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说,直接做/为爱变身 完结+番外 (月影小狐)
肖晓是个很有自信的女人,嗓门大、语速快,平时说话都像在法院上辩护,几乎不让对方有喘息空间。不过她温柔细心的女人面,时常会暴露在林殊面前,比如替他披上衣服,多煮一份宵夜。
林殊不笨,从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他明确告诉过肖晓,他们是主雇的身份,如果案子顺利完结,他给的佣金能让她少努力几十年。也不知道肖晓有没有听明白,她照样我行我素,负责案子之余也负责起林殊的生活。
安婧不知道多了个情敌,她呆在铁窗内写着日记,画着画。她想如果能活下来,就把她和林殊的故事写成小说,不需要有人看,只是为了提醒自己爱曾来过。不过肖晓说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安晟轩对她做过很多恶劣的事,但是在行凶当日,他没有使用暴力胁迫她,而且从伤口来看,是从侧面攻击,同样说明安晟轩无防备,这将是故意杀人罪。
这和林殊希望的无罪释放大相径庭,安婧很有可能再死一次,想到以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闻不到他的气息,她就有无比失落痛苦的感觉,不过她没有表现在脸上,默默点头表示能明白她的意思。
在再次的刑侦过程中,重审被推延到了过年后。看守所里过节气氛浓郁,同住一处的老狱友被假释回家过年。安婧落了单,她很孤单,也很害怕,时常会想起和吃团圆饭的情景。那时舅舅还在,安晟轩对她很好,与现在相比,这般落差如天与地。忽然之间,她十分想念曾经的家,也非常想念她所失去的爱。
“80524,经上级批准,允许你家属探监,跟我过来吧。”狱警突然出现,扰了她的悲痛。安婧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过去。狱警点头,又向她招招手,她这才放下手里的记事本,颤巍巍地站起身,不自觉地拉下衣角。
69、Chapter69
为了这宝贵的半小时,林殊费尽了心血。当收到可以探监的通知时,他又失眠了一个晚上。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等待她出现的这段时间里,林殊很紧张,就好像回到初次约她出游的那天,不停在想自己穿得是否得体,脸看起来怎么样,待会儿应该如何表现才好。他不停地看手表,每一分钟都像多加了几秒,不知不觉中变得无比漫长。
“嘀”的一声,门终于开了,紧张被惊跑了。林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贴近面前的玻璃拔长了脖子。他看到狱警带了个人过来。那人很瘦很瘦,完全没有安婧的影子,囚服套在她身上空落落的,就像是从胖子身上偷来套上的。她似乎注意到他了,连忙用手遮住脸,别过身急匆匆地往回逃。林殊心焦如焚,又往前凑去,恨不得能穿透那道玻璃拉住她的手。好在狱警替他做了,她一把拉住安婧开导她很久,终于安婧点头,接着一步一挪地走到他面前。
此刻,林殊无法形容内心的激动,见到她靠近,他的喉结滚动,眼睛微微泛起红色。他不知应该做什么,甚至忘了怎么使用对话机,经人提醒,他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摘下手边听筒。安婧低头坐下,长长的浏海正好挡住她的小脸,她似乎是故意不让林殊看见,也不敢隔过玻璃看向他。
林殊凝视着坐在玻璃墙另一边的她,心底很酸很疼,突然,他发觉上天太苛刻,总是变着法儿拆散他们。过了一会儿,他将听筒放回原位,抬起双手做出只属于他们的语言。
——你好吗?
光亮的木头桌面倒映出了他的手势,安婧看到之后,极缓极慢地打起手语:很好,谢谢。
林殊接不下去了,原本他想了很多话,比如:我很想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已经买好房子,我们可以出国等等,但是真的面对面了,他却说不出口,也无法表示出来。他只想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就很幸福,所有的承诺都比不上深情的眼神,可惜她看不到。
突然,林殊看到安婧腾空摸着空气,举动很怪异。他不由担心起来,以为她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方律师说了,她的心理测试结果显示她有严重的PTSD,建议接受心理治疗。林殊考虑到哪儿去找个心理咨询师,国外的不符合本土国际,而国内的咨询师又参差不齐。正在为此烦恼的时候,林殊发觉她手的运动轨迹很有规律,就像在画一个轮廓。
林殊低下头顿时明白了。原来安婧是在摸他的影子,她是怕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地想念他,所以才做出幼稚但令人心酸的举动。林殊再也控制不住复杂狂乱的感情,他拍拍玻璃墙,希望引她抬头,希望她能看他一眼。而安婧不敢,起身想要逃避。林殊慌张无措,连忙把手贴在玻璃上。拇指、食指、小指翘起,看起来像鹿角,其实这是手势代表着“我爱你。”
安婧看见了,不由停顿了下。林殊蹙着眉头,又把手抬高几寸,想让她看得清楚、看得明白。安婧缓缓抬起眼眸,终于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四目相对的刹那,彼此爱意一目了然,林殊笑了,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高兴,却没意识到笑容有多苦涩。
安婧咬紧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她望着林殊,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融入清澈漂亮的眼睛里,接着抬起手做出同一个手势,与他的大手合在了一起。
半个小时转眼即逝,他们没说过一句话,但相互间的感情却在深到无以复加。林殊依依不舍地目送她,那道铁门一关,他就飞快转身跑向停车场。必须要把她救出来!他想。他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不给任何放弃的借口,只是简单地想着无论如何要救出她,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林殊变成了残酷剥削劳动力的资本家,一天打几十个电话要求方律师以及肖晓跑腿,或让他们来讨论辩护方案。好好的一个年,他们都泡在法典上,几乎没怎么休息。好在劳动成果颇丰,能有十足把握不让安婧受死刑,不过林殊对此要求相当高,他想为安婧做无罪辩护,方律师觉得很有难度。
“林先生,明天重审我们一定会尽力,但是你也要做好相应的思想准备。今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备战。”方律师善意提醒道。
林殊看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谢谢你方律师,这段时间实在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肖小姐,你也是。”
肖晓点头,不过收拾资料的速度很慢。没过几分钟,方律师就走了,肖晓还在整理,林殊就走到办公桌边替她把资料理干净。
“林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肖晓终于说出憋了很久的话。林殊一边合起文件夹一边思考,然后就问:“什么问题?”
“嗯,你和安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呀?”
肖晓很直接,看起来对他们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林殊笑了笑,说:“很小就认识了,我们之间太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
“我想听!”肖晓抬头睁大了眼睛,从她脸上一点也找不到女人的矜持。
林殊皱了下眉:“这说起来会很长。”
“没关系,我睡得晚。”
她似乎有备而来,把任何拒绝的理由都挡在门外。林殊想这也算是个说清楚的好机会,然后便请她入座,接着娓娓说出了他和安婧相遇、相识、相恋的一系列经历。
“其实我和她很小就认识了,那年我不过8岁,放学之后会到图书馆里呆一会儿。她就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拿着画册,那时的她大概只有这么高。”说着,林殊依着办公桌的高度稍稍比划了下。
“我不知道小孩子有没有一见钟情的说法,但是我看到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她长得像洋娃娃,眼睛很大,皮肤很白,留了个可爱的蘑菇头。我上前和她说话,她指指嘴,然后摇了摇头。她没办法说话,但我觉得这不算什么,接下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肖晓两手托着下巴听得很认真,连忙追问:“然后呢?”
“然后她突然走了,而我家里出了点事。之后十几年都过得很艰难。或许你想不到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是个一无事处的流氓,整天胡混、打架,住在人家仓库里,没钱的时候就去扒皮夹。呵呵,这就是原来的我。”
肖晓看着林殊低笑,做出很惊讶的表情,她似乎无法将现在这位优雅绅士与流氓二字联系起来。
林殊喝了口咖啡,继续道:“命运真的很神奇,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扒皮夹会扒到她的身上。十八年后,她又出现在那个城市,我恰巧经过她身边,恰巧身上没钱,又恰巧偷了她的钱包。其实那时候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过为了确认,我还是看了她的证件。知道真的是她,我简直乐疯了,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根本配不上她。”
说到此处,林殊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他就像驶上轨道的火车再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