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搞**搞到你这样的真是太少见了。自己的情人跑了,居然会跑来拜托自己前妻的妹妹来帮忙。你觉得是你脑子不好使,还是我脑子不好使?”
“宁宁,我没别的意思。我找她不为别的,就想说清楚当年的一些事情罢了。你如果不愿意帮忙也没关系。你只希望你能原谅我,这十年我也不好过。”
“你再不好过,能有我姐姐不好过!”纪宁满心的怒火瞬间喷发了出来,声音变得尖利又刺耳。有走过的护士病人忍不住看了她几眼。
纪宁不想在公众场合丢自己的脸,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你跟俞芳菲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只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姐姐了。她本来都快好了,上次见了你之后差点闹到跳楼。我求求你放过她吧,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你非得把她逼死才高兴吗?”
“跳楼,怎么会这样?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看看她,想看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住在这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纪宁突然好气又好笑,“我觉得你也应该进来住几天试试。我看你的脑子大概也病得不轻。我拜托你,赶紧离开这里。就当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纪宁说完这话也懒得去看严易中的表情,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梯,往大门口跑去。严易中紧跟着也下了楼,追在后头不停地喊她的名字。纪宁心烦意乱,简直有些慌不择路。这里明明来了很多次了,可是一着急还是走错了方向,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严易中像块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纪宁耳朵里听到的全是他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魔咒,吵得她头脑发晕眼睛发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而面驶来,纪宁明明看到了,脚却不听使唤,想要躲没躲开。她脚步踉跄像喝醉了酒一般,直直地就向那车冲了过去。
车上的司机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踩了刹车,纪宁没被撞到,整个人却突然扑到了前车盖上,然后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十年前那种痛苦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疼得她几乎没了爬起来的力气。姐姐疯掉的一刻她觉得天都要塌了,甚至比妈妈的离开更令她心酸难过。
妈妈走的时候她毕竟太小,等到懂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年,早就慢慢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可姐姐的发疯却是瞬间的,从严易中爆出与俞芳菲有了私情,到他回来与姐姐闹离开,再到姐姐精神失常,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纪宁感觉那几个月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本来以为已经淡忘了,可今天一见到严易中,它们居然又清晰地跑了出来。
严易中见纪宁摔倒了,赶紧冲过来扶她。可他的手刚一碰到纪宁的衣服,对方突然失控地大叫了起来:“你滚开,不要碰我,给我滚!”
纪宁有些混乱地挥舞着手臂,好像严易中是什么蜂**之类的东西。她急于把它们都打开,不让它们碰到自己一丝一毫。胡乱挥舞中,她感觉自己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有个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她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
那人用一种坚定从容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纪宁,纪宁!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像是有镇定作用,纪宁本来心乱如麻,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吼一顿。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竟真的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地抬头,当看清对方的脸时突然很想哭。
怎么又是郑楚滨,为什么尴尬的时候总是会撞见他。
郑楚滨见她平静了一些,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而去检查她的腿:“有没有受伤?车子应该没撞到你,摔倒的时候有没有撞到哪里?”
纪宁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身子勉强站了起来。严易中还想要上来关心几句,纪宁却回头冷冷地望着他。严易中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竟停住了脚步。纪宁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模样,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她竟也变得如此凌厉。
纪宁转过了头,有些吃力地走到郑楚滨的车子边上,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郑楚滨什么也没说,跟着上了车。当车子离去的时候,车胎与路面摩擦扬起了阵阵烟尘,呛得严易中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刚刚那个男人很是面熟。他前几天刚在报纸上见过,这就是那个要跟俞芳菲订婚的男人。
23 谋杀
车子漫无目的地满北京城乱转悠,车上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纪宁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一会儿想到严易中,一会儿想到姐姐,一会儿又想到俞芳菲。这三个人的重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就像摁了重播键一样,同样的画面一次次地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郑楚滨一直安静地开着车,甚至没看她一眼。他今天本来是去看母亲的,没想到还没开到停车场就撞上了纪宁。幸好他当时车速不快,又及时踩了刹车,总算避免了一场车祸。
那疗养院离市区不近,郑楚滨一路开车眼睛不停地看路两边。一直到车开出大约半个小时,他才在右手边发现了一个咖啡厅。他把车停了下来,也没跟纪宁说什么,直接下车去店里买了杯热咖啡出来。
当他把咖啡递过去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纪宁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反应还是有些慢,愣了几秒才接住了咖啡杯。
郑楚滨死死地盯着她,直到看她把那杯咖啡喝掉了三分之一,才郑重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我不会问你。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纪宁却不想再坐他的车了。她怕再坐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说点什么。俞芳菲当年跟严易中的事情他一定不知道。他们既然都准备结婚了,她何必再给人添堵?说了会有用吗,除了把家丑赤/裸裸地摆在外人面前,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俞芳菲是娱乐圈的人,又在国外混迹过几年。她的情史大约可以拉出一条长长的单子。郑楚滨既然都不在乎,没理由会理会一段十八岁时的荒唐感情。说出来,只是让双方都尴尬罢了。
可是再这么独处下去,纪宁的心理防线便要崩塌了。她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用了,我想走走。”
“在这里?”郑楚滨看了一眼马路两边的店铺。这里虽然还没到市中心,但已经比较热闹了。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纪宁一个人走在这里应该不会有问题。可他并不放心,她的情绪明显看起来不对。虽然他不知道刚才她和那个男人发生的什么,但从两人的肢体纠缠来看,他们之间一定很不愉快。
男人和女儿能有什么过节?郑楚滨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这种假设令他有些不悦,他虽然承诺了不问,可再这么同她待下去,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违背诺言。
于是他点头道:“我可以放你下车,但你得保证你不会做傻事儿。你要是觉得累,明天不用上班。手机拿出来给我。”
纪宁听话地伸手进口袋,把手机递了过去。郑楚滨接过来打了一下自己的号码,然后又还了回去:“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情记得打我电话。我是你的老板,不用不好意思,上司就是用来麻烦的。”
纪宁原本糟糕的心情因为他最后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而放晴了一些。她感激地冲他笑了笑,慢慢下了车。她就这么站在马路牙子上,目送着郑楚滨开车离去。手里的咖啡还温热着,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给人一种温暖贴心的感觉。
纪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下了车后被冷风一吹,她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有些后悔刚才的逃跑举动,很担心万一严易中又厚着脸皮去找姐姐怎么办?她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如果再受刺激……
想到这里,她赶紧拨通了疗养院的电话。吃了她薯片的小护士接了电话后说纪言一切都好,没有什么男人来看过她。她这会儿刚刚睡醒,正在吃点心。小护士还让纪言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话很有条理,就像十年前的姐姐一样。
纪宁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忍着眼泪跟姐姐说了几句,关照她好好照顾自己,还答应下个礼拜再去看她。挂了电话后,纪宁站在陌生的街头,一瞬间不知何去何从。
她今天休假,不用急着赶回唐宁去。她没什么朋友,除了酒店宿舍两点一线外几乎不去其他地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钟怡了,还有几个一起工作的同事。但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她这个样子别人见了一定会追问,可她什么也不能对人说。
有话憋在心里不能说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纪宁已经憋了十年了,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藏不住了。
马路上车来车往,呼啸着从她身边急驰而去。纪宁想不好要去哪里,索性就慢慢地沿着人行道走了起来。
街边全是些卖服装和饰品的小店,装修得很漂亮,一眼望过去全是粉色黄色之类的暖色调,看得人心里也暖暖的。店员们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偶尔有几个顾客也是笑盈盈的。纪宁想不起来上次逛街购物是什么时候了,她已经很久没添新衣了。她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完全没有打扮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