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雅身在曹营心在汉,躺在床上,眼前望着床头坐着的男人们,心里只记得自己的任务。她的手刚放在被子上,徐少文立刻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语气看似淡然,可是神色迅速闪过一丝不安:“你今晚不留下么?”
凌雅朝他勾了下手指,示意他过来。Mike Lee在旁边看得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冒出一句:“什么悄悄话我不能听啊。”
徐少文置若罔闻,看也不看Mike Lee一眼,从容地起了身往她床边走去,微俯□子,甚至不自觉拨开她额头的刘海:“怎么了?”
凌雅突然搂住了他脖子,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狠狠地在左脸亲了一口,软着声音哄他:“我要回去好好背台词呢,努力替你挣钱。”
这话显而易见是场面话,凌雅显然不是回去背台词,显然他徐少文也不可能真在乎那几个钱。但是被这么甜蜜地偷袭,尤其在情敌面前,他像是获得了一个奖章似的。徐少文还是禁不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心口处微微漾开来,声音也变得温柔多了:“嗯。”
Mike Lee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腿笔直地往旁边走去:“我出去透透气。”
凌雅望了他的背影一眼,徐少文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甚在意地微挑了下眉,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这一阵子喜欢这一款么。”
随着一声摔门声,凌雅才收回目光,抱着他的脖子晃了两下,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放心,你是经典款,永远不会过时,不会退出我的衣柜。我不会离开你的。”
徐少文没说什么,只用力抱紧了她一些。
—
凌雅不得不安抚徐少文,虽然她明知道这种刺激让Mike Lee心里不好受,她也必须要这样做。徐少文会得到心理上的安慰,也不会再做过激的行为。对Mike Lee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催化剂,逼得他没路可退,必须加快他的脚步。
等凌雅走出门的时候,门边早就没有他的身影。直到走到楼梯边上,她四处看了几眼,很快看见Mike Lee挺拔的背影。他正下着楼梯,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漫无目的地踢着步子。
凌雅望着他孤独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可怜。
Mike从小建起一个蜗牛的壳,把自己困在那里,似乎这样的武装才能保护他柔软的心脏。
凌雅想了想,没急着去追他,反而退后了几步,躲到房间旁边的角落处。她不太放心,探头出去看了几眼,确定他看不见自己,才安心地拿出手机。
看来Jimmy已经从导演那儿知道了她晕倒的事。Jimmy和她合作了那么久,估计也猜出了她在演戏了。凌雅一看手机上显示着八个未接来电,就知道Jimmy有多暴躁了。偏偏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全都没有接到。
估计看她没接电话,Jimmy还给她发来了短信:
“你真晕还是假晕啊?!”
“在哪?好歹回句话啊大姐。今天两个广告我帮你挪后了,厂商那边没问题。排在星期五下午行吗?赶紧给我回电话!”今天的通告只有两个广告,幸好都是低成本制作,限期是两周内完成,时间还是挺充裕的。她昨天就告诉Jimmy把这两个广告挪到星期五,现在看来是没有问题了。
她看了短信,心里松了口气,也没空给他解释,只回了句:“行。晚上回去给你电话,推掉了就好,明天请你吃大餐。”凌雅噼里啪啦地迅速回了短信,塞好了手机就往楼梯处大步走去。
比起要收集字母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别说挪掉两个广告,就算要违约赔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
Mike Lee望着底下的楼梯一级一级地蔓延下去,想起关门前那情意绵绵的场面,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夸张地说一句,甚至有种酸涩的感觉。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凌雅忽然从背后的楼梯处出现,然后用力地从身后抱住他。
他走下了一级楼梯,忍不住停了脚步,又往回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两眼,失望颓然地收回眼光,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往下走。他心底那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得快要爆炸的心情。如果凌雅知道了,一定觉得他是个se情狂吧。
他一边自嘲,一边暗自警告自己。管好自己的身体,就算心里哈得要死,就算想要她抱着,他也绝不能把自己的软肋展露出分毫。这样就会输得干干净净,隐约感觉这样做的话,就等于心甘情愿把主动权上交。
他心不在焉地往下走着,脑子里嗡嗡作响,乱成了一团,直接纠结在一起了。
他莫名想起以前妈妈难得回国,听了佣人聊的八卦,大概是觉得好笑,兴冲冲地跑来问他:“听说你说梦话的时候,在说妈妈……抱抱?真的吗,不会吧?要不要我现在来抱抱你?”
那种嘲笑的口吻异常刺耳,他当时只觉得耻辱得满脸发红,手近乎发抖。母亲很少管他,一心扑在哥哥身上,陪着哥哥在巴黎。两三个月才能见上一面,但他当时确实非常想念他母亲,希望他也可以得到一丝关注。
和母亲这种疏离的关系让他没法说出口,他只能抿紧唇,学着大人的语气:“没这个必要。”
Mike Lee刚走了一步,忽然听见“噔噔噔”急促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刚想回头,就被人从身后狠狠用力地抱住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拥抱,他们接吻过,甚至他在幻想里有更多放肆的行为。可是他现在的心跳加速得无法抑制,有种几乎要跳出胸口的错觉,他的手心一直出汗。对他来说,这拥抱和以前的亲昵有不同的意义。
似乎什么巨大的空洞被满足了。从后背处传来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来,熨烫着他的心胸处,累积下来的酸涩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暖意蒸发了。手臂处因为被紧紧抱着,发出剧烈的痛感,也迅速地被心理上的愉悦覆盖了过去。他完全不想开口提醒她,这一刻头脑里其他念头被摒弃得干净,唯一的想法是,他只想她一直这么抱着下去。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甚至不敢动一下手指,怕破坏了这温情的氛围。他平时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往日在片场里的威风八面也荡然无存,在她面前只剩下一个愚蠢又笨拙的样子。
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背部,暖意从背后传来,只听见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你很喜欢我,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是不是?”
他头部犹如受了一下重击,霎时之间张口结舌,仿佛又再次历史重演了。不同的是,这次凌雅的口吻没有嘲笑的成分。 “我……”
凌雅看他的耳朵微红了起来,觉得很是可爱,情不自禁地搂紧了他的腰。她噗嗤一声笑了,干脆换了一个话题:“导演,我的台词总是背不好,你要不要教我背台词呀?”
“什么?”从透着粉色的曼妙氛围一瞬间急转了话题,他有些茫然,一头雾水地微转过头,想看看她的表情。
她故意微张了红唇,眼睛压低了些,显得眼窝处更深了一些。她的声音像是夏夜里的凉风,缓缓拂过了心尖。
“导演先生,知道潜规则么,用身体帮我记台词呀。我要潜你,你觉得怎么样呢,导演?”
Mike Lee从小是个怪胎,和人群的交往仅限工作,至于恋爱更是不可能的事。凌雅的语气里透着丰富暗示,滚烫的气息在他的耳边微呼着气。暧昧的气息在紧贴着的两人间徘徊,她的脸轻轻地蹭着他的背,手指在他的腰间缓慢地打圈。他立刻有点招架不住,整个人都不自觉微颤。
所以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他有些沮丧地发现,之前的心理建设全都功亏一篑。他现在的底线是不要比她先说爱,那就行了。
凌雅看着猎物上钩,唇边露出一丝满意愉快的笑意。
任何的工艺都需要花时间去打磨才能纯熟起来,凌雅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反复练习,从摔倒无数次到掌握得炉火纯青,她把眼神、动作都练习了不下百遍。到了这一辈子,男人最脆弱的点在哪里,她能摸得非常准确。这一辈子的轻而易举,是因为在上辈子就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凌雅被Mike Lee拉着下了楼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门边候着的佣人一边打开门一边暗暗打量他们。她也不忌讳他们的眼光,直接牵着手一前一后地出去了。背影看去,那修长的线条的确是很柔韧的,凌雅一边走着一边暗暗想着等下要用什么姿势。
她正满脑子绮丽的思绪,Mike Lee突然微转头看了她,严肃地问:“一般你们喜欢在哪里背台词?”
凌雅一愣,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是找点话题聊的意思,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是阳台啊,空气好,容易背进去。”
Mike Lee沉默了两秒,用复杂的目光盯了她一会,一脸悲壮:“……好。”
凌雅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差点笑喷了,咳了几声忍住笑,食指勾着他的尾指,微侧着头看他:“那真的就在阳台了?”
他一脸壮士赴死的样子,咬牙道:“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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