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错。
这一切正是我希望的。
他的双手无比优雅的举过头顶,步步逼近....
我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的步伐,步步后退...
闭紧了双眼,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直到渗出几丝殷红....也丝毫缓解不了我不断颤抖的双手....
无边的苦楚在心中翻涌着...澎湃着.....急促的喘息声里仿佛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忽然----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握上了我仍然在颤抖着的手!我惊恐的睁开双眼,发现那把枪正抵在他的胸膛。。。
眸光骤然缩紧....
那是.....
心脏的位置!
我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被眼前男人攥的死死的!
“伏烟,听我说。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知为何,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里也是带着浓浓的颤意....愤怒....
尽管他向来镇定自若....
我无声的笑了笑
“然后呢?”
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样问,他没做多一秒钟的考虑,疲惫的眼里全是认真
“然后跟你厮守....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
那时候我不知道,后来的日子里,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都把它当做真实来体验....不是遥不可及的梦,不是少女的幻想....
那是我黑暗的人生里,残存的一缕光明....是这个浑浊的世界上,我唯一可以呼吸的氧气....那
是我的命...
直到有一天,当生命走到尽头,当鲜血溢满忘川河,我都没来得及问他,当初那番话到底有着几分的真心....
“我们把一切都忘了....好不好?”
他的头缓缓的搭在我的肩膀处,我刚要挣脱,却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阵阵颤抖着....
下一秒,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对不对?上帝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为了让你来折磨我的对不对?”
我哽咽的摇头,泪水倾泻而出....我拼命的挣脱他的禁锢,猛的推开他,问的歇斯底里!
“那你呢?你出现是为了什么?为了要我死的么!!!”
“你以为我想?你以为分开这五年里我就很好过?!没错,我是恨你!我发疯般派人到处找你的时候,找到的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的尸体!而那样的手法我太熟悉了....竟然是你,当初不管怎样,那是我亲生弟弟啊...那是我再怎么爱你在乎你却也无法为你开脱是事实啊!!我一边愧疚着...一边又为你辩解着....我想着你能给我个答案,让我能原谅你的答案!哪怕是骗我的也好!是你为自己开脱的措词也好!哪怕你跟我认错,跟我求饶也好!可是....你狠的让我发指.....你的无动于衷让我好不容易捂热的心又开始冰封.....
那时候,我以为,我的恨是出于那里。
可是,同样的,我也用了五年的时间,才终于明白。我更恨的是....你离开我之后不曾想过我!我恨你连一个让我说后悔的机会都没留给我!我恨你素面朝天的周旋在各种男人身边!我恨你也曾把你最美好的样子展现给别人看!我曾经以为我恨的是那种不知检点的女人,是那种不专一专情的女人....我以为是因为这些,所以我才会恨你....只是后来....我用了这五年的时间才终于知道,原来我恨的不是那种女人!而是那样的你!”
“我承认,我是很自私!我自私到不想去在意自己亲生弟弟的死!”
“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打断了我...
“这一切的起因竟然都是因为我!你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我憎恶的样子,始作俑者...竟然是我.....”
他满目猩红的看着我....
距离那么近,我几乎可以看到他眼底的晶莹....那愧疚,那悔恨,那懊恼,那痛苦,那绝望....那一切错综复杂的心绪,我都看的到....
“伏烟,现在我知道了....还算不算晚...”
地球真的很小,我们跌跌撞撞又回到了原点...地球也真的很大,大到两个相爱了那么久的人这一刻才找到彼此...
我几乎开始动摇....
那哀伤冗长的语气不轻不重的,正好落在我的心上....
“伏烟我.....”
“砰”的一声巨响,暗室的门被人猛的撞开!
齐刷刷进来的人群一时间包围了整个现场....人人手持冲锋枪....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是整个汤若望家族最倚重的高端杀手!
我发现我开始胆怯了....
这一切本就在我的计划之中不是么?
终于到了这一刻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底竟然涌上了一种比绝望更加绝望的感觉.....
“欧盟主果然是很看重我....一个军队的力量....”说罢,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说话的语气也和那个女人如出一辙了?
“不过....”话锋一转,男人的目光转为轻蔑
“就凭他们?”
我的目光终于停驻在欧诺的身上。
他习惯性的抱着双臂,单手虚扶鼻尖,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点点头
“没错,就凭他们。”
言罢,潇洒的比了个手势....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个动作代表一个动作....
死....
“等等!”我挣脱开面前的男人,试图阻止这场势必会两败俱伤的战斗....
可是....
“烟堂主难道要阻止盟主的命令?”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
是卢西....
那双诡异的眼神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引导着我一点点走进他早已设定好的深渊.....
“你不是恨他么....你不是恨他么....你不是恨他么....难道你忘了你曾经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
我的头脑有些迷糊....眼前也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那个声音在一瞬间便占据了我整个大脑...一遍一遍,像是带着回声....重复着...一句比一句清晰....一句比一句让我原本浑浊的目光愈加清明....
勾起了我全部的恨意....
“伏烟...现在告诉他...你不会跟他走的....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设计好的阴谋....你的目的就是想杀了他....”卢西的声音循环着诱导着我....
“明夜尘....我不会跟你走的...这一切是我早就设计好的阴谋...而我的目的,就是想杀了你...”我一字一顿开口...句句伤人....
那个男人仿佛没看到周围层层的凶险一样。
“我知道...”温柔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沙哑....
“只是我不能不来....我有一种预感...这是我唯一能了解你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滚烫的泪珠放肆的在脸上驰骋....
我看着他满是祈求的双眼,手掌覆上小腹....轻缓的摇头。。。
“夜尘....”
他微微一愣....脸色随即舒缓下来....
良久....
“我怀了欧诺的孩子.....”
那温柔的声音,幻化成无数柄长剑,刺的他体无完肤!
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悲伤,未来得及听他控诉他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无望....
那个声音又响彻在我的 耳边....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你就解脱了....杀了他啊....杀了他....”
我机械式的举起手枪...
那个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抵在他左侧心脏位置冰冷的某物....
无声无息隐藏在他周围的护法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房间顶端...
“动手啊....”
“动手啊....”
那个声音在控制着我的心绪...食指轻轻的勾住扳机.....
“住手啊!!!”
明夜尘似乎没看到自己遇到的危险一样....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的斜后方.....那样子像是看到了全世界最可怕的事情....
他忽然用力的拥住我!
像抱着他最后珍贵的东西!
带着我一个转身....
“砰”
“砰”
几乎同一时刻...两声清脆的子弹终于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茫然而吃力的承受着男人愈发沉重的身躯....下一秒....浓郁的血腥味传入鼻息....我试图伸出手臂撑起他的身体...
可是....我忽然发现
那依然握着枪!手上染满鲜血的人!是我!
“你...怎么...可以怀...别的男人的...孩子...
-----烟....烟...烟儿....我刚才...其实想...说....”
-------“我......”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不前 ....然后我亲眼看着那个平时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倒在了我的面前...一动不动....
“明夜尘...你起来啊,你要说什么你起来啊....”我呆呆的跪在地上,平静的可怕....
我仰头望着天花板,狠狠的揪着胸口...可是那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喷薄而出....
原来这才是真的心死.....
以前只知道什么是痛....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死.....
以前只知道什么是绝望....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无望.....
一直贴身保护他的四大护法其中之一,单膝跪地,“砰”的一枪,自裁而亡....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背部。。。。
原来,他之所以没有避开我的枪,不是因为他以为我不会开枪....
而是.....
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只能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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