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莲说了很多,当然,慕颜可能只在意其中的一点信息:你是说……这只镯子对他很重要?
褚莲点点头:命一样重要!
慕颜眼睛湿润,眨了一下眼,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她有些不敢置信:当时……他给我这只镯子的时候,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我的,他说:‘你收着吧,不值几个钱’……
褚莲笑了起来,想起白斯年那副分明在意的要死,却强硬撑着的懒样子就想笑,她一抿唇,眼底笑意满满:他倒是大手笔——是,白斯年的命,不值几个钱。
这个东西,真的这样重要?慕颜将信将疑。
不然呢?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觑着,平白无故就要拿你命吗?褚莲说着,轻轻解开睡衣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下方雪白的一片肉,她的手贴着锁骨滑下去,轻轻摸出一枚玉玦——
你看,她小心地摘下,递到慕颜手里,和你的镯子比,成色怎样?
太漂亮。捏在手里,滑的紧,那玉,被人体温的莹莹透透,通光一看,好亮的色泽!她的玉镯也是极好的颜色,当初白斯年骗她不值钱的时候,她就不太信,但又一想,如果太值钱,那个混蛋怎么舍得放在她身上?才算将信将疑收下。
现下两块玉一比,通着天光,竟无分上下。
都漂亮。她顿了一下,瞧向褚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的镯子和我的玉玦,据说取自一块玉材,褚莲笑着抓过她的手,替她将袖子放下来,我的玉玦,可是千金不换的无价之宝!你说,白斯年给你的东西,值不值钱?褚莲撩了撩头发,迎着清早的日光,笑的极为灿烂:不过,这两块玉,有多少年头可说不准了,就算穆先生在,怕也说不清楚……
慕颜讶异非常,想了半天也不知该问她些什么,只是脱口道:你和白斯年……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丈夫的朋友,我们的父辈,都是世交,褚莲举起那枚玉玦,这个……就是我先生留给我的,我离开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后来走了半程,才看见它,穆先生手快,不知什么时候给我放在贴身的。
那……你岂不是也有生命危险?慕颜反应极快。
褚莲笑着:不会,她摆手道,我先生给我这个,是关键时刻保命的。但你不一样,白家人还不知道有你存在,但看手镯在你手上,就知道是白斯年送给你的——你和他关系必定匪浅,为了牵制白斯年,你一定是他们第一个要找的。他们恨毒了白斯年,你死掉,能够让白斯年伤心半世,这个交易,对他们而言,怎么算都是划的来!
伤心半世……他会吗?慕颜小声咕哝,低下了头,睫毛卷着恰好的弧度,一眨,上下翕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
褚莲收回那枚玉玦,重新挂到脖子上,小心翼翼地贴身藏着,头也不抬说道:去俄罗斯。
慕颜顿了一下。
怎么,你不想见他?
慕颜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了。我……也见不到他。
这个点,白斯年很忙的,她抱了慕颜一下,说道,白家在争产,他不容易。我一定得保证你的安全,不能给他添乱,东南亚,太乱。她叹了一口气:我也得赶快走,不瞒你,上次电台调到俄罗斯频道,我零星听懂一些,我一直在找的一串冰满翡翠,——出现在俄罗斯!我……必须去。
她说了太多,慕颜再聪明,也不尽然全懂。
褚莲开始收拾行李:随时准备走吧,我去问问哈罗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她的任何计划中,都不会带上那个看似憨实的柬埔寨少年。但昨天晚上太让她震撼了——她的确一直怀疑这个人是穆枫特意安排给她的,一路保护她。带上哈罗伊,两个单身女人一路北行也好有个保障。
沿着长廊,一直到尽头,昨晚落下的血渍已经不见,有人擦过了。褚莲轻笑,这样也好,让她省心了。
她忽然回头,看着屋里正在打包行李的慕颜,似乎在喃喃自语:我需要去弄支枪。
我只是个打渔的,俄罗斯天寒地冻,养不活我。少年笑了一下,很坦然地拒绝,一点也没有挪窝的意思。他坐在院里吊椅上逗猫,一副安于恬淡的样子,眉毛是弯弯的,一笑,扬起迷人的神采:东南亚多好,雨水多,阳光充足,偶尔还能遇上飞叶子的瘦仔,交道上打好了,吸口大/麻,飘飘欲仙。
慕颜不太懂飞叶子,不太懂那些禁讳词,只听哈罗伊的回答,就已经很急了,差点过去拽他:到了俄罗斯,我们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好不好?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憨实的少年已经不再憨实,虽然仍然很温善,却也懂得了和女士们开玩笑:空头支票,女士?他用英语说这句话,带着几分痞气,笑的和东南亚的阳光一样灿烂。
慕颜偷觑褚莲,她却不动声色,唇角弧度扬起,走过去,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藏满狡黠:哈罗伊,你笑起来的样子真迷人,她略顿,眉眼弯弯,轻轻浅浅都是自信与毫不掩藏的张扬,可是,我想,你杀人抛尸的样子,更迷人。
恰到好处的弧度,在三月春光里凝固。
那个年轻的男人陷在吊椅中,眼中惊愕一晃而过,或许,他着实没有想到,三藩出来的女人,竟这样深藏不露。
她像个年轻少女一样笑了起来:你的伎俩,算不得什么,我自小和穆先生打交道,他的弯弯肠子,绕的可比你多!她微微侧过身去,靠在实木柱子上,从容笑着:斗了这么多年,穆先生几盘局都让着我,姑且和他打个平手吧——但,对付你,胜算可不止五五开。
哈罗伊站了起来,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海,竟有几分穆枫的样子。
褚莲终于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怎么现在在打渔?以前不是厨房煮鸡汤的么?她莞尔一笑:绿纸没有瑞尔好赚么?
——小兄弟,你怎么瞧着眼熟。
这是穆枫说过的话。褚莲记忆不坏,见过一次的人,基本过目不忘。眼前的柬埔寨少年哈罗伊,正是三个月前,她出离加州时,和张阅微退至小室,那个走错道突然闯入的拎着老母鸡的小伙计。
原来是故人。她有什么理由不信,哈罗伊正是穆枫安排在她身边,一路随行保护她的人?
尽管,远在加州的穆先生感到很冤枉,——他哪知道那小子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哈罗伊拧眉,用中文简简说了四个字:
去俄罗斯。
中午吃饭时,这位先生似乎有反悔的意思。褚莲和慕颜对视一眼,突然一筷子撂了他的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没钱啊我们,太太。哈罗伊耸耸肩。
你在加州的时候还挺白,东南亚的太阳果然太毒,怎么才来没多久,就真的晒的跟东南亚人一样了?害我差点没认出来。褚莲觑窗外,几只鸟栖停在枝头,忽而窜起,她嘴上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心里却乐的发笑。对付眼前这位仁兄,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蓄意捣乱,让他应接不暇。
果然她和穆枫在一起呆久了,花花肠子也多了。
我们没钱,太太,哈罗伊不为所动,这位女士,去俄罗斯路远迢迢,是要钱的!
这……倒真是个问题。
在褚莲此前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钱这个概念,很小的时候,不管走的多远,也总是世家几族之间转悠,来去都有叔叔伯伯们照应,根本不需要自己动脑筋。后来,成年之后又很快和穆枫结婚,搬进穆家,几乎饭来张口,穆枫更是什么都不让她操心,就算全家度假,也早有一大波人把行程安排的井井有条。她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去俄罗斯……是要钱的呀!
那怎么办?大小姐急问。
把身上的所有瑞尔都换成美金吧,哈罗伊狡黠一笑,然后,我再打渔赚钱,攒够了钱我们就上路。
要等多久?慕颜插问道。
大概我打三年渔就凑够三个人的差旅费了吧。
褚莲当然知道那人逮了机会就要整她们,自然不理哈罗伊这晕晕沉沉的胡话。但慕颜江湖经验太不足,竟一本正经地问他:那……我们两个也帮你一起打渔,要……等多久?
一年吧。
柬埔寨少年哈哈大笑。
正文 第53章 番外许谦益篇
天空飘着小雨,这样阴晦的天气,对伦敦管控地下王国的年轻小公子们来说,太窒人。他们习惯马上射野鹿,习惯光怪陆离的夜生活,酒吧,歌厅,滑雪场,年轻人爱玩的一切,长在高墙瓦檐下旧家族的许家公子们项项不逊人。这样阴晦天气里那层逼仄的压迫感管制着年轻身体里活跃的细胞,要在平时,许家的公子们一定早就疯了,家里哪怕有再好的电玩城、室内游泳馆,也比不上找一伙伦敦的同学一起去高尔夫球场挥汗如雨来的青春活力合胃口。
但唯独今天除外,阴雨绵绵的天气再适合近期许家的氛围不过了。
老天也给了这样契合的背影墙。泣号,悲伤,压抑,许家的天下,在这一天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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