为难的表情。程利东趁机把几百块钱塞到他手上，“麻烦了兄弟，一点心意。”两人推辞了两三来回，小宋自然收下，开车离开。
　　
　　程利东喜笑颜开，赶忙去取车。
　　
　　三人行至蓝佳妮家楼下，程利东忙活着要挽着蓝妈妈上楼，蓝佳妮扯开他。“等我一会儿，我就下来。”
　　
　　把蓝妈妈送上楼，蓝佳妮返下来。程利东正倚门而立，琢磨着蓝佳妮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程利东，我再说一次，你以后别来了。”蓝佳妮站定，看着他，语气斩钉截铁。
　　
　　程利东的脸上，是落寞的表情。“佳妮，我真的没有改正的机会了么？”
　　
　　“没有。”
　　
　　“你有男朋友了？”程利东不甘心。
　　
　　“跟你没关系。”
　　
　　“刚才那个宋师傅是怎么回事？”小宋的话，让程利东心生疑惑。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蓝佳妮无心解释，态度生硬，“你只记住别来就好。”
　　
　　“佳妮，你从没有这种态度跟我说过话。”程利东的表情很受伤，“我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蓝佳妮一时心软，随口解释：“我没有。”说罢，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合适，转身跑进楼上。
　　
　　楼上，蓝妈妈一直看着。直到蓝佳妮眼睛红红的跑上楼，直到程利东怅然的返回车上，吞云吐雾了一阵子，然后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下午下班，蓝佳妮急急的走出单位大楼。
　　
　　自从那日，她打发了顾聿铭派来的司机，清理了程利东这个义工，最近几日，都是她接送妈妈去按摩馆。中午下班赶回家，母女俩吃了饭就去按摩馆，下午下班再接妈妈一起回家。这样的日子，每天风风火火，倒也忙碌踏实。
　　
　　包里的电话唱起歌来，摸出来一看，蓝佳妮急急的脚步顿在原地。
　　
　　屏幕上“顾总”两字，格外晃眼，一时让她不知所措。盯着那屏幕，看那来电的小箭头跳满一行，从头再跳一行，一遍一遍，直至歌声嘎然而止。
　　
　　蓝佳妮握着电话，翻着刚才的来电记录，心里，有着莫名其妙的失落。
　　
　　身后，有车子按起喇叭。蓝佳妮收起情绪，沿着辅道，赶向公车站。有车子跟上来，喇叭又响，蓝佳妮扭头，车窗缓缓降下，自上而下，是顾聿铭颠倒众生的脸。
　　
　　蓝佳妮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顾聿铭推门下车，白色细条纹半袖衬衫，中灰色西裤，显得越发身高腿长。待逼近蓝佳妮，愉悦的语气，一贯的漫不经心：“我瞧瞧，不认识了？”
　　
　　“顾总有事么？”蓝佳妮并不看他的脸，两眼平视，正好瞧着他的下巴。他的下巴紧致坚毅，细看之下，细密的胡茬隐隐泛青一片。
　　
　　顾聿铭忽的笑了，扭头看了眼路中央乱糟糟的车河，转而又瞧她：“你说呢？”说罢返身，抛下一句，“我找你。”他的声音很低，听来却不容拒绝。
　　
　　他坐回车里，推开副驾的门，等她。
　　
　　蓝佳妮撑不过，走到车边。副驾的座位，光秃秃的皮质坐椅。蓝佳妮想起来，那凉席垫子还在自已家里。想到那晚的窘事，又红了脸，赶紧坐下去，盖住那座位。
　　
　　车子发动。蓝佳妮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却也不问。说好听了，是静观其变，其实心里，竟有些案上鱼肉的悲壮。
　　
　　等到蓝佳妮反应过来，车子已停在按摩馆门口。
　　
　　顾聿铭跟进按摩馆。蓝佳妮只得向妈妈介绍，说他是她一个朋友。
　　
　　蓝妈妈自然想到前几天的岳成和小宋，心下疑惑，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不是前些日子安排司机的那个朋友。
　　
　　三人行至蓝佳妮家楼下，蓝妈妈热情的邀请顾聿铭留下吃晚饭。
　　
　　蓝佳妮连忙推辞,顾聿铭却就坡下驴，无视蓝佳妮冲他瞪眼，跟着母女俩上了楼。
　　
　　蓝佳妮租的房子一室一厅，面积挺小，好在收拾的紧致有序，倒也不觉得拥挤，反让人感到温馨踏实。
　　
　　人都上来了，总不能撵出去。蓝佳妮自知中午所剩食材不多，打算出门采购。
　　
　　顾聿铭跟着，两人开车，直奔附近的超市。
　　
　　进得超市，蓝佳妮马上后悔，后悔让顾聿铭跟着一起来。这位大爷不推车不拿货，倒是像个保镖似的，跟着她转悠。四体不勤也就罢了，还东瞅瞅西看看，此时正是超市客流高峰时段，顿时引来一众大妈大姐大妹子热烈的目光。
　　
　　他倒好，心安理得地接受广大姐妹同胞的热切关注，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苦了蓝佳妮，迎着一道道仇视阶级敌人似的目光，让她心里直发毛。
　　
　　于是，她想快点，快点码齐货，快点辙退。所以，她步履如飞，匆匆转着冷冻区，水产区，蔬菜区，也不认真挑选，差不多的就拿，一会儿工夫，就杂七杂八买的差不多了。
　　
　　好在顾聿铭身高腿长，利落的跟着她，一次次快速转移。
　　
　　蓝佳妮正在货架前找料酒，只听货架后面有女生低语：“长那么帅，真不是人哦。”
　　
　　另一女生酸酸的：“他身边那女的，你看拽的，哭还不知道在哪天呢。”
　　
　　“有钱又帅的男人，能跟他一天，也算值了。你看他那身行头，绝对是有钱的主儿。”
　　
　　两个女孩儿，在货架后小声的叽叽喳喳。
　　
　　蓝佳妮直觉的瞅瞅身旁的顾聿铭，显然，他也听到了女孩儿的谈话。双手插着裤兜，一派悠然自得。想想也是，有异性为自己着迷，总是一件让人得意的事情。
　　
　　看不惯他，蓝佳妮把料酒放进推车，赶紧离开。
　　
　　结算完毕，足足两大包物品。顾聿铭这次倒有眼色，一手一包。蓝佳妮前边急走，他后面跟着。
　　
　　两人很快回去，蓝妈妈在厨房应承着：“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某人冲着蓝佳妮，低声嘟嚷：“跟打仗似的，能不快么？”
　　
　　蓝佳妮钻到厨房，佯装帮忙，她不习惯坦然的跟他单独相处。
　　
　　难得他也配合，随手拿起矮柜里的相册，三五页的翻翻，自得其乐。
　　
　　蓝妈妈厨艺不俗，不多时便铺了一桌子菜。
　　
　　蓝佳妮注意到顾聿铭像是很喜欢吃蓝妈妈做的红烧鱼。以前两人也同桌吃过几次饭，印象中每次他都挑挑捡捡，吃得不多。可是今天，他竟也吃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两碗米饭的记录。
　　
　　饭后，蓝佳妮洗碗。蓝妈妈在客厅里，看似和顾聿铭随意聊天，实则对他问东问西。
　　
　　蓝佳妮出来，顾聿铭起身告辞。
　　
　　下楼，车子发动，他放下车窗，淡淡地语气：“岳成明天下午回来，以后还是让他来吧。”
　　
　　鬼使神差地，蓝佳妮问了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他随口答她。
　　
　　她的心，忽然有些堵。蓝佳妮，感动吗？某人一回来就过来找你。可是，一定是委屈吧？走了那么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怕他看出她的情绪，蓝佳妮点点头，匆忙返身上楼。
　　
　　进屋，蓝妈妈还在客厅。她知道，妈妈在等她的解释。
　　
　　蓝佳妮想把今天顾聿铭的到来，解释的顺理成章，解释成小事一桩。但是，她忘记了，妈妈太了解她，她越这样前因后果的解释，妈妈就越觉得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