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的手顿了顿，眉眼都没有动地嗯了声，道：“C大挺好的，百年名校，而且英语也是重点专业。”只不过身为省会的Z市也有地方大学，大约是因为他的缘故，汤家不惜将女儿送去遥远的C市也不想让汤圆报在Z市。
事已至此，汤圆也说不出别的了，为了她高考，父母也在担惊受怕，既然让她去C大能安爸妈的心，她也无所谓。只要……汤圆看着秦陌专注的侧脸，将心底的话压了下去。
她钻到秦陌怀里，探头看他到底在做什么：“这是什么？”屏幕上的东西太专业，汤圆看不懂。
“运营模拟沙盘。”秦陌没有讲太深入，只是说：“模拟运营企业的，很好玩。”
这说是沙盘，其实也就是数据模拟，汤圆自然看得眼花缭乱：“你要创业？”
“嗯，我想先试一下。”秦陌说的很坦然。
怪不得他总是很忙，汤圆沉默地窝在他怀里看那起起伏伏的数据线条，不知怎的就想到昨天妈妈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确实不如秦陌太多了，在她还想着上学、恋爱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考虑以后的事业。秦陌在上进的道路上甩掉了太多人，不幸的是，那太多人中也包括了她。
“怎么了？”见汤圆刺溜一下躺回自己的枕头上，秦陌忍不住问了句。
“没事。”她的声音隔着薄被显得闷闷的。
思及她今天心情不好，秦陌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就关灯也躺下了。两人默默地躺了会儿，就见那姑娘翻转过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他：“秦陌，你是因为我跟你一起长大，才喜欢我的吗？要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是别人，你也会喜欢她吗？”
秦陌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看她：“瞎想什么。”
汤圆抿紧了唇，将身子又转回去，道：“没什么。”
要是真没什么，就不会是这种状态了。秦陌只好说：“没那么多‘如果’、‘要是’，现实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他伸手想抱抱她，汤圆挣了两下也就顺从了。
一夜无话。
***
第二天，秦陌还要去学校。跟在Z市一样，到了北京的汤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而那些北京的旅游景点她也提不起多少兴趣。最后实在无聊，就电话给秦陌，打着送饭的名义去他学校转转。
然而到了学校，她才知道秦陌的所谓“试试”有多么的认真。他在B大旧教学楼租了两间教室，里面只有三台电脑，和几块白板，上面画了很多公式之类的东西。汤圆在两间教室看了看，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多电脑啊？还有别人吗？”
“嗯，有空了曹峰会来。”曹峰顺利考到了北京的军校，虽然管理严苛，但也不是全年都关在学校的。
“那平时就你一个人啊？”也太……孤单了吧。
秦陌却不以为意，他一个人来往惯了，孤单什么的更是没太大感觉：“这里一般只有我一个人，有时候我会去学校的ERP社团听听他们的经验。”
汤圆听着眼就亮了起来：“那我能不能过来陪你啊？我保证不捣乱！”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而且我可以给你整理文件，我还会打扫卫生，端茶倒水干什么都可以的啦！”她说着就过去趴秦陌背上：“好嘛好嘛，小爹……”其实她最会的还是撒娇。
反正地方已经教她知道了，让不让她来，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秦陌只想着这姑娘能乖乖在一边坐着就好，却也无奈答应了。然而仅仅一下午，秦陌就有些改观，虽然汤圆做事毛躁了些，但她却是真的很会做这些整理的工作，文件她看不懂不要紧，只要按着一定的类别分开归类，倒是让他工作也提高了不少效率。
就这样，秦陌也算是默许了她。
“小爹，你这是打算做什么企业？”教室里有两个人，自然不能各忙各的，汤圆做完了事就忍不住聊起天。
“市场调研结果还没出来，我这仅仅是准备阶段。”这个想法在他一上大学就开始了，可是他一个大一新生什么都不懂，自然四处碰壁，从学习到实施，秦陌用了一年的时间已经十分迅速，但仍旧没能称得上一句“步入正轨”。
汤圆满心以为这个地方能算得上是他们的小巢穴，结果三天以后，她和秦陌在教室的时候，有两个人找了过来。
“秦陌，你上次说的那个方案我觉得可行，但是这里需要改一下。”这男生人未到，声音已经过来了，他推开门不意见到汤圆，愣了下：“这就是你女朋友啊。”
在汤圆涨红着脸时，秦陌将那两人介绍给了她。男生是经济系大三的学长，叫李安志，女生是秦陌的同系学姐，姓叶名茵。
李安志看着就是一副书呆子的模样，笑着扶了扶眼镜说：“早就听说啦，秦陌你也不够意思，这么久才带人家来。”
他话音刚落，叶茵就淡淡地道：“不是说高考复读呢吗，你让人家平时怎么过来？”
四个人只说了两句闲话，李志安急着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秦陌，便拉了他到一旁商讨去了，叶茵自然是跟着的，只是她的心思并不全在秦陌身上，而是明里暗里打量了汤圆好几眼。
汤圆不明所以，只是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笑一下。
第二天，秦陌有课，汤圆蹭过一次结果她听着无聊，一节课都在骚扰秦陌，到最后秦陌没生气，她倒先内疚起来了，便不再跟他上课，而是在教室玩电脑打磨时间。
“啊，秦陌上课去了。”看见叶茵过来，汤圆还当她是找人的，连忙说。
“我知道，我是来要昨天留在这的那份企划案。”叶茵道，她还没走过去，就见汤圆已经起身很利落地将秦陌惯常坐的书桌上将文件拿起递给了她。
“昨天就说你们忘了东西呢。”
叶茵沉默了一下就接了过来，她翻了翻，道：“你看得懂？”
“我怎么懂这些，就是整理的时候看见了。”汤圆坦然地说。
叶茵哦了声：“以后还是别乱动这些文件，现在还没什么，要是在正规场合弄混了容易出事。”
她说的很正经，一时间汤圆倒分辨不出她这话是不是讽刺。不过汤圆也没必要为这句话跟叶茵解释她曾经做过文员的工作，只得耸耸肩敷衍过去了。
叶茵跟汤圆也没别的话好说，只是走到门口，回头见电脑上的游戏界面时，她还是没有忍住：“这里算是秦陌的工作室，你是他女朋友留下来陪他没什么不对，可是尽量别打扰他工作，秦陌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话听着就有些不像了，汤圆僵笑一下：“学姐真关心他啊。”
叶茵皱眉：“他比我小，看着就跟我弟弟似的，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你也别太敏感了，还有，我在B大也没有你这样的……”她又看了眼那游戏：“学妹。”
要不是之后，汤圆从秦陌和李志安那里侧面了解到叶茵有感情稳定的未婚夫，她真的要怀疑这个女生对秦陌是什么心思了。每次见了她都要有意无意说些贬低人的话，偏偏还十分的正经且理直气壮，汤圆要生气反倒显得自己脾气暴躁。
汤圆这些天本来就心情不好，来学校陪秦陌她也是打算给自己散心来着，结果这心越散越堵得慌，她也就不大爱常去了。秦陌倒也不强迫她，不过学校社团有什么好玩的事，他也会叫上汤圆，就连ERP社团聚餐也带汤圆蹭了顿饭。
只是汤圆中途去卫生间的时候，在隔间里听到来补妆的叶茵跟社团里一个女生说话。
“……你怎么对秦陌的女朋友那么冷淡啊？”秦陌是叶茵带进来的，后来也一直跟叶茵、李志安进行小组活动，照理应该是跟秦陌关系很好，就算不照顾秦陌殴打女朋友也不该是这种脸色。
“我觉得她配不上秦陌。”叶茵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当初就觉得秦陌每周去找她实在浪费时间，若不是这样，他的工作进度不会那么慢。据说今年她是考上大学了，若是再复读几次，秦陌也别想有什么成就。”
“天啦，这复读还能复读几次？我还是复读来的呢。哎，也就你觉得秦陌做的慢，可你看咱们社团满嘴跑火车的人那么多，有几个能做到他这步？你就是要求太高了。”
“你怎么跟她比？”叶茵的声音柔和，显然带着笑意：“你那是发烧没能考好，意外而已，现在考到B大就知道你什么水平了，跟她能一样么？”
两人就这样说笑着补完妆又出去了。
汤圆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卫生间隔间的门。
这一顿饭吃到后来，汤圆已经食不知味，但还是强忍着捱到了最后，她和秦陌在秦陌同学善意的调侃中回了家。
见她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秦陌还当是累的，上去摸摸汤圆的脑门，便给她倒了杯牛奶，自己先洗澡去了。汤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原来她跟秦陌的差距已经到了外人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如果一开始聂冰说他们不合适，她会笑笑当没听见。妈妈说他们不合适，她会心里不好受，但还能坚定地跟秦陌在一起。现在连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看表面的什么学姐都说他们不合适，并且以正义的身份“出手相助”了，汤圆怎么想怎么可笑。
